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么一说,彭峻猛笑了,对她不得不刮目相看。「妳这没见过几个人的小丫头,怎知道什么情浓意浓的?」
见他打趣自己,雁翎也不生气,淡笑道:「我虽没见过几个人,但自幼光听娘的梦语叹息,也懂得何为『柔肠一寸愁千里』。」
就在这一剎那间,彭峻猛的心被深深打动了。与其说是她的话,还不如说是她哀凄的神情撼动了他。
他难以相信这个出生就隐居在这不为人知的小山谷中的年轻女孩,竟能在短短时间里用最普通平凡的语言和行动撼动他以为早已被冰封的心。
抑制着心头的激动,他放下那本册子,低头看她手中的画。
那是一只捕食的野鸭──身体悬在空中,嘴里正咬着条小鱼儿回头张望。想到之前与她在山坡上猎杀野鸭的情景,他觉得这画画得十分细腻传神。
「你看像不像我们打的野鸭?」雁翎将画好的篮子放在地上,抬头笑问着。
「像。」彭峻猛指着窗纸问:「那也是妳画的?」
雁翎抬头看了眼说:「嗯,是我过年前画的。」
彭峻猛不禁点头称赞道:「妳果真才艺不凡,都是妳娘教妳画画写字的?」
「是啊,我们这里日子过得平淡。从小娘总说故事给我听,教我写字画画。」雁翎开心地说。他的称赞总能令她特别高兴,而且她喜欢跟他一起做事的感觉。
见他熟练地把玩着笔,她猜想他也识得文墨,于是指着满地编织好的篓筐央求道:「这么多的篮子筐子,你也帮我画点嘛。」
「好啊,只要妳不嫌弃,就拿到炕上来吧。」他拿起她桌上多余的笔,蘸了颜料后,抓起一个小背篓上炕画了起来。
「当然不嫌弃。」雁翎急忙将几碟颜料放在炕桌上给他,站在旁边看他画。
第四章
他下笔很快,寥寥数笔就勾画出了一只飞鹰。那宽大的翅膀和敏捷灵巧的鹰喙似乎随时准备着要咬向敌人,而那灵活机警的鹰眼显示出不凡的霸气。
「哦,好凶猛的鹰!」雁翎咋舌,走回到案前继续自己的画,并好奇地说:「你画得又快又好,有这么好的手艺为什么要流浪呢?」
她的问题令彭峻猛一愣。「流浪?谁流浪?」
雁翎想当然尔的说:「当然是你啰。你不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吗?」
「什么?」他一愣,随即想起刚见面那天,她问他家在何处时,他没有回答。
「不,我并非无家可归。」他真没想到这丫头居然将自己当作流浪汉了。
「什么?那么说你并不是孤身一人的流浪汉啰?」雁翎看着他身上那件上等衣料做的长衫惊讶地问。难道自己弄错了?
「我当然不是流浪汉。」彭峻猛将画好的篮子放在地上,换了一个小箩筐。接着话锋一转:「不过就算以后要流浪,我也绝对不会孤独。」
「什么意思?」雁翎看到他又在画一幅山鹰图,觉得他一定很喜欢鹰。
「因为从今往后我要将妳带在身边。」
「啊?什么?!」雁翎闻言大吃一惊,连忙将视线从山鹰身上移到他脸上。
彭峻猛看着她,清楚明白地说:「我要妳从今往后都跟着我,妳愿意吗?」
「跟、跟你?什么意思?」他突如其来的话和他专注的神情将雁翎的脑袋搅乱了,她难以理解地看着他。
她迷惑的样子令彭峻猛有点想笑,他知道自己这番话会吓着她,但他一定要跟她说的,特别是在确信自己已经被她打动后,他更要赶快将一切挑明,因为这一两天他就该回去了。
「放下笔过来。」他搁下笔说。
看到他严肃的样子,雁翎听话的将手里的笔搁在笔架上,走到炕前。
「上来,到炕上来。」彭峻猛抓起她的手握在掌心,轻轻拉她。
因为怕碰到他的伤腿,雁翎上炕跪坐在他没受伤的腿边。
彭峻猛将身上的箩筐挪开,握着雁翎的双手耐心解释道:「我要妳跟着我,就是说我要带妳走,从今往后让我来照顾妳的生活。」
「带我走?照顾我?」雁翎茫然地说。「可是我不需要你的照顾……」
「妳需要。」听到她的话,彭峻猛并不着急,耐性地「纠正」她。「妳需要人照顾,我也需要妳的陪伴,我不想离开妳。」
「可是跟着你干嘛呢?」他说他需要她,这让雁翎感到有些高兴,除了母亲之外,没人说过需要她,可是她依然不明白他要她跟着干嘛?流浪吗?
那听起来似乎也不错,她一直渴望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长到这么大,她最多就是到附近的村镇市集去买卖过东西、只是在金花姊出嫁前,铁大叔带着她与金花、银花去过一次辽阳城,看过那座高大的白塔……
「这几天妳跟我在一起觉得快乐吗?」
彭峻猛突然的问题令走神的雁翎一愣,仔细想想,这几天有他的陪伴自己真的很快乐,于是她点头道:「快乐,我很快乐。」
他闻言高兴地一把搂过她的腰,将她抱到自己没有受伤的腿上。「这就对了,跟妳在一起我也很快乐,所以我们应该在一起……」
「你真的要我跟着你?」怔愣间,雁翎没注意到两人亲昵的动作,下意识地抬手轻抚他的肩膀,感觉到他身上透着的刚硬劲儿。
「没错,我要妳永远跟着我!」彭峻猛看着坐在他腿上,抚摸着他的雁翎说。
此时,他意外地发现,眼前这单纯的小女人有着令人目眩神迷的柔媚神韵。强烈渴求的火苗顿时熊熊燃上心头,他抱紧她,用力亲吻了她白皙的额头。
雁翎的笑容消褪,她的嘴唇颤抖着,黑色睫毛下的双瞳闪烁着惊慌的光芒。
长大后从来没有人亲吻过她,就是娘也没有。而且他今天的拥抱与前几次都不同,充满了让人恐慌的热力。他的呼吸透过肌肤直抵她的心底,雁翎感到身上如同发热般的滚烫起来。
她茫然失措地抬起脸看他。「你、你在亲我吗?」
「是的,我在亲妳!」彭峻猛抱住她,再次将双唇印在她的额头,接着一路往下在她的眉眼鼻子和面颊上烙下他的印记,最后如饥似渴地吻住了她的嘴……
他彷佛沙漠中炙热的太阳,释放出全部的热能一举穿透了她整个身躯。她的身体先是一僵,但很快就微微地贴向他。
她的芳香和柔软令他倒抽了一口气。他把她压倒在自己的臂弯,紧贴着自己的胸膛。他的手沿着她的背,探入她浓密的发丝中,用手掌托住她的颈背跟后脑勺,炽热的唇摩挲着她的。
令他惊喜的是她回应了他,起初怯生生的,继而以一种甜蜜的热情回吻他。他催促她张开嘴,然后饥渴地探入她口中,不断地逗弄。她发出轻柔的呻吟,那声音令他感到热血沸腾。
雁翎无法呼吸,她只是本能地将身体挤靠向他,回应着他,从喉咙深处逸出一声低低的呻吟。她的手不自觉爬上他的背脊,隔着他的衣服抚摸着他。
他很瘦,但肌肉结实。当她的手抚过时,那纠结的肌肉在她的手下颤动,赋予她一种崭新的、有力量的感受,她体内的每一个细胞彷佛都燃烧了起来。
躺在他的怀里,紧贴着他的身体,一股陌生的暖流迅速窜过她的身体,她从未经历过这种事,她感到震惊又兴奋莫名。
她从不知道这种事能发生的如此快,也从未料到自己会有这样的反应。
突然间,她害怕了。她想推开他,想退出他的怀抱,可是他再次的吻阻止并迷惑了她。
雁翎扬起头充满激情地回应着他,将所有顾虑远远抛开。
由于太投入,他们没听到院子里来了人,更没看到一个壮硕的男人推门而入,正震惊地站在离他们仅数尺之遥的门口。直到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喝几乎将小小的屋顶震塌。
「雁翎,妳跟这混小子在干什么?!」
这一声暴喝令沉浸在激情中的雁翎惊跳了起来。
彭峻猛虽然也吃了一惊,但并不慌张,他一把拽住慌乱的雁翎,冷静地看着站在门口的陌生人。
「你这小子是谁?!竟敢进这闺女的房!」大汉怒斥。
「铁……铁大叔,你、们回来了?」雁翎既羞愧又惊慌地看着门口那个高大强壮的汉子,结结巴巴地说。
站在门口的男子转过眼看着她,不原谅地说:「妳真让妳娘失望!」
他的话令雁翎眼里霎时充满了眼泪。「不,铁大叔,不是的……」
「雁翎,雁翎,妳在哪?」一个活泼的女孩叫着挤过铁大叔身边跑了进来,可一看到炕上的情景,当即愣了。「啊,雁翎,他是谁?」
接着又不给人回话的机会,又立即看着门口的男人。「爹爹,他是谁?」
「银花,不要吵,带雁翎出去!」铁大叔威严地命令着,眼睛却在彭峻猛包扎着白布的腿上扫了一眼。
「不要,我不要出去!你不能责怪猛子,他、他是个流浪汉,他受伤了,是我带他来的……」雁翎惊慌地挡在彭峻猛身前,怕脾气执拗的铁大叔对他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