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已然说过,华山好礼相待,不想与两位贵客为难。今日,要嘛,那位小弟自己一个人走。否则,两个人都给老夫回头去。」
「没有第三条路吗?」萧子灵带着微笑问着。
「第三条路,就是请两位下地府。」掌门沉下了脸。「华山怎可任人来去自如,小子若是不听老夫的劝,只得撕破了颜面。」
「就凭你们几个?」萧子灵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微笑。夜色里,众人借着挂在走廊顶上的红灯笼,清清楚楚地瞧见了萧子灵的鄙视之意。
「大胆!」大师兄变了脸色。「叫你见见华山的剑法!」
「海儿,不可以大欺小。」掌门沉声喝着。大师兄瞪着两人,脸色不悦地退了开。
「沐儿,你上。点到为止。」
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上了前。
看了那少年一眼,萧子灵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才学剑几年,你们真的忍心把他以后学剑的信心都毁在我手里?」
「大话少说,拿命来!」少年脸色不豫地欺上了身。没想到他说打就打,萧子灵背上还背着个唐忆情,闪得有些狼狈。
「沐儿,手下留情。」掌门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着。
萧子灵闪过了几招,已然动了真怒。
派个年龄相当的弟子出来对招,自是不愿落人口舌。然而,却不给他兵器、也不待他放下背上的人,这等老贼,当真是一门之长吗!
眼见萧子灵连闪了十几招,都没有还手。一旁焦急的二师兄,看着掌门铁青的脸色,却也是连劝都不敢劝。掌门师伯的用心,他如何不知。美其名是留客,只怕今日那石青兄弟两人,都得送命在这华山顶。
目光一转,他拉过身旁的一个小师弟。
「去后山请三师兄来,快!」
「可是,清沐师兄不会输啊。」那小师弟疑惑地说着。
「人多势众啊,还不去请!」
就当那受到二师兄拐骗的小师弟奔出现场之后,战况似乎已经开始改了观。
萧子灵看来是没有还手,然而,比起那已然气喘吁吁的少年,却是游刃有余。
「小子,你是哪个门派的人?」掌门开始留上了心。瞧他的身形步法,竟是完全看不出是何等门派。
「你说呢?」萧子灵一声轻笑之后,灵巧的身子却更像是在那剑影之中翩翩舞着一般。刻意踩着无用的方位,然而却因为动作的灵巧,深蓝的布衣影子登时将那少年弄得眼花撩乱。
「看得出来我是谁吗?老匹夫!」萧子灵一声轻暍,更像是卖弄一般,托着唐忆情的两手连动也不动,却凭空越起了两丈,一脚将那少年的剑踢了开。
众人屏气凝神地瞧着。映着灯笼的光,闪着暗红光芒的长剑在空中划了几圈,插进了上方的横柱足足两寸。
「你也是华山派的人?」失了剑的少年大惊失色。
「没错啊。」萧子灵笑得十分可恶。「来,叫师叔。」
这分明就是师父连教都还没教自己的步法,之前还见过二师兄在练的。难不成这跟自己同年纪的少年,当真有着极高的辈分?
「师……」眼见自己的傻徒弟就要上当,那掌门已然气红了双眼。「住嘴!他哪是你师叔!不准乱叫!」
背着唐忆情的萧子灵,看着满脸疑惑盯着自己的少年,以及简直像只红面鸭的掌门,不由得就是弯了腰的一阵大笑。
「萧子灵,先把我放下来吧,你转得我头好晕哪。」唐忆情虚弱地说着。
「对喔,抱歉抱歉。」萧子灵连忙止住了狂笑,把唐忆情放在了附近的一块大石上。看了看这个庭院,不能确定在暗处有没有埋伏,萧子灵低声说着。
「你自个儿小心点。如果有人偷袭你,得要喊我一声。」
抬起一张苍白的脸,唐忆情勉强笑了笑。「别担心我,我有能力自保的。倒是,你自己要小心。」
萧子灵点了一下头。
「混帐东西!竟敢当着我的面打情骂俏!」从掌门这个方向看去,正是一对狗男男依依不舍的景致。看得他是怒火中烧。
「爹,让我来吧。」大师兄冷冷说着。「这邪魔歪道偷学了本派武功,将他当场毙于剑下,想必也没人会说话的。」
掌门沉吟了一会儿才点头,不过,在萧子灵这儿看起来,却只是个老头子在惺惺作态罢了。
萧子灵脸色一变,知道今日已然不可能善了。正要大跨步向前,唐忆情却拉了下它的衣衫。
「千万小心,如果可以的话,务必手下留情。」
萧子灵轻轻一叹。「知道了,不会让你难做人的。」
说得唐忆情的脸是一阵红过一阵的。「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如果不伤人的话,一切都好说话……」
「好说话?」萧子灵讽刺地笑了。「我瞧,今天啊,非得杀出一条血路不可了。」
「没错!转过身来!我不向背对着我的人拔剑!」那大师兄目光炯炯。
「这不就来了。」萧子灵不耐烦地转过了头,空手面对着那位大师兄。
大师兄拔起了剑。
「小心!他的剑里还藏着一把匕首,不要中了他的道。」唐忆情连忙喊着。
「胡……胡说!」
看那大师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萧子灵轻笑一声,纵身向前。
严谨的剑招施展了开来,然而,尽管剑影森森,却连萧子灵的一角衣衫都还沾不上边。
萧子灵做了个鬼脸。
「可恶……小鬼,看你能嚣张到几时!」剑锋一偏,便专往萧子灵要害之处击去。萧子灵连续翻了十三个身形,躲过了这既狂又急的二十剑。
掌门的脸色当场变了。「雁飞关!你与那醉仙教又有什么关系!」
而那大师兄只觉心寒。在那衣袍拂过自己脸上之际,他清清楚楚地知道,那萧子灵在自己胸腹之间连点了五次的死穴。没有施上内力,否则,自己只怕就要死上五次。
「弃剑投降吧,不要给脸不要脸。」远远站了开,萧子灵冷冷看着那大师兄手握长剑、冷汗直流的样子。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栽在这小鬼头的手上。
不可能!
「至死方休!」大师兄大喝一声,又击剑而去。
萧子灵轻叹一声,变换了身形。两掌翻飞、格开了大师兄的攻势,既而改掌为抓。大师兄一声闷哼,萧子灵两手扣住了他持剑的手腕以及手肘。
「若再不放手,我叫你一辈子休想再练剑。」萧子灵低喊着。
分筋错骨手!
「手下留人!」掌门连忙大喊。
眼见在场的师弟师妹都睁大了眼,看着自己的大师兄败在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手中。而那大师兄耳边听着的,是师父的焦急呼唤,心里涌起的,是无止境的屈辱!
「我叫你死!」
大师兄一咬牙,左手一闪,从剑柄拔出了一把匕首,就要刺向萧子灵。
怎奈,萧子灵早在他左肩晃动的时候,脑海里就想起了他那藏在剑里的匕首。
于是,匕首刺向萧子灵的同时,萧子灵两手一沉,随着筋骨断裂的声音,大师兄的匕首,深深刺进了自己脱臼的右手臂。
「啊!」随着一声凄厉的叫喊,萧子灵轻轻一跃,离开了三步,而那大师兄当场疼晕了过去。
「海儿!」那掌门连忙奔了向前,察看爱子的伤势。
此时,在众目睽睽之下,萧子灵已然背起了唐忆情。
「谁再挡我,就是一样的下场。」萧子灵沉声说着。
于是,众人让开了一条路。
◇◆◇
萧子灵背着唐忆情,才刚走到了大厅,一个女子就挡住了路。
那散乱的黑发底下,是一双通红的眼。原本还算白晰的颈子上,尽是暗黑的指痕。
柳练羽?萧子灵微微吃了一惊。
「解药!快给我解药啊!」那声音凄厉得仿佛林中的夜枭,柳大小姐一手拿着剑,另一手向两人伸了出来。
萧子灵连忙回过头去瞧唐忆情,唐忆情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柳小姐,你吃的只是盐罢了,不是毒药。」唐忆情虽然有些有气无力,不过语声却是清清楚楚地传达了。
「骗我!你骗我!你会这么好心!你明明就恨我抢走了清雨!」
此时,脸色铁青的掌门以及一些弟子也走到了萧子灵身后。
「没想到,你这小魔头连毒药都用上了。」
萧子灵回过了头,那面无血色的大师兄正由先前那个失了剑的少年扶着。
「师伯!替侄女做主啊!」那柳小姐一边哭着,一边还不断掐着脖子。「好痛啊,师伯!我的喉咙好痛啊!」
◇◆◇
诡异的气氛笼罩着此时只点了几支蜡烛的大厅,听着那少女的哀嚎,萧子灵只觉得头皮一阵的发麻。
「她吃的不是毒,只是普通的盐巴罢了。」唐忆情连忙扯了开怀里的包裹,手里抓着先前给那少女的药瓶,其它的瓶瓶罐罐则滚了一地。
「不信的话,你们可以拿去看看!」唐忆情伸出了手,然而,怎么可能会有人真的靠近他们。
「既然只是普通的盐巴,为什么我柳侄女会变成这个样子。」华山掌门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指着那哀嚎着的少女,抖着声音。「要我相信?叫我怎么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