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模特儿选拔啊……”古莎莎说到最后,声音几乎逸去。
“在这种气温只有九度的鬼天气,你拉我来参加模特儿选拔!”羽容甜美的嗓音倏地拔尖,她不可思议的瞪着好友,愤怒的目光几乎喷出火来。
“你很适合嘛!你身材又高,而且你妈妈以前也是模特儿啊。”古莎莎无辜的说。她始终弄不懂为什么有个模特儿母亲和服装设计师父亲的羽容会这么排斥时装界,羽容从小耳濡目染的,不是应该很能接受这行业吗?可羽容的态度却像是跟这行业结下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我哪里适合?我长了一副没大脑、任人摆布的样子吗?”羽容的脾气是不发则已,一动了肝火可是惊天动地。她火大的吼声立即引来众人侧目。
完了!羽容这下子犯众怒了。古莎莎连忙想捂住羽容的嘴巴也来不及了。
“喂,什么叫没大脑、任人摆布?”不平之鸣已然响起。
“你以为你想选就一定选得上啊!”
“对不起,对不起,她不是有心的。”古莎莎急着代羽容向众人道歉。因为羽容那个臭脾气是绝对不肯道歉的。
“小莎,别人可以不了解我的禁忌,就是你不行。如果你真的在乎我这个朋友,就别再提模特儿或是服装设计师的事,我要走了。”羽容冷漠的说完,举步打算离开。
“喂,你跩什么,知道自己选不上就别来报名,浪费报名表格。”等待许久的众佳丽其实也有点不耐烦了,故意借题发挥,不想轻易放过羽容,更何况她连句抱歉也没说。
鞭笞羽容的声浪一波波涌来,虽然入不了羽容的耳,却点燃了古莎莎的火气。
“够了!”她火大的尖叫一声,远远超越所有的声浪,震呆了在场的佳丽们,甚至连大楼内也有好奇的人探头出来,看看是什么人竟发出那么大的怒吼声。
“段羽容,你给我过来。”古莎莎双手叉腰瞪着相识十几年的死党,接着大无畏的扫视鸦雀无声的众佳丽,“她说你们没大脑、任人摆布又怎么样?有自信就不怕别人说,只会呱呱叫的女人一看就知道没大脑。”
被她这一说,众佳丽只得悻悻然地压下火气,怕一开口就被人当成胸大无脑的草包美人。终于,一场混乱勉强算是结束了。
羽容站在一公尺外和古莎莎对望,过了十几秒,两人极有默契的同时笑了出来。然后,羽容扬扬手中环紧握着不放的保温瓶,走向古莎莎。盛怒中,她还记得自己最爱吃的烧仙草。
“你还附和我的话,不怕被她们生吞活剥?”
“谁教我交到你这个说话不用大脑的朋友。”古莎莎拢拢齐耳的松曲短发,斜睨着羽容,她嫣然一笑,轻拍了下羽容的肩,“走吧!既然你已经不想看他了,我们就走吧。有一家新开的甜品店的热汤圆做得一级棒。”
孰料羽容却摇摇头,“我要留下来。”
“你要参加?”
“选选看啰!”羽容是个十足的好战分子,别人越是认为她做不到,她越是要去证明她不止能做到,还一定是最好的。
☆ ☆ ☆
这次的选拔会大概又是白费工夫了。
苻天沼侧脸斜瞄好友乏味的表情,太明白那抹佣懒性感的笑容所代表的意思,屠军对这群庸脂俗粉已经失去了兴趣,还留下来没离开的原因是他懒得动。这家伙特别憎恶冷天气,一到冬天就像只亟须冬眠的熊,半阖半睁着一双惺松睡眼四处勾引可以替他暖被的女人,偏偏还真有一堆白痴女人被他这副没睡醒的表情骗得团团转,自愿跳上他的床充当电毡。
“天沼,来杯热咖啡吧。”屠军缓缓转动头颅,懒洋洋地说。
苻天沼没好气的横他一眼。这家伙连自己想喝咖啡都懒得开口叫秘书。
“真不知道我干嘛要容忍你这家伙。”苻天沼话虽这么说,却仍是扬手招秘书过来,“李小姐,麻烦倒两杯热咖啡来。”
“谁教我天生可爱得人缘嘛!”屠军大言不惭的自我吹嘘道,不过倒是有几分真实性。
年已三十一岁的他长得一副娃娃脸,再加上稚气的笑容和极俊美的容貌,天生就是来骗取别人同情心的,但若有人真的以为他的内心和外表一样纯美似天使的话,就注定要栽在他手上了。他根本就是个披着天使外衣的恶魔,他唯一的人性只有在从小相依为命的苻天沼和蔺芙蓉面前看得到,可芙蓉死后,那丝人性更是蒸发得所剩无多。
苻天沼对他的话只是扬眉一笑,仁慈地将注意力移回伸展台上苦等许久才有机会上台搔首弄姿一番的模特儿身上。
冲着屠军在时装界呼风唤雨的能力和名望,这场撰拔会吸引了将近两千名南北佳丽参与,若不是他规定报名的模特儿必须是中国人,说不定连国外的名模都会放下身段来参选。
每个参选的佳丽都希望藉着屠军点石成金的魔力能一举跃上国际舞台,甚至进军好莱坞,毕竟,以往屠军捧红的模特儿不乏有这类例子。但同样地,屠军决定让其永远在伸展台上消失的模特儿也无一能逃过被时装界遗忘的命运,就算她侥幸能转战演艺界,顶多是接演一些不入流的三级片。因此,就算有人说屠单是流行时装界的神,相信也没有人会反对。
“总裁,您觉得这个女孩子怎么样?”王兴安低声问屠军,请他做决定。
“天沼,你觉得呢?”屠军微一偏头,询问苻天沼的意见,但他知道问也是白问,在苻天沼状似专注的凝视中,台上女孩的形象是不存在的。天沼的视力没有丝毫问题,但就是分辨不出她们有什么不同,因为在他眼中女人只有一个面孔,那就是“负心”。
一如屠军所预料的,苻天沼没有回答,于是他扬手一挥,“她在台上站太久了。”
说完,那女孩立刻被请下伸腰台。
“总算看到一个比较像人的。”屠军的目光越过伸展台,落在入口处一名全身包得密密实实的长发女孩身上。言下之意,仿佛是认为会怕冷的才像是人,可是,今年他设计的女冬装清一色是那种质料轻薄柔软,装饰价值远胜过御寒功用的衣服。
“你终于找到适合‘天使羽翼’的模特儿了?”苻天沼回过神来问道。
屠军明年年初将要举行的婚纱秀定名为“天使羽翼”,但压轴的那套礼服却迟迟没有找到适合的人选,这次的模特儿选拔会就是特地为了那套礼服而举办的。
屠军的眼底快速闪过一丝心痛,一瞬间却又被冷漠所取代,他收回目光,冷哼一声,“页正适合‘天使羽翼’的人只有一个,其余的不过是复制品。”
“就算只是复制品,你也得做个决定。”
“一定得做决定吗?”疑问的口气传达出的却是完全相反的意思。对屠军来说,没有任何事是一定得做决定的。
在蔺芙蓉病死的那一年,当时二十一岁的屠军还只是一个刚出道的服装设计师,但在举办第一次婚纱秀时,他便以一袭黑色的婚纱“天使之死”来哀悼她,并且坚持不让任何模特儿穿上。他的大胆妄为引来许多争议,却也让人不得不承认,他的设计确实有独到之处。此后,每年屠军都会亲自设计,缝制一款以“天使”为名的婚纱,但始终没有任何模特儿有幸能穿上,时装界甚至传出谣言,说能穿上“天使”婚纱的人就是屠军的新娘。
“随你吧!反正婚纱秀是你在办,要让主题礼服开天窗也是你的自由。”苻天沼早已习惯他的任性而为。
他将视线调向伸展台边的预备位置,看到一个身穿厚重大衣,里面高领毛衣直拉到鼻子上的女孩子,他猜测,屠军所说“比较像人”的女孩大概就是她了。“那个女孩子要上台了。”
屠军恍若未闻,连头也不抬。
又想起芙蓉了!苻天沼无奈地摇摇头,无意打断他的冥想。
“羽容,你没事吧?”古莎莎担忧的看着脸色微微泛红的羽容,她好像在发烧。“你要是不舒服,我们回去好了。”
好晕!羽容一时间有点恍憾,但仍努力振作起精神。她用力甩了下头,将大衣拿给古莎莎,“我没事,大概是刚才在外面等太久了,被冷风吹得头有点痛,不碍事的。要我在外面受寒受冻了三、四个小时之后,什么事都没做就回家去,未免太残忍了,起码也要让我看一下帅哥再走。”
说完后她又甩了下头,朝古莎莎扮了个鬼脸,走上伸展台。
她走到哪了?羽容勉强睁开迷蒙的双眼,想看清仲展台的尽头在哪里,最后终于看到前方有两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在晃动。
哪一个是那个海报俊男呢?啊!看到了。她的眼睛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眸,仿佛可以从那双深遂的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