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手铐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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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那个人不在家时,她最常做的活动,就是睡觉。

  好像把过去忙碌的工作所缺乏的睡眠时间,全在这三天里一口气给补回来似的,睡得她两眼发昏。

  说来奇怪,她非常害怕蔺京森这个人,当他在屋子里时,自己总是窝在离他远远的地方,墙角边、沙发椅背后面,总之能离多远就多远。可是当他不在时,自己又会感到寂寞,寂寞得要死,寂寞的祈祷着不管谁都好,就是不要留她一个人孤伶伶在这栋大屋子里。

  自己是讨厌他的,不知道该怎么去恨一个人的汶卿,很努力地想要去恨他,可惜母亲的教诲总是在耳边响起……

  恨一个人很不简单,但原谅一个人更不简单。可恨的人都有可怜的地方,你必须要让自己忘记恨,想办法打从心底去爱你的敌人。

  从小耳濡目染下,汶卿骨子里找不到“憎恨”这种情绪,也不晓得憎恨一个人的方式。

  母亲从不恨父亲的遗弃、负心,看在外人眼中,她的母亲过了很吃亏又不划算的人生,但汶卿知道母亲是幸福的,她走的时候面带微笑的模样,至今还留在她的脑海中。不管他人怎么说母亲笨,不懂得为自己打算,还牵累了女儿,汶卿依然认定母亲过了她始终如一的幸福人生。

  当你觉得幸福时,你就是幸福的,不管你遭受到任何事情。

  当你认定自己是不幸的那一刻起,不管你身处在什么环境或遇上任何好事,也都无法带给你幸福的感觉。

  汶卿不至于没大脑地认定现在自己过的日子是幸福的,摸着颈项上被他套上的宠物项圈,身为人最重要的尊严被剥夺,这真是很伤人——可是自己未遭受虐待,除了第一天的水刑之外,他再也没有做出超越那尺度以上的惩罚,甚至允许她穿上衣服。

  不需再担心自己得赤裸地熬过一个月,让汶卿大大松口气。所以即使他只准自己穿这种暴露小肚肚的紧身小可爱与薄薄短热裤,不过汶卿心想反正只有他与自己看得到,而他早就看遍了她的身体,还一脸兴趣缺缺的模样,自己也不用担心他会想入非非,她也就放心大胆地穿上这种过去自己决不敢尝试的挑逗服装。

  坦白讲,这种毫无束缚的衣服穿惯了,肌肤享受到被解放在空气中自由呼吸的快感,真会令人上瘾。

  汶卿吐吐舌头,自己原来是这么容易就堕落的人,她都不知道。

  这也是所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吧?

  可是……汶卿仰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地想着:自己真要过这样的日子整整一个月吗?她好想念忙碌工作的日子,能在医院贡献一己之力的成就感,能让她感受到身为人的乐趣。如此随波逐流的被蔺京森豢养下去,自己一定会变成一无是处的人。

  那个人——蔺京森又是从事什么工作呢?

  这间屋子光看里面的陈设也知道所费不赀,一个人住在这样寂寞的大屋子里,四周是一片的黑……仿佛连屋子也是哀伤悲戚的颜色,和他的人搭配起来又意外的融合;还有他身上的服装虽不出黑白两色,但质地与作工都不是便宜货,说不准还是某位名家手笔,种种情况在在都说明了他应该很会赚钱。

  会是操作股票或期货的投机家吗?不像。

  还是,经营公司的商人?依他那种不与人打交道的气质看来,这也不可能。

  能够轻易出一百万美金的人只是买个人当成宠物来养,若不是“相当的”有钱人,应该不会花这种闲钱吧?还是他天生合著银汤匙出生,家境富有?

  汶卿怎么推断都无法得到满意的结论,蔺京森的四周有太多的谜,越想看穿他谜一般的假面具,就像走入浓雾的森林一样,益发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唔唔……还是不要继续想他的好,再想下去自己真的会被他给迷住了……就在汶卿慌张地想把他驱逐出脑海之外,原本宁静的屋子内响起不明物体撞上门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

  汶卿拖着脚镣往玄关而去,一看之下原本充满疑问的脸色刷地转白,惊喘地倒抽口气。“啊——”

  玄关处,蔺京森一身是血地倒卧在地,模样万分怵目惊心。

  京森撑着最后一口气回到自己的家门口,用尽所有力气打开门后,他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双膝,当场倒下。

  可恶——他对于四周向来非常小心,暗杀这种家常便饭的小事,他以为自己早已防范得宜,可是这一回他还是失算了,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胆敢在光天化日下狙击他,趁着他驾驶在普通道路时,骑着重型机车从他的车旁挡风玻璃处近距离开枪。

  头一枪没有命中他的脑袋,京森立刻就踩下油门躲开对方的第二次、第三次追击,在马路上展开一场生死追逐。

  躲过一枪的他,最后还是在背部被击中了两枪。

  对方被他成功地甩开了,老实说他知道状况不妙,伤口在背部他看不见,但汩汩流出的血液很快就让他眼前发黑,驾驶座和方向盘都沾满了他的鲜血,他应该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医院就医,可是他却忽视自己沉重的伤势,说什么都要回家。

  他死命坚持的也要回到自己屋子的理由是……假如自己就这么死在路上,那被他上了手铐与脚镣丢在家中的单汶卿将会因为自己,而被活活饿死在那间没有人会出入的屋子里。

  就算要死,也得在还给她自由后,才死。

  捏着钥匙,他紧咬着下唇,每移动一步,背后的伤口就像火烧似的痛苦不堪,摇摇晃晃地走着平日从不觉得遥远的距离,他好不容易从停车场走到门口,花了五分钟的奋斗,辛辛苦苦地打开门,他的意志就再也无法指挥他的四肢了。

  “你……发生什么事了?”

  她的声音仿佛在遥远的彼端,京森意识朦胧地捉住那看来虚幻不实的手。“把……门关上……”

  他听到脚步声的来去,安全了吗?似乎暂时没有追兵找上门来。

  “你受伤了,我得打电话给一一九,你等我一下……”她语带焦急地匆匆跑开了。

  京森有点想笑,一一九?她连这儿的住址都不晓得,还想打一一九?

  “电话,屋子里没有电话……”咚咚咚的,她又跑回来。“我去找公用电话,你等一下喔!”

  “不……必了!”京森无力地捉住她的手。“……不能找一一九!”

  “你说什么傻话,你知道自己流了多少血吗?你不马上接受急救不行!”她温柔的声音难得因为发怒而提高了好几分贝。

  “我——口袋——有行动电话——找Y.K——”现在唯一能求救的,就只有端木了。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他来,所以,在那之前,还有件必须要做的事,他挣扎着把手心中的钥匙递出说:“你……钥匙……在这儿。”

  他已经处理完她身边的“杂物”,相信她那无能的老爸,此刻已经在飞往美国的途中,未来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毁灭她平静单纯的日子才对。

  哪怕他花完了自己给他的一百万美金,他也没有胆子回来找单汶卿的,因为自己已狠狠地警告过他,假如他溜回台湾,那么他的命就会在踏上中正机场的瞬间被了结。照理,那胆小的老家伙没有这份勇气挑战他的威胁才是。

  没想到这段与她同居的日子会结束得如此快速。

  果然,老天爷还是觉得把天使放在像他这样满身罪孽的恶魔身边,是项严重的错误,所以现在才会用这种方式强硬地画下旬点——结束。

  京森勉强扯扯唇角,放开所有的意识,迎向黑暗的拥抱。

  “喂!你醒醒,你不能晕过去啊!喂!蔺京森!”

  醒来吧!睁开眼睛啊!心中充满不安,汶卿希望他会睁开那双有着红瞳的双眸,骂她不能喊他的名字,他不是坚持自己得叫他“主人”吗?她过去只要说错,他总会惩罚她不准喝水的。

  “蔺京森,你不能死啊!”

  可不论她怎么摇他,他都没有再睁开眼,只是唇角遗留着一抹看似嘲讽的悲伤笑容。

  “不——你不能死!我不会让你死的,一个月的契约还没有结束,不是吗?你还有责任得继续养我,我不管,我一定会把你救活的。”汶卿想起最后混乱当中他说的话,她连忙翻过他沉重的身子,搜索着他外套的口袋。

  找到了!按下行动电话中的通讯录,找寻著有没有他说的“Y.K”这个人,一下子就出现了一组号码,而她想也不想的就按下拨号键。

  上帝、菩萨、阿弥陀佛,求求你们,一定要让我找到,他不能死。即使他有点变态,即使她不知道这个人到底做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满身是伤的躺在这儿,即使他可能是恶贯满盈的匪徒,但她就是不希望他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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