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迷香睡得更沉的夏素襄,即使被他这一惊动,仍是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黑暗中,他的动作迅速且轻巧,抱起她后,他的脚步立即毫不迟疑地往房外移动。
月,半圆,微微的银光隐约照出了屋外的景象。
夏素襄的屋子外,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一辆马车,而一抹熟悉的巨大人影也无声无息地立在门外。
小黑狗早已经兴高采烈地在来人脚边不停东嗅西闻,来人忍耐地敛眸垂眉。
这时男人终于抱着昏睡的夏素襄由屋里出来了。
「快去把她所有重要物品都收拾好一起带走。」越过门边的巨大人影旁时,男人丢下这句吩咐,随即抱着夏素襄上了马车。
夜更深。
完成目的的神秘马车终于缓缓驶离,而彷佛被遗弃的小屋子,依旧静静地立在夜雾迷蒙的湖之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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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伯虽然一见到眼前的景象立刻就做出目瞪口呆的反应,但是他跟在主子身后的步子可是一点也不迟钝。
「不会吧?我的二爷,您真的半夜去把人家小嫂子掳过来了?」视线扫到云鸣提在手上那一大袋时,他更是叹为观止。「天哪,别告诉我,您连人家的家当都顺便一起搬来了?」云鸣小子的作用又多了一样--脚夫。
商海痕轻柔地将他怀里的夏素襄安置到他的床上,然后细心地替她盖上被子。
云鸣将手上的袋子放在舱房的一角,接着他终于再无法忍耐地把在他脚边绕圈圈、摇尾巴的小黑狗拎了起来。
「二爷,属下出去办点事。」以很闷的声音请示完后,他便拎着在他手中兴奋地舞动四肢的小家伙走出舱房。
而萧伯则努力踮起脚尖,试图从主子的宽背下窥得肉票人质的状况。当然,他的嘴巴可也没闲着,「二爷,我们可是明天一早就要开船回去了,您不会没问过人家意愿就把人家弄昏,准备明天一块儿打包回去吧?我说二爷啊,虽然小的知道您对她跟其他姑娘完全不一样,不过您以前再怎么玩,可也从没干过挟持良家妇女的勾当,没想到您现在竟然一声不响地把人家小嫂子绑上船,回去要是让老爷、老夫人、大爷他们知道了,他们一定会吓坏的!二爷……」而且这小嫂子又长得有些神似大爷死去的未婚妻,恐怕大家受到的惊吓会更大。
商海痕一抬手,立刻阻止了萧伯嘴里的嘟囔。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终于将视线由她沉静的睡颜上移开,他转过身面对商家最忠心耿耿、最元老级的老仆,「萧伯,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别再害那些姑娘们心碎,要我听我爹娘的话,赶快找到喜欢的姑娘定下来吗?」他拍拍老仆的肩,勾着一抹狡邪的微笑道:「现在我终于找到了,所以你说,我不把她绑回去怎么行?」
萧伯一时跌入惊喜的漩涡中,「二……二爷,您的意思是……您要和这小嫂子拜堂成亲?」但他思绪马上一转--咦?可是夏嫂子是个死了丈夫的寡妇,不知道老爷和老夫人会不会接受她?不过依老爷、老夫人的性情,他们应该是会接受她的身分吧,毕竟他们连即将要和三爷成亲的三夫人曾是京城最红的花魁都不排斥了,那夏姑娘更不是问题了。那……那这一向游戏花丛间、又没心没肺的二爷是说真的喽?
想到这里,他立刻紧张又期待地抓住商海痕的手,「二爷,您可别欺骗老仆我……」
「萧伯,你认为这世上有哪个女人会拒绝我的求亲?」商海痕不答反问他这问题。
「当然不可能有!」萧伯立刻高高抬起下巴,他可是对他们家二爷的「美貌」和所向无敌的魅力很有信心的。「……怎么啦?难道您有碰上这样的女人?」忽然怀疑起他怎会问这种问题。
商海痕似笑非笑地比了比自己的身后,「她。」
萧伯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向他背后。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必须把她绑来和她好好培养一下感情。萧伯,还有一件事……」
「还有?!」萧伯怕自己的心脏一下子负荷不了太多的刺激。
「这位夏姑娘没嫁过人,更没死过丈夫,你可以改改口了。」商海痕认为有必要替她正名。
「啊?」果然是惊吓。
稍后,萧伯踩着虚浮的脚步出去,舱房里只剩躺在床上沉睡,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绑架上船的夏素襄,和那个绑架她的「歹徒」。
而商海痕专注深邃的目光一直凝视着她安适的睡容,接着他的唇边缓缓扬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意。
「抱歉了,我的姑娘,我的……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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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觉到自己像被轻轻地摇晃着。
从深深的睡梦中醒来,还没睁开眼睛,她就有这种古怪的感觉。
夏素襄慢慢地张开眸,当映入她眼中的景物不是她熟悉的屋梁,而是陌生的斜板时,她先是呆了呆,然后错愕又茫然的视线开始向四周扫过一遍,很快地,她就发现自己是在一间不算宽敞,但舒适干净的小房间里。
她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因为她忽然知道这房间和普通的屋子差别在哪里了--这是船的舱房,她见过的!
而且这时她感到脚下的轻晃更明显了。
心中一惊,她直觉冲到房里唯一的一扇小窗往外看--只见外面江河滚滚,而不远处的江岸市镇正离她愈来愈远。
她真的在船上!被这个惊人的事实震撼住的夏素襄,还来不及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便急步跑向门口。
她必须赶快下船!
老天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怎么会在「一艘船上」醒过来呢?难道她是被什么人掳到船上?
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什么事的夏素襄,就在她要接近门边时,那扇门却忽然从外面被人打开--门外是一名显然常在大太阳底下工作、皮肤黝黑的少年,他原本正要一脚踏进去,没想到一开门竟会看到姑娘已经站在那里,他吓了一大跳。
「哇!妳……妳醒了?」少年用力拍拍自己受惊的心口,然后对她咧了个大剌剌的笑脸,抬了抬他拿在手上的一盘食物,「妳醒了正好,这是妳的早餐……哇!怎么了?」少年被眼前姑娘突如其来的举动再度吓到。
夏素襄皱着眉,上前一把抓住他胸口的衣服,「这是谁的船?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要你马上放我下船!」她已经冷静些了,而出现在眼前的人正好可以使她弄明白一些事。
少年一边努力抓紧手上的盘子以防它掉下去,一边还要努力理解这位娇客话里的意思。
「呃……啊……放您下船?不可能啊,船已经开了,您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没带上船……要不要小的去找二爷来和您说说?」哇咧!这位姑娘的眼神好可怕,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被她这么一瞪,他有种头皮发凉、天地不祥的感觉,他得赶紧搬出主子爷来。
「二爷?」夏素襄一听到这称呼,马上敏感了起来,她的心一动,该不会是……「你说的二爷,不会刚好叫商海痕吧?」她紧盯着他问道。
「对,是我。」一声懒洋洋的嗓音接口。
夏素襄的呼吸微顿了一下,抬头,一抹熟悉的身影自门外走道朝她走过来。
少年如遇救星般地趁她松手时,一溜烟地向后退了好几步。
夏素襄双眉紧蹙地瞪着来到她面前的男人,没想到真的是他!她会莫名其妙出现在这艘船上,全是他搞的鬼?!
「商海痕!」怒火骤然从她的眸心窜起,她忿忿地爆出低喝。
商海痕从少年手中将早餐盘接下,对他一颔首,少年收到指示立刻松口气火速闪人。不过不知道是跑得太快还是怎么回事,他才跑了两步就狠狠跌了个狗吃屎,「咚」一下发出好大的声响,就连盛怒中的夏素襄也不禁越过商海痕的肩膀向他望去。
少年从地板上爬起来,额头上已经肿了一个大包,不单如此,他的脚好像也扭伤了。他苦着一张脸,无奈又痛苦地一拐一拐地走回甲板上。
夏素襄看得一清二楚,她忽然想到什么似地脸色微变,接着收回了视线,有些难受地低头盯着自己的一双手。
突地,一只健臂将她一把揽进舱房内。
「看来我得时时刻刻紧跟在妳身边,否则只怕船还没到家,我的人已经死伤一半了。」他一副揶揄自在的语气。
夏素襄却是听得身子一僵。
商海痕的俊脸坏坏地漾着笑,他把她带到床沿坐下,再顺手把早餐放到旁边的小柜子上。
「刚才是我……」她深吸一口气,直直看着他。
「所以这辈子妳能碰的就只有我了,不管是男人或女人。」商海痕很开心地下了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