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沉重的脚步,汶卿迟疑地回头,如果自己此时请他再作考虑,他是否会改变心意?这半个月朝夕相处下来,她宁愿留在他身边,也不想再面对一次陌生人的视线,再被当成什么标的物竞卖了。
犹豫再三,汶卿鼓起勇气,不顾尊严地说:“我想留在这边,你能重新考虑吗?”
纵使闭着双眼不去看,他也能从她的声音中听见她竭尽勇气的努力背后,藏着什么样的渴望。矛盾可笑的是,这也是他最害怕的情况,他既想留下她又不能让她继续留下。
“你留着只是增添我的麻烦而已,我干么留一个包袱在身边。”
他冷然决断的无情口吻,终究浇灭汶卿心底小小的希望之火。垂下头,她只有接受这种结局,照他吩咐地通知端木扬。
“一通电话就把我召唤来这儿,你有什么贵干啊?蔺大爷。”端木扬双手抱胸地站在他面前说。“花了一个礼拜才睁开眼睛,结果睁开眼睛头一件事居然是要我帮你把人弄走,我得说你近来的行为莫名其妙到令人百思不解的程度。”
“少废话。”京森漠然地看着他说。
“喂,人都在你这儿留半个月了,现在还想退货,哪门子老板会接受这么无理的要求?更何况……我重新拍卖你的天使,你也当真无所谓吗?”端木刻意瞄了下坐在沙发那头的女子,以她听不到的音量说:“她的下一位买主可不会像你这么笨,连根指头都不碰她。”
“我不会要求你退一百万美金给我,你也不用重新拍卖她,只要让她回去过她原有的生活就行了。不过,别把这件事告诉她,你应该能想出好借口瞒过她。”他也压抑音量说。
“你有心从事慈善事业,我可没有。规矩就是规矩,一个月不到要退货,我也只好重新拍卖她了。”
“端木,你!”气急攻心想起身的京森,忘记背部还有伤口,闷哼一声又躺回床上。
人在那头注意到他的异样,急奔过来的汶卿,伸出手说:“你动到伤口了,对不对?让我看看,说不定又开始流血了。”
“滚开,你给我到那边去。我不是说了我已经不想再看到你了吗!”使劲地挥开她,他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
缩回自己被拒绝的手,汶卿强忍着眼眶中打滚的泪液,侧过脸转身离去。
端木扬把一切看在眼中,摇着头说:“我实在不懂你在想什么,她讨厌你的时候,你就能安心让她留在这儿,一旦她不再害怕你,你反而要把她推开,这算啥荒谬的道理?这就是你所谓保护她的方式?如果我要保护谁,一定会先确定对方成为‘我的’,像你这样半吊子的做法,只是徒增伤害。”
“我有我的做事方法,你可以看不惯,但你无法管。”
“好。那我也有我的做事方法。”端木一手插腰一手招着说:“单汶卿,过来这儿一下。”
“你想干什么?”京森尖锐地瞪他一眼。
他不理会京森冒火的眼神,一等汶卿走近自己,端木大手一揽她的纤腰,将她整个身子都贴上自己,捉住她的下巴说:“你管我想干什么,你既然要退货,人就是在我的管辖之下,我爱怎么对她你都管不着!”
说着,他的手钻到她的小可爱里面,盈握住她的双峰,放肆地揉捏起来,汶卿先是一惊,立刻在他的怀中挣扎起来。“不要……不要……”
“怎么了?不喜欢我碰你?可是很多女人想倒贴我,我还不见得赏脸呢。”
“不要……”胀红着羞赧的脸,他并没有很粗暴,但是汶卿无法忍受当着蔺京森的面前被亵玩的耻辱,自己的一切反应全被他看在眼中,她真希望自己马上、立刻化为一阵空气消失。
“你的乳尖硬了呢,看来我的爱抚果然是高明,连天使都会拜倒在我的脚下。”他咬着她的耳朵说。
“放开我……”激愤又反抗不了他的力气,汶卿觉得自己的身子和心就像被一辆双头马车给拉着往相反的方向急驶,把她分裂成两半。
“你那边该不会也湿了吧……”他的魔掌往下探去。
不要!就在汶卿疯狂地在心中尖叫的同时,她突然重获自由,端木扬向后飞起重重跌倒在地,一手还捂着脸——“可恶,你下手还真重,该死的家伙,竟然敢打我这张举世无双的俊脸,打坏了你能负责吗?”
汶卿哑然地站在原地,花了数秒钟才晓得,原来是蔺京森出手打了端木扬一拳,力道之猛,肯定把他背后的伤口都弄裂了。一个连下床都还有困难的病人,竟有这般力气?!
“哼,连我碰她都看不下去,还说什么大话要我回收。劝你在欺骗别人之前,先确定自己的心意如何?明明就是个醋坛子,还想假装大方。”从地上爬起来的端木扬,还在忿忿不平、喋喋不休。
“嗟,真蠢,好心被雷打,我再也不管这种无聊的爱情烦恼,搞得自己像个猪头。”看一眼还在僵持的两人,端木扬拍屁股说:“我要闪人了,京森,你自己看着办吧!假如你还是坚持要把她退还给我,打个电话我会派人来回收的。但是,回收之后你要再想反悔,我可就要对你说抱歉了。”
走到门边,端木扬又想起来什么的回头道:“还有,开枪打你的人,我已经找到了,因为你一直躺在床上作睡美男,所以我自作主张帮你解决了,连同他幕后的老板一起。艾昕的情报网也帮上了忙,你不需要谢我,所有的费用改天我会寄帐单给你的。Ciao(走了)。”
直到最后还在要帅,京森在心中咒骂着,冒出一身冷汗地坐倒在床上,撑着额头的手不住颤抖着。“可恶,这样看起来我不是逊毙了!”
“蔺……”想问他要不要紧,可又害怕再度受拒,汶卿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半晌,手在半空中徘徊不定。
京森叹口气,他知道端木是在演一场戏,理智很清楚,情感却控制不住,当他努力坚持不理会端木对她越来越过火的戏弄,端木却打蛇随棍上的益发加足火力,到他最后说出那句下流话的关键刹那,京森达力道都无法掌握地挥出拳头。
的确很蠢。京森苦笑着,这句话端木骂得很对。
不能退回,也不能留她在身边,自己到底该拿单汶卿怎么办?
“请问……”她怯怯地开口。
京森抬眸望着她。
汶卿再次被那双闪烁着红色光芒的瞳孔吸去了目光。原来如此,自己在第一次看到这双眼睛时,就已经喜欢上这个人的眼睛了。镶着长长黑睫毛的黑眼,只有中央的瞳孔处会呈现火焰一般的光,如此与众不同,变换着深浅不同色泽的红色光泽,宛如高贵的虹色钻石。
“什么事?”因为她迟迟没有说话,反过来他火爆地问道。
“啊!对不起。”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汶卿老毛病又犯的绞着手说。“我真的不能留在这边吗?我保证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假如你真的很不想看到我的脸,我也可以躲着不让你看见,还是用口罩把脸遮起来。求你,我……我什么都愿意做,只要我做得到。”
唉,京森感谢单汶卿的老实单纯与“迟钝”。想不到端木说了那一大串话,还不能让她小姐起疑心。她竟没有联想到端木的话已经明白的道出,他对她的独占欲及那份不能出口示意的爱。
也罢,她的这份单纯,对他而一言是莫大的救赎。
“他刚刚碰了你哪里?”
“咦?”
拉着她的手,京森拖着隐隐作痛的身体,走向浴室说:“冲掉,那家伙留在你身上的手印,把它给我冲得一干二净,去!”
汶卿眨眨眼,这是代表自己可以留下来了吗?
仔细想想,为什么自己被端木非礼的时候,京森发了那么大的火呢?
挑选好一颗洋莴苣,放入置物篮内,汶卿推着购物车在超市中逛着。自从那天以来,京森没有再说要把她退还的事,而自己的身份在无形中由原本的宠物变成了现在的“煮饭婆”兼“看护”。
对她而言现下的情况是不幸中的大幸,比起过去宠物的待遇,至少她现在有行动自由,并且有事可做,而非镇日发呆。虽然身后不免还是跟着保镖。端木并没有撤走原本守在蔺家前面的护卫,而每回自己要是单独出门买东西,身后必然会跟着端木派来的人。
以目前而言,汶卿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了。
京森的身体也比前几日好多了,今天甚至看到他已经坐在床上,用他的随身电脑与行动电话在处理公事。
唯一不变的是,打从那天起他就对自己视若无睹。仿佛刻意无视于她的存在,话也不同她说,默默地让她换好药,默默地吃着她煮的饭菜,可是从头到尾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自己生得虽不是倾国倾城,也不至于面目可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