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放手!”他怒吼。
冶恬一时气血上涌,开始不顾一切地攻击他, 张口朝他肌肉贲张的手腕上咬下去,可是他依然不愿松手,只是降低了一点音调说:“你尽管咬吧,我 还是不会松手的,除非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为了什 么如此生气?”
看着自己咬出的伤痕,冶恬红了眼眶:“你竟然 反过来问我,这证明了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一点都不了解我,所以才会做出这种事。”
“我‘做了’什么?”他也以受伤的口气问。
“你——不知道进入美食俱乐部工作,对我而言有多么重大的意义吗?那是我的梦想,集我的梦想之大全的餐厅,能在那儿工作,就代表我终于能实现从孩童时期开始就一直盼望的美梦,可如今这个梦你却连问都不问我,竟一手毁坏它!还问我为何生气?我不是生气,我是伤心得快死掉了!”
任何人糟蹋她的梦想,都不及他一手破坏了它,所带给她的伤痛更深。正因为自己是如此地爱他,所以更难以接受他竟成为自己梦想的刽于手。
“原来是这件事。”他松口气说,“我还以为……”
“这件事?!对你而言,我的梦想只是:这件事’!”冶恬甩开他的手说,“我对你失望透了,想不 到我这么不会看人,我真是看错你了,紫鸣臣。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停!”他拦下她往外冲的脚步说,“我绝对没有破坏你梦想的意思,冶恬。我当然知道做厨师对你而言很重要。可是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有。而且还很多!”他以铁腕将她拉回来,并且在她赤裸的身子上裹一件浴袍,带她回到床边坐下说,“我不是想要破坏你的梦想,我想给你另一个取而代之的梦想。如此而已。”
冶恬以手背气愤地抹着泪水,哽咽地说:“你还要耍什么花样来骗我。”
他叹气:“我没有要耍花样。”走到角落的桌子,打开抽屉,他取出一只绒布盒,重回她的身边,屈起一膝跪在她的面前说:“我爱你,岳冶恬,你愿不愿意接受我的心意,嫁给我?”
一打开,那只躺在深蓝色绒布中闪烁生辉的钻石戒指,刺眼地呈现在她面前。冶恬不敢置信地盯着它。
鸥臣温柔地一笑,说:“我想保留这份惊喜,所以没有告诉你。你还喜欢它吗?”
冶恬吞了一口口水,轮流地看着他的脸与戒指,不知所措。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买了这只戒指,她一直以为他没有考虑过彼此的将来,可是他 全都考虑了。成为他的妻子,成为这个家的女主人,成为他生命中理所当然的一份子,这么诱人的 提议,她从未遇到过。
“你不必去美食俱乐部,留在家里,做我今生的厨娘。不沦你想做什么样的料理都可以,客人只有我一个,你不会嫌弃吧?”
冶恬颤抖地摸着那只美得教人发晕的戒指,挣扎着。
答应他呀!这么好的事,不会再次发生了。你不是喜欢这个男人吗?还在犹豫什么,快点点头说好。说你愿意!
——不可以,你的梦想不是只做一个人的厨师,你的厨艺是为了带给更多人幸福而存在的,你想让更多、更多的人了解到品尝美食的幸福,所以才选择当一名厨师,难道你要为了一个男人,背叛自己多年来的梦想?
那又怎么样,梦想是虚幻的,他是真实的。你要是拒绝了他,就再也没有第二个他了。你不是如此地爱他吗?能够拥有独占他的机会,你还在犹豫什么!
——你会后悔的,为了男人而放弃梦想,你岳冶恬就不再是岳冶恬丁。你想成为那种以夫为天的女人吗?依你的个性,你能办得到吗?
你会后悔的。拒绝他、失去了他,你一定会后悔的。
“冶恬?”他催促地握住她的手。
吞下一阵阵的心痛,冶恬播着头,将戒指推回去给他。
“冶恬!”他俊美的脸孔浮现错愕。
“我不能!”她哭泣着说,“我不能嫁给你!我不能只为一个人做菜,我想要那份工作,我要我的梦想!”
“你的意思是,我比不上美食俱乐部的主厨地位,你宁可选择它而不是我?”他渐渐染上寒冰的黑眸,有着令人胆战的寒冷。
“假如今天换成你是我呢?你可以放弃所有的工作,为我而选择留在家中?你太自私了,为什么要这样要求我?”
“我自私?”他喑哑地说,“想要独占自己的女人有什么错?你的全部都是我的,为什么我不能要求 你?我并不是要你放弃料理本身,只是要你把全部 的料理都放在家中,这样有何不可!我不懂,冶恬,你也很自私,你眼前只有自己的梦想,那你把我放在什么地方?你本来怎么打算的,回到美食俱乐部以后;每周一两天来和我厮混一下上个床玩玩?你的未来里,我的位置只是个打发空虚的工具,是吗?”
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如此伤人,冶恬也失去了控制地叫道:“是啊,我就是这样打算的。你这个眼中只有自己工作的自私沙猪,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平芷灵和你结婚不到三天就会和你离婚,因为在你眼中我们女人就是活该留在家里的工具,只配帮你暖床、煮饭、生孩子!”
他扬起一手,冶恬瞪着他,一派“你打啊!”的挑衅态度。
终究,他还是没有打她,不舍?心疼?或者是天生的绅士风度?冶恬不知道是哪一个。鸣臣忿忿地放下手,转过身。
“既然你是这样的看法,我也没有话好说了,你走吧!”
第八章
美食俱乐部的员工宿舍,田莘园的房间里,环绕着一股低气压。
原因就在于红肿着一双眼、将一张漂亮可爱的脸哭得不成人型的岳冶恬。她拎着行囊离开了紫家,就盲目地直奔朋友住处,离约定之日还有一天,但她已经无法再继续和紫鸣臣生活下去了。
她一想起临别时,他背对着自己,要她走的那一刹那,泪水又不由自主地涌出,如断线珍珠般婆娑直下。
田莘园看着好友,再看看闻讯而来的花圣贤,三人对看无语,心疼好友的无助也只能提供面纸聊表安慰。要从拼命哭泣的冶恬口中间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就花了整整两个小时,而如今已临深夜,冶恬除了啜泣还是啜泣,两人想尽办法安慰,却还是得不到半点成效。
“所以说,人笨没药医。”花圣贤冷冷地说,“舍不得,就别走。哭成这样,伤的也只有你的泪腺,何必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
“花花,你别这么说嘛,冶恬已经够难过了。”田莘园叹气地说。
“我也不想说这些难听话,可是现在她就缺少一个当头棒喝。”花圣贤拍着桌子说,“像这种以自我中心为思考方式的家伙,有什么好值得为他掉眼泪的。早点离开,早点忘记,早点找下一个更好的男人,不就得了。我就是看不下去你这种斩不断情丝又拖拖拉拉的态度。”
冶恬听了她的话,哭得更不可抑制:“我……我就是放不下嘛!呜呜呜,人家也不想哭啊!可是眼泪不听话,自己要掉下来,我有什么办法!”
“乖乖。”田莘园摸着她的头说,“我知道,委屈你了,可是花花也是为你好才这么说。你就别哭了吧?你这样哭也不是办法,一点都不像我们认识的 那个永远开心、奋发、向前看的你了。”
没有人会懂。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她心里既气紫鸣臣的愚蠢与盲目,却也生气自己的不干脆,谁叫她一踏出紫家,就有着强烈的后悔感。可是这不 该发生的,她活到现在还不曾后悔过自己所做的任何决定,偏偏就这回……都是紫鸣臣的错,他一定 对她动过什么手脚,改变了她。
变得如此不干不脆,变得如此惹人讨厌……变成以前她最痛恨的那种女人:为了一点小感情的创 伤,就好像天地都毁灭的女人。
好后悔认识他,好后悔爱上他,好后悔自己草率地就投入他的怀抱,要是他们之间没有那段缠绵的记忆,自己又怎么会这样反反复复地,回想起每一个与他共度的甜蜜时光。他们一起分享的三明治 的滋味,他们为彼此刷洗身子的片段,他们交换过的每一个吻……
都是你的错,鸣臣。
我恨你,我会恨你一辈子。恨你让我这样地爱你!
“要是这么爱他,为什么不干脆接受他的求婚算了!”花圣贤受不了地叫道,“看你这个样子,你真以为有办法做咱们美食俱乐部的大厨?别开玩笑了。我看你现在满脑子只有他,哪还有什么料理的空间!”
“不。”冶恬咬着唇,坚定地说,“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拒绝他的求婚,就是断绝我自己的后路。为了替自己争口气,我要以这样的决心,一定要成为这儿的主厨,后天——不,已经是明天了,我绝对会证明给他和老板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