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一片长长的沉默,门内的所哲彦已经无法再容忍她自吹自擂下去。哗地把门用力扯开,咻地揪住她的衣领往内拉,一瞬间门又再度关上——所有动作在十秒内完成,别说拖泥带水的时间,迅速的程度让义木以为自己眼花,看到少主在表演魔术。
“呀!”跌入所哲彦房间内那张超大双人床,软绵绵的床垫让她弹得头昏眼花,可是更严重的是所哲彦又在剥她的衣服了。“哇哇哇!我要叫人啦!你怎么这么喜欢动手脱人家的衣服啊!”
可是他的目标不在她身上,剥下那套西装和不合身长裤后,他就扔到一边说:“你想玩什么花样,我都没意见,但要我容忍一个小丑在身边晃来晃去,严重影响到黑菱会内上下的工作情绪,我立刻就把你五花大绑投入东京湾去,让你当最称职的海底防波块!”
“这么说来,只要我不穿这套西装、换上合适的衣服,就可以在你身边晃来晃去。这可是你亲口答应的,万岁!”莎莎反应灵敏地说。
一时失言,却被她捉到话柄,所哲彦面容狰狞地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只是求一个公平的对待。我保证不会干扰到你们工作的情绪,让我跟嘛!”过去不管哪个男人都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请求,但莎莎也知道所哲彦与那些男人不能相提并论。她只得加把劲说:“让我跟,我会给你好处!”
“你能给我什么好处?”嗤之以鼻地,他冷笑道。
“比方说,在哥哥面前帮你说话……”她跷起二郎腿,假装抽着根本不存在的菸,还吐了个隐形烟圈,佯装老练的谈判高手说:“以前我打死也不想帮你说好话的,谁叫你对我那么凶。可是呢……看在你是可怜没有朋友的份上,我就站在助人为快乐之本的原则上,帮你说话也行。哥哥最疼我了,他不会不听我的要求。如何?你没有损失啊!”
“那个连赎回亲妹妹都要论斤论两的端木扬,会听你的?”他抽动着唇角。
“这总值得一试吧?”
所哲彦发誓他绝非被她的话给打动。只是与其让这魔女在自己背后搞鬼,不如把她放在身边监视来得有用。转念一想,这还是“本人”主动提出的请求,就算是难得的契机,自己确实毫无损失,何乐不为?
“你要是试图了——”
“我懂,我绝不会给你惹麻烦的!”她快人快语地抢道。
不会惹麻烦才怪。所哲彦心想这个集全世界麻烦于一身的女人,肯定会惹出一堆的麻烦。
???
虽然所哲彦心中早已有准备,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自己“预测”她惹麻烦的速度,远不及事实发生的速度。以快上数十倍的开祸高频率,逼得他不得不在半天过后对她祭出撒手钢——“拿口罩、绳子与脚镣给我!”
“少主,您别生气,冷静一点!”几乎全组上下的兄弟都聚集在办公室里,一伙人忙着拉住所哲彦,一组人则忙着把端木莎藏在身后。
“你们这些家伙,才半天的时间就全被这女人给迷昏头了,谁替她说话,我马上把他踢出组内!”
“冷静点啊,少主!”少主辅佐慌张地劝道:“小莎不是故意的。”
“你们大家是怎么了?”独独摸不着头绪的莎莎还在东张西望,看着四周的人一片神情紧张,宛如世界末日来临的样子。“所哲彦不过要三样东西,你们就拿给他吧!”
全场的人都被她这少根筋的回答给打败了。
“没有的话,我乐意跑腿,帮你们去买。来,把钱包交给我!”莎莎自告奋勇地伸手向左右的人说。
“……你还想去做什么!一早上到现在,除了差点引发我们与其他组织的纠纷外,你还做了些什么?让我想想,顺水人情地把今天所讨债得来的款项全都捐给路边的募款箱?好,很好。还有什么?拿着手枪对准前来拜访的银行主管,误以为人家是组头大哥?这还不算,居然自作主张的和我们旗下酒店头号红牌的公关小姐聊天,聊到她心生退意要辞职,去和心上人结婚!才几个小时你就毁了我多少生意,照这种速度下去,根本不必和你哥哥谈什么交易,我干脆宣布黑菱会破产更快。”
“可是……”
“你还想狡辩什么!不惹麻烦?不生是非?我看要你做到这两点,唯一的方法就是把你的嘴巴堵起来,五花大绑,做成猪脚,挂在墙上当哑巴吊饰!”
“你说得太夸张了,哇哈哈!”莎莎拍手说:“我就知道多多相处可以了解一个人很多面,现在我不就发现你很会开玩笑吗!不输给我亲爱的哥哥,他顶多会威胁要把我大卸八块,一听就知道是说假的,我一点都不怕。”
“大卸八块?这倒是不错的点子,相信这样你再也没有兴风作浪的机会。”
莎莎吞口气。“你不是说真的吧?你的神情好吓人喔!”
“少主当然不会真的把小莎分肢。”义木扯扯莎莎的裙角说:“但你也真的给少主带来太多麻烦了,接下来的时间你最好都留在少主的办公室内,别再到处去惹是生非。”
“可是你们每个人都有事忙,就我一个人无所事事,我会过意不去。”
“把口罩、绳子立刻给我拿来!”所哲彦拍着桌子一吼,大家全跳起来。
莎莎聪明地点头说:“我知道了,我会乖乖地——一动也不动地待在这间办公室里,你们可以把我当成隐形人,这样总行了吧!”
牢牢地盯她一眼,所哲彦下最后通牒说:“你最好说到做到!”
莎莎在嘴巴上比划着拉上拉炼的手势,乖巧地点头。
“义木,接下来的行程。”
终于,所哲彦的怒火暂告一段落,屋内所有的人都如释重负地长叹一气。
其实黑菱会和端木莎印象中的“黑道”有很大的差异。里面的人个个西装笔挺,既没有嚼槟榔吐渣渣的混帐行径,也没有冲着路过的女人猛吹口哨的恶犬模样,甚至除了建筑物外表那斗大的木制招牌上,看出这儿是和“黑道”扯上关系的组织外,里头的男人们个个都像上紧发条的机器人,说一不二的依据每个人的工作内容,勤奋的“上班”?
勤奋工作的流氓?怎么想都是幅很吊诡的画面,却在她眼前发生了。
这群如同工蚁般认真“奋斗”的男人们,都唯所哲彦马首是瞻,光是在一旁看他工作的莎莎眼睛都累了,想不到他得处理那么多事情,别说是当秘书的义木忙得没有空理会她,同是秘书的几名高头大马的男子也是接电话、联络、向电话中的对象咆哮(这一点就很流氓)就忙得满身大汗了。
假如一个人天天要处理这么多的事,脾气要好也很难。莎莎若有所感地想着:自己也该替他们做点什么吧!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气,自己该好好犒赏他们一下。就去泡杯咖啡好了。
悄声地,极力不打扰他们的,莎莎溜到厨房内。
数分钟后,厨房一阵浓烟窜出,警报器响彻云霄,消防队救火车的呜呜警笛也在不久后加入这首交响曲。
唯一主唱男高音,就是失去控制想杀人的所哲彦那一句:“端、木、莎!”
???
“怎么了?难得看你一脸疲倦的样子,通常不都是工作一天二十小时也不会感到丝毫疲倦的人吗?”
直营酒店负责的妈妈桑亲自为所哲彦端上一杯他最喜欢的威士忌说:“来,你的酒,还有这个月的月费。”
“连妈妈桑也要和我作对吗?我今天已经累了一整天了,放过我吧!”厌倦的神态,端起酒杯一口喝干,信封内厚厚一叠现金,他也没点就往西装内袋一放。
“哟,真难得,能让我们年纪轻轻就独当一面的少主说出这种话——是哪个有本事的女人?让人嫉妒。该不会……是那位吧?”她意有所指地看向彼端,正坐在另一组沙发内,和所哲彦的手下不知说些什么而笑得开怀的美丽女子。
“靠你的顺风耳,不是早知道一切了。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耳目。”所哲彦微带冷漠地说。
“别忘了,托那位小姐的福,害得玛莎辞职不干了。我也是损失惨重啊!不过……”抿着红唇一笑。“能让我看见你为了一个女人而出现这样的表情,虽然玛莎的事很遗憾,我还是得说值得。”
所哲彦送给她一个森寒的白眼。“妈妈桑,我平常待你不薄。”
“就是待我不薄所以我才会这么说。”写满岁月的脸上,浮现一抹温柔,犹如看待儿子,或该说是亲爱的弟弟般。“所,从我们相识以来,你知道我最担心你什么吗?你太拒人于千里之外,就连我这番话或许你都会不太想听。可是看在我好歹是让你‘长大成人’的对象,就让我说一句——你需要有个人、有个女人,能够不被你野性的外表所迷惑,不被你背上的刺青吓跑,不被你毒辣的言词伤害,以及偶尔能装疯卖傻地把你从枯燥的生活中拉出来的女人。可是这样的女孩并不好找,否则你也不会拖延自己的生命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