齐羽介的心耸动了一下,‘这位官先生倒是满懂得做生意真真假假、尔虞我诈、能屈能伸的进退之道!’
郭盛彦冷哼了一声,‘他如果不是个厉害难缠的人物,巨阳、皇家跟我们就不会因为轻敌的疏忽而自白损失了好几笔重要的生意。’
齐羽介目光闪了闪,‘小郭,你真认为他们连续抢了我们三笔生意只是因为我们轻敌而造成的‘巧合’吗?’
郭盛彦的脸色微变了,‘齐总,你的意思是——我们公司内部有奸细。’
‘除此之外,你有什么更好的理由来解释我们明明已经谈妥的生意,会被鼎峰中途搅局,以更低的利润和相似的广告企划抢走我们的老客户?’齐羽介锐利的说。
郭盛彦审慎的望著他,‘那,依你想,谁最有可能出卖公司呢?’
‘会计部主任钱旺。’齐羽介直截了当的说。
‘钱旺?’郭盛彦半信半疑地微扬起眉毛,‘他是公司最资深的了作人员啊!’
‘大忠似奸,大好似诚,人心是需要时间和患难来考验的。’
齐羽介淡淡地撇撇唇,推推鼻梁上的镜架,‘钱旺做事虽然认真精明,但,他也是一个贪婪而有野心的人,而这种人是最容易被收买的。’
‘那——你准备怎么处置他呢?’
齐羽介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暂时按兵不动,再慢慢观察他一阵子,这年头即使是亲眼目睹的事,没有充分的证据,别人还是可以自圆其说,找出一百多种的理由为自己脱罪的。’
‘那——官逸风请你明天晚上到来来饭店吃饭,洽谈合作承包金凯工程的事,你准备怎么应对?’
齐羽介沉吟了好一会儿,然后,他慢条斯理的说:‘你打电话告诉他,明天晚上的饭局,我会准时欣然赴会的。’
郭盛彦忍不住面带忧戚的送上他的忠告,‘小心啊!宴无好宴,会无好会,敌人甜蜜晚餐的背后暗藏了致命奸诈的陷阱。’
齐羽介不以为忤的笑了,他拍拍郭盛彦的肩膀,胸有成竹的笑道:‘安啦!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会静观其变,见招拆招的。’
郭盛彦却不敢这么笃定乐观,不知怎的,他总有一种很不安的直觉,总觉得鼎峰集团的这顿晚宴是先礼后兵、黄鼠狼给鸡拜年的鸿门宴,铁没安啥好心眼。
但,时势所趋,商场上有商场上的游戏规则,所以,他只好吞咽下他的焦灼不安,不厌其烦的再次嘱咐齐羽介小心应对了。
第七章
来来大饭店西餐厅内。
齐羽介在服务生的带领下,走近靠墙的席位。
已经就位的官逸风立即站起来笑意吟吟地伸手和齐羽介寒暄。‘谢谢你肯赏光!齐总。’
‘哪里,能跟你见面是我的荣幸,但让你破费请客,实在很不好意思。’齐羽介也不不火的含笑答礼。
两人在彬彬有礼的客套之后,便从容的相继就座。
官逸风则吩咐服务生先上一瓶白兰地做为饭前的开胃酒,然后,他笑著对齐羽介说:‘齐总,你不介意先来杯开胃酒,然后再正式用餐吧!’
‘哦,当然不,我一切客随主便!’
官逸风眼中闪过一丝奇妙而诡谲的光彩,‘齐总,其实我并不是今天这场晚宴的主人,也不是鼎峰真正的负责人。’
‘哦?’齐羽介淡淡地扬起眉,‘那么,我有这个荣幸见见你真正的老板吗?’他温文沉稳的说。
‘你要见他真正的老板那也不难。’一个冷峻而尖锐的男性嗓音倏然出现在他的身后。
齐羽介一惊,本能的抬起头来,望著眼前这个高大修长、挺拔出众、戴著墨镜却散发著一身寒气的男人。
他震动的尚不及运用大脑思索,做任何反应之际,这个又酷又帅、又熟悉又彷若陌生的男子摘下了他的墨镜,露出一张酷似日本偶像影星吉田荣作的睑。
齐羽介脑中一片轰然,当他还不及细细咀嚼这份又惊又喜的滋味时,向采尘已经拉开椅子,优然自若的坐在他的对面了。
‘你见到我没死,你很惊讶是吗?’向采尘冲著他露出讥诮而带点扭曲的冷笑。
‘我——’齐羽介本能的张口欲作解释,但,向采尘却挥手一睑淡漠的打断了他。
‘齐总!我不想浪费时间听你解释,也不想知道对于我的大难不死,你是真的惊喜,还是觉得遗憾,因为,事实胜于雄辩。’他咄咄逼人的咬牙说:‘我把你当成最好的兄弟、最信任的朋友,我对你掏心掏肺、仁至义尽,结果——你却在背后捅了我一刀,不但横刀夺爱,抢走了我的末婚妻,霸占我的事业,更居心狠毒的策画了置我于死地的阴谋陷阱,蓄意让我死于非命。’
他顿了头,寒光迸射的紧盯著他,一字一句的从齿缝送出话来,‘你自以为设计的天衣无缝,却不料人算不如天算,我命不该绝,而得以侥幸在直升机坠毁爆炸之前弹落在湖滨里,既而幸运的被人救起,让你这件谋财害命、狡诈毒辣的计画有了瑕疵和漏洞,进而无以得逞!’
齐羽介沉重的点点头,眼底有一份深沉的悲哀和痛楚,‘原来你已经认定了我有罪,所以,你回国来却避不见面,反而成立了鼎峰来打击旭辉,打击我?’
‘不错,我要夺回旭辉,彻底打倒你,羞辱你和褚湘寒!’向采尘寒著脸咬牙切齿的说。
齐羽介淡淡地撇撇唇笑了,他的笑容里有几分无奈和嘲谑。‘旭辉本来就是你的,而褚湘寒——只要她愿意,我不会刁难她,我会成全她,让他和你再续前缘的。’
向采尘从鼻孔发出一声犀锐而苛刻的冷笑,‘我不希罕你拿旭辉和你老婆来向我献殷勤,更不屑拾你的牙慧,我要向你证明,我可以凭自己的智慧和双手打倒你,让你从有到无,白费心机,而且,我还要告诉你一件好消息,’他鄙夷而阴沉的扭著嘴角逼近他,狞笑地继续说:‘我已经帮你找到你遍寻不获的妹妹历以宁,很凑巧的,她目前的身分正是我的情妇。’
齐羽介终于失去了他从容镇定的功夫了,‘你——你怎么可能会比我先找到她?”他失声的喊了出来,面白如纸而心惊肉跳。
向采尘得意洋洋的撇撇唇笑了,‘这个原因很简单,我在你身边安插了眼线,除了会计室的主任钱旺外,连你委托的征信社人员都被我一并收买了,所以,你才会劳心劳力却一无所获!’
‘你恨我,你尽管冲著我来,你何苦利用我妹妹呢?’齐羽介憋著气闷声说。
‘所谓兵不厌诈,跟你的所做所为比起来,我这算是小儿科。而且——’向采尘冷酷而尖刻的瞅著他,幽冷冰寒的眼中绽出一丝狰狞而得意的光采,‘我比你宽厚仁慈多了,如果不是我出钱替你妹妹赎身,她现在仍身陷在酒国肉林之中,任其他男人搂搂抱抱,当成花钱消遣的玩偶呢!再说,我也没过分亏待她,除了我的心之外,她跟我在一起,就像个尊隆娇贵的女皇一般,所以,你不必操心过头!’
齐羽介却听得心如刀割,脸色发白,‘我要去找她,我不能任你这样欺骗凌辱她!’
向采尘无所谓的冷哼一声,‘你去找啊!只要你不怕撕碎她的心,剥夺她的尊严和快乐的话,你尽管去认妹妹,去告诉她我不爱她的事实,让他从一个幸福的小女人变成心碎的伤心人!’
齐羽介沉痛莫名的摇摇头,面如死灰的盯著他说:‘你变了,变得好可怕,无知肓目的仇恨已经蒙蔽了你的良知和真心,让你变成一个阴森恐怖、杀人不见血的刽子手。’
‘彼此彼此,我都是跟你学的!’向采尘淡漠的说,眼底弥漫的是一片刺人的寒意。
齐羽介深深望著他,语重心长的说:‘是吗?你使这种阴险卑劣的手段,即使是打倒了我,也是胜之不武;有本事,你就光明正大的跟我挑战,不要玩阴的。’
向采尘睑上的讥讽更深了,‘跟君子挑战我会光明正大,但跟你这个伪君子,我则是随机应变,以牙还牙!’
话甫落,他倏地站起身,阴沉著脸,一字一句地寒声说:‘今天的饭局就到这里结束,至于‘是叫金凯那件CASE我们就当谈判破裂,各凭本事来争取好了。’然后,他向官逸风使了个眼色,随手丢了几张千元大钞在桌上,便头也不回地挺著背脊大步离开。
* * *
筑清别苑。
向采尘正在健身房做运动。
为了保持适当的运动量,保持身体的健康和肌肉的弹性,他除了晨间的慢跑之外,每晚入睡前,更会在设备完整的健身房做劈腿拉筋、仰卧起坐等柔软体操及健身运动。
当他汗流决背的一口气坐完一百个伏立挺身,满脸通红拿著毛巾擦著汗水淋漓的脸时,历以宁却轻悄悄的走了进来,笑容可掬的递给他一杯冰凉沁口的酸梅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