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有点冷,让我们互相温暖。”
黑暗中,羽容看不见屠军脸上的愕然,只能感觉到覆于他之上的手被握得更紧、更牢,仿佛想抓牢什么东西似的。
握住他的温暖小手仿佛闯进他密封以久的往事,他急急抓住那一闪而过的感觉。记忆中,也曾经有一双同样温暖的小手握着他沾满泪水的手,对他说着同样的话语。从那一天起,小小的屠军便决定了小小的芙蓉是他生命中的天使,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
☆ ☆ ☆
白亮的日光斜斜照人房内,染亮了一方天地,却让角落更显得阴暗。羽容睁开双眼,环视着空荡荡的房间,尽管身体的疲累早已超过她所能负载的范围,她还是无法入睡。
“我不‘睡’小女生。”他那时粗鲁地说,拒绝她愿意给予的温暖。
其实他晓得她所谓的温暖不足那个意思。她说不出原因,但她就是知道。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在他心中有个极为脆弱的角落只能容一个人进人,除了那个人,他不要任何人给他温暖;而那人,显然不是她。
不用看表,羽容也知道她已经错过第一节课的上课时间,但她不急着起来,既然打算跷掉整天课,就无所谓迟不迟到的问题。
又在他床上躺了几分钟,她才掀开棉被起来。她的外套就放在床边的椅子上,她拿起外套披上,仲手探了探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支票,心中的坚持又少了一分。还他钱就表示从此再也没有理由见他,甚至连海报都看不见了,她愿意吗?真的愿意为了“无谓的”坚持而放弃见他的机会?
老天!曾几何时,连她对时装界的强烈憎恶也成了“无谓的”坚持?羽容苦笑,让那张支票依旧躺在口袋底部。
走到客厅,屠军还在睡,但显然不太舒服,三人座的长沙发对颀长的他来说还是太短了。他头枕着沙发的扶手,脚则悬空在另一端,若他真的保持这个姿势一整晚,醒来时肯定全身酸痛。
羽容蹲在沙发旁,端详着他孩子气的睡脸,十分犹豫该不该叫他起来回床上睡。这时,屠军困难地转了个身,狭小的空间让他的浓眉不悦地皱了起来。
“屠军,你回床上睡吧。”羽容轻轻摇了摇他。屠军左眼微张,拧着眉揪她一眼,声音里仍有着浓浓睡意,“你醒了。”
“嗯,你回你床上睡吧!”
“要不要我载你去学校?”
“不用,我今天不打算去上课。”
“那正好,反正我也起不来。”屠军忽然一手搭住羽容的肩,“扶我一下,我的脚麻了,待会儿记得提醒我把这张该死的烂沙发换掉。”
他恼怒的口吻引来羽容咯咯发笑,“你还不如再买一张床,肯定比新买一张沙发舒服多了。”
“你的建议,该不会是暗示你打算长住下来吧?”屠军挪动身体,让部分重量由羽容分担。
“我没想过。”羽容一手抓住他搭在她肩上的手,一手扶住他的腰,架着他走向房间。很多事她都没想过,她没想过还了他四百五十万元后剩下的五十万要做什么;她也没想过今后要住在哪襄;她更没想过原来他这么重。
“我可以清出一个房间给你住,只要你不怕破坏名声。”
羽容停下脚步,喘息着,“你好重。”
“我又不像你是羽毛做的,风一吹就会飘走。”
她擦了擦汗,继续往前走。“我会付房租给你的。”
“拿什么付?”
“钱哪!”问这什么怪问题,难道是拿身体来付吗?他昨天,不,是今天凌晨三点就已经表达得很明显了,他并不要她。
“拿你的服务来付吧,为我走这场秀。”
“为什么非要我?我查过以前你办的婚纱秀,从来都没有模特儿有幸穿上你设计的主题婚纱,可见你并不一定非要找个模特儿穿它才行。”
“为什么不能是你?”屠军反问。“或许我等待了那么多年,就是为了找到一个能穿上它的人。”一个复制品。
羽容不再开口,微蹲下身于,好让他能在床上平躺。
她推推他,“翻身趴好。”
屠军没问原因,依她的话翻了个身,趴在床上。他感觉到她也爬上床了,不一会儿,一双微温的小手轻轻揉捏着他酸痛的肌肉,他闭上眼,静静享受她的“特别服务”。
“我猜你并不相信,不过我真的有钱可以还你,支票在我外套的口袋里。”羽容忙碌的手由他肩头渐渐下移到他的背。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然。
就在羽容几乎要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他忽然微微抬起头对她说:“帮我把上衣脱掉,这样你比较好按摩。”
羽容依言将他的上衣脱掉,双手甫接触到他光滑黝黑且结实的裸背时,心头倏地兴起一阵颤动,她勉强压抑下那股莫名的感觉,继续刚才的话。“那笔钱是伟大的服装设计师段誉擎先生,和名模特儿林晓凡女士给他们女儿的‘遣散费’。”
屠军依旧没有回答,只是肌肉突然绷紧了一下。
羽容将他小小的反应收入心底。“可是,我最后决定不要用那笔钱来付清我欠你的帐。我想当你的模特儿,穿上你做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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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羽容,你这两天去哪了?为什么都没来上课?”
羽容刚踏进艺术鉴赏课的教室,两个身影随即将她包围,非要她说出个理由才肯罢休。
“是不是那个男人把你关起来了?”周益津那双在厚厚镜片后的眼睛仔细检查着梦中情人的身体是否受到任何伤害。为了表现自己和情敌势不两立的决心,他甚至把他心爱的Aaron绒布外套去了,藉以表达对屠军的强烈不满。
羽容没理会周益津的问题,只是对古莎莎歉然一笑,“我这两天忙着搬家,所以没时间通知你。”
决定搬到屠军的别墅后,羽容当天下午就回家把私人物品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搬去屠军那儿,屠军也拨出一天的时间帮她搬家,顺便到百货公司替她买了一张新床。
屠军的别墅虽然大,但他的东西实在不少,光是各种颜色、各种材质的布料样本就占了两个房间。他勉强清出一个空房间让羽容住,但为了将里头堆得满满的布样分类好,塞到另一个房间去,他们俩就忙到凌晨一点才结束。于是,两人一致决定再放自己一天假,好好慰劳自己疲惫的肉体。
“搬家?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要搬家?”古莎莎颇为诧异。
“我之前也没想到。”羽容苦笑。就连她当初也没想到,只不过一夜之间,她会从一个服装设计师的家搬到另一个的家里,大概她注定得和时装界纠缠到底。
“你现在搬去哪?怎么不叫我去帮你忙?”
“我也可以去帮忙。”周益津急切地开口,深怕自已被忽略。
“不用了,房东都帮我整理好了。”
古莎莎皱起黛眉,听出一丝不对劲的地方,“羽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家裹住得好好的,干嘛搬出去外面住?”
羽容望向古莎莎,难掩眼中的黯然,她淡淡地说:“他们决定分居,打算卖掉那间房子。”
“那……”古莎莎欲脱口而出的问题在瞥见羽容眼底的难过时,尽数化为无声。她知道羽容不想再继续那个令人伤心的话题,如果羽容的父母有任何一个要她,她也不用出去找房子住。“别说那些了,你新家的地址记得要给我,不然我上哪去我人陪我逛街?”她硬是装出轻松的语气,试图放松好友郁卒的心情。
突然一个同班的女同学拿着报纸冲到羽容面前,一脸不敢相信,“羽容,你被选上了!”
瞧她那副羡慕的样子,羽容不用想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她只是没想到屠军竟然会登报公布选拔会的结果。
“选上什么?”古莎莎和周益津两人一头雾水。
“屠军的选拔会啊!将近两千个模特儿只选一个呢。”那位女同学将报纸拿给他们看,上面不但全版报导选拔会的事,还刊登了一张羽容正面的彩色照片。
“羽容,是真的吗?”古莎莎怀疑的看着她。就算屠军真的选上羽容了,羽容也不见得会同意担任他婚纱秀的模特儿。
该来的还是来了。羽容点点头,“真的,他选上我,而我也同意了。”
“可是你不是很排斥时装界吗?”
“我后来发现走走路、摆摆姿势就能赚钱,也没什么不好的。”羽容微一耸肩,故意淡化古莎莎的问题。
“可是你的坚持呢?”
“有些事不是说坚持就够的,还有其他的因素会影响以往的坚持。”例如爱上屠军。
古莎莎沉吟半晌,忽然了然一笑,拍拍周益津的肩膀,“同学,你没希望了,换个暗恋对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