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范在安吓得说不出话,因为司徒熽臣最忌讳别人碰他的东西了。
“她没有离开对不对?”司徒熽臣寒着脸问道。会把房间弄得这么女性化,而且还不怕死的,惟一可能的人,绝对是连沁!
“我……”说了实话,罪会不会比较轻呀?范在安挣扎着。
司徒熽臣逼近他,“她在哪里?”
“老……老板,连小姐也是一片好意,你就让她留下吧?”范在安终于找回舌头了。
“范在安,她不知道情况,难道连你也不清楚吗?”司徒熽臣怒极地低吼着。
提到这儿,范在安又看不过去了,他不想司徒熽臣老是把责任往身上揽,那件事明明不是他的错。
“我就是太清楚了,所以才会让她留下,如果你真的对她感到愧疚,你就更应该将她留在身边照顾,而不是送她进凤园,整天不是出生入死,就是和男人周旋。”
加入凤园是她养伤的最好办法,他总不能看她为了感情重挫而一再地消沉下去吧。但司徒熽臣只是沉默着,并没有解释。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现在就去把她赶走。”见范在安不动,便道:“你不去,我自己去!”
于是,司徒熽臣疯了似的,将客房一间间地找过,但都不见连沁的人影。
他揪着范在安的衣襟,“说!她在哪里?”
“现在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厨房。”范在安聪明地没说出连沁目前住在佣人房。
司徒熽臣马上旋身疾步走向厨房,一进门,果然看见连沁,而她正快乐地边哼歌边炸东西。
她快乐的样子,令司徒熽臣莫名地不想去打扰,连怒气也降了不少,不过赶走她的决心,却从来没变过。
就这样,他站在一旁静静地等着她将鱼烹煮好,等着她自己转过身来。
连沁听着CD,愉快地跟着哼唱,完全没发现后面正站着一个全身燃着怒火的青面邪神。
她转过身时,还真的被司徒熽臣吓了一跳,眼底闪过一阵心虚,不过厚脸皮的她,马上又若无其事地眯起眼,笑眯眯地和他打招呼:“嗨,你下班了呀?红烧鱼就快好了,你再等一下。”她盖下焖鱼的锅盖,又试了一下旁边锅里肉骨茶的味道,然后满意地点点头。
“看来,你把我的话当成了耳边风。”看她轻松自在的样子,好像已经把这里当成是自己家里了,而她招呼他的样子,就像妻子正招呼着下班回家、全身疲惫的丈犬一样,好似他真能把外面的工作压力全放下,舒服地享用她精心为他准备的晚餐……
想到这儿,不知为何,“家”的感觉真令他心动了一下。
“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很清楚,不过你是说给我‘听’,又不是叫我去‘做’,所以……”她耸耸肩,打算和他打迷糊账。
所有美丽的幻想不到片刻,立即被她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打断。
“你——”司徒熽臣气得说不出话来。
范在安在旁偷笑,他早就猜到处事圆滑的连沁,一定自有一套对付司徒熽臣的办法。
“哇!你看看、你看看,这鱼红烧得有多漂亮呀——”无视司徒熽臣的怒气,连沁在打开锅盖那一刹那,还摇着屁股,学着电视上那个教人做菜的菲姐,夸张地叫嚷着。
她滑稽的样子,果真让司徒熽臣到了嘴边的怒言又吞了回去,但仍瞪着她。
“哇哇哇!你看看,今天‘沁姐’为司徒先生做的有蚵仔煎、红烧鱼,还有肉骨茶和一只面包鸡耶——”她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拿着锅盖比来比去的,等玩够了,再也受不了司徒熽臣的白眼了,才两手一垂,“好啦好啦,别瞪我了啦,快吃吧,不过你也可以选择再一次将它们扫在地上,但是在丢掉之前,想想那些非洲难民吧。我走了,再见。”她说得极无所谓,存心让他良心不安。
“等一下。”司徒熽臣叫住她,“你确定你真的会离开?”
“哈!你又不欢迎我,我干吗还留在‘这里’看你的白眼!再见喽!”连沁愉快地走了出去,一点儿也没有被赶出去的失望表情。
连沁走后,司徒熽臣再也藏不住感动的表情。他低头看着这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根本舍不得动筷子,如果食物的保鲜期是一辈子,他可能就此收着,因为,如果万一哪天连沁知道了真相,恨他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再为他花心思做菜。
见司徒熽臣迟迟不动,范在安故意拿他之前的话说道:“老板,要不要我替你处理掉这些,嗯……鬼东西?”
“多事!下去!”范在安被赶出去了,司徒熽臣拿起筷子却举箸不定,不知先吃外皮炸得酥脆,鱼肉却鲜嫩多汁的红烧鱼,还是先吃外皮烘得酥软,里面却藏着意外惊喜的面包鸡……
就这样,果断的他竟在连沁特地为他做的美食前游移着,根本忘了该审她那条擅自变动他书房的罪。
第三章
原以为连沁真会乖乖地离开,但司徒熽臣真的太天真了,也太小看连沁的毅力了。
累了一天,好不容易回到道合馆,原本想好好休息一下,结果一进房间,整个房间不但窗帘、床单都换了,就连他最爱的黑色玻璃茶几,也被换成枫木雕花的茶几,这下子,司徒熽臣又差点没气疯!
正要咆啸,浴定里突然传来洗洗刷刷的声音,他二话不说,怒极地一把将连沁拎了出来。
“呀呀呀——我快不能呼吸了啦——”连沁一手拿着水瓢,一手拿着马桶刷在空中挥舞着。
“你在这里做什么?还把我的房间弄得男不男女不女的!”司徒熽臣朝她怒吼着。
连沁缩着脖子,表情十分无辜,“我看你虽然气我改变了你的书房,但是也没有再把它改回来呀,我想,你可能是喜欢我为你所做的改变所以,我就再接再励改了你的房间。而且,我觉得房间改成这样很好啊,至少这样比较人性化一点。以前那种黑白色系太冷了啦,一点温暖的感觉也没有。”解释完,连沁又加了一句自己的感想。
司徒熽臣楞了一下,原以为连沁再也不会回来了,所以虽然他不是很喜欢她为他所做的一切,但是他仍刻意地保留下来。当然,这也惹来范在安的嘲笑,可是他不在乎,他只想感受、保留住连沁对他的好。谁知,这个女人又溜了回来,还被他发现了。
“我的房间不关你的事!昨天你不是说你会离开的吗?”
“对呀,当时你是叫我离开厨房不是吗?我已经听了你的话了。”连沁又走回浴室打算完成刚刚手边的工作,反正她已决定和他要赖到底了。
司徒熽臣拉住她,紧握的拳头在她眼前晃着.“别逼我动拳头赶你。”
连沁乌溜溜的眼珠子随着拳头晃来晃去,最后还做了个斗鸡眼,“就算你叫人用扫把赶我,我也不走。”
她逗趣的样子,再次成功地将司徒熽臣的怒火降了温。
他实在拿她没办法,终于软下声音,“你到底想做什么?”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把这个比橡皮糖还粘的女人赶走呀?
“我说过我要报答你啊。”
“我也说过了不必。”司徒熽臣忍着怒气。这个女人只记得自已说过什么,而他说过的话就全当成过耳东西风、当成泡沫。
“司徒先生,你就不能好心一点吗?你什么都不缺、也什么都不欠的,我想报答你真的很难耶,如果你肯让我留下来帮你整理家务,我会非常感谢你的。”连沁低下身段,美丽的大眼朝他眨呀眨地撒娇。
“我不需要!”司徒熽臣撇开脸。脸上虽无表情,但心底却开始挣扎着。
“唉哟——别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嘛。”连沁肩膀轻推了他一下,水汪汪的大眼眨呀眨地,但这招数好像对他失效。
“我真的不需要。而且,等这里的事情处理好,我就要回去了。”
“既然你就要回去了,那你干脆成全我嘛,否则我一辈子都会挂记着这件事的。”
此时,司徒熽臣自私与理智在心中拉扯着。不行,如果她再这么央求下去,他一定会答应的。
于是,他下了决定,叫来范在安,“范在安,请她出去,今后我不想在道合馆中的任何一个地方,再看到她的影子。”
“不用赶我,我自己会走,哼!小气鬼!”哼——她如果会走,她就不叫连沁!
“老板,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连小姐也是好意……”范在安看连沁的背影好像很可怜的样子。
“我相信理由我已经说过不下百次了,我不想再重复。”司徒熽臣站在窗边,亲眼看着连沁被人从大门送出去。
瞧她挺直的背影根本不像是一个被赶出去的弱者,是因为自信,还是因为——她根本没有放弃?
司徒熽臣皱起眉头,心中万分矛盾。说真的,五年来他没有一刻不想见她,但因为可以预见结果,令他紧紧地把守住自己的冲动;她好不容易才活得这么快乐,他绝不能再勾起她任何伤痛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