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他们的能力,也请你们相信我;他们所拍出的照片绝对是可以达到真正的魅惑,而不是市面上粗俗而不堪入目的人体裸照。”
“而你们两位—本社最引以为傲的编辑,这份新企划交给你们去执行,我才能真正放心,也才能确信这套特辑会成为绝无仅有的杰作,改变我们给读者的刻板印象。”
她滔滔不绝地说完,就见缪郁明坐得文风不动直盯着她,李远欣则低着头沉思。
“好了啦,千惠。”在这节骨眼上,丁孟平可不敢叫她鼠眼妹,否则难保他不会被五马分尸。“如果他们不愿意,你可以找其他的编辑——”
“不行。”谭千惠断然拒绝,“我相信除了他们两个能公私分明外,其他人可能无法对你们俩免疫。”
丁孟平对她的实话实说觉得好笑,“你太夸张了。”
“相信我,我的顾虑并没有错。”
他耸耸肩,“好吧!反正谁跟我搭档都无所谓,只要能把事情做好就成。”
谭千惠朝他点了点头,看向李远欣,“远欣,就由你负责女性的企划工作,孟平负责拍摄,两人合作,你有异议吗?”
和丁孟平?!李远欣忽然抬头直视上司,“可是我……”
她未说出口的话被丁孟平突然伸出的大手给吓得吞了回去。他什么时候走到她身旁的?
“请多指教,李小姐。拍人体模特儿是我第一次尝试,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丁孟平客气地说道,他可不希望他的搭档紧张过头。
李远欣怯生生地伸出手回握,被他的掌热骇着,“请……多指教,还有……我很抱歉。”
她还在为电梯里的事内疚。丁孟平咧开嘴笑道:“没关系,还好你力气不大。”
看样子李远欣这边搞定了。谭千惠微微露出满意的笑容,不过在看到坐在位子上一动也不动的缪郁明后,她的笑容顿失。
这家伙闷不吭声地又在想些什么?她已做好准备,接受他下一波的攻势。
缪郁明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兀自浸淫在他的沉思中。不懂为何让丁敏遥与他共事,由女人去拍女人不是比较自在,为什么要她去拍男人?而她可以胜任吗?
针对这个疑问,他虽然想不透,更不想开口问,因为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解决——找出《KEN)销售下滑的原因。
“缪郁明,你的答案呢?”谭千惠问道。
缪郁明没有回答,站起身走向门口,在手碰到门把时才回过头开口:“什么时候开始?”
“最迟下星期一。我希望你们都能做好心理准备,至于其他的工作细节,我相信你与敏遥会配合得很好。”
缪郁明的焦距由上司转到丁敏遥身上,“希望你能胜任。”说完,门一开迅速走了出去。
这家伙!
丁敏遥气得牙痒痒的,两眼直瞪着大门。她从没被人看得这么扁过!他竟敢这样对她!
“撤回我之前对他所有称赞的话!”她怒瞪谭千惠,“事实证明他是自大、狂妄、无可救药的老学究!”
谭千惠点头,“你总算是了解他的优点了。”
优个屁!她差点骂了出来,气乎首地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双手交叉置于胸前,大口呼气,冒出阵阵浓浓火药味。
丁孟平好笑地看着生气噘嘴的妹妹,完全忘了自己还握着李远欣的手。
李远欣看了俩人交握的手,认为自己应该提醒他:“丁先生,请你放开我的手,谢谢!”
丁孟平猛然惊悟,迅速松开手,反剪在腰后,“抱歉。”怪哉!怎么一遇见她,他的行为就仿佛脱序一般?
“没关系。”李远欣朝他微微颔首,转向谭千惠,“主编,我先回编辑部了,下周一前我会安排好我这部分的工作行程,并且与丁先生达成协议。”说完,她第二个离开办公室。
天!她的一板一眼让他觉得自己生活得太随便了!
“你确定他们做得来?”丁孟平一脸的狐疑。
“嗯!即使不喜欢,因为是工作,所以他们绝对会做得很好。”谭千惠这时才放松紧绷的情绪,整个人像虚脱了似的瘫坐在椅子上,“我的妈呀!跟他们俩抗辩就像在跑马拉松一样。”
丁敏遥的愤怒终于化成声音爆了开来,“我绝对要他对我刮目相看,可恶的自大狂!”
“好好好,我的好妹子—”丁孟平拉起她。事情谈完了,他们也该走人了;更何况他暗房里还有一组底片没冲洗出来,他需要她帮忙。“我们该回家了,别忘了你答应要帮我忙的。鼠眼妹,我们走了喔!”
“不要叫我鼠眼妹!”谭千惠抗议的声音被硬生生地挡在门后头。
办公室只剩下她一个人。
谭千惠躺进椅背,两脚跷得高高的,大大地呼出一口气,然后大笑出声:“哟呵———成功了!万岁——”
天可怜见!她刚才极力忍住笑意忍得有多痛苦!总算是让他们点头答应了。
她拉开右手边的抽屉,抽出一本文件夹,打开翻看。
“《 Charm》”这个企划是她用来改变杂志社给读者一向传统刻板印象的利器,或许她的手段是激烈了点,毕竟要一家趋向时下高品味、注重新资讯的提供的杂志社推出带有感官色彩的新杂志的确不容易;
但她希望能打破传统,一成不变并不是件好事,就像血液滞流不通一样危险。中国市场虽大,但僧多粥少,随着出版社、杂志社如雨后春笋般林立,多元化的各类杂志势必陆续出炉。因此,求新求变是必要的。
再者,她一向认为市面上所谓的色情刊物之所以沦为色情刊物,除了读者的心理因素外,掌镜者的拍摄动机也有极大关联。
裸体是艺术—这是时下流行的口号;她不想评论这句话对错与否,毕竟裸不裸体、艺不艺术,这纯粹是个人的观感问题。
但,其实真正问题并不该在裸体不裸体上面打转,性感并不代表需要裸露身体,同样的,光裸露身体也不代表性感,只是有不少人是这么下定义呢!她觉得很可惜,不过,相信凭他们四个人一定有办法推翻这种论调也许能拍出真正的魅感:以身体为映衬,以神韵为主打,真正的性感不在于露了多少?而是在于模特儿的投入与摄影师对“性感”二字的诠释。
就算是对《Play Boy》这类杂志的挑战吧!或许会有令人意想不到的结果;反正杂志社的负责人是她老爸,
而且他也授权给她,虽然这份授权是她拐来的,就算失
败—大不了挨一顿骂,再不然她另起炉灶好了。
总而言之,她开始期待了—
不管是过程,还是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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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哥,你真的答应呀?”
丁敏遥举手挡住由室内走向户外时突来的刺眼阳光,另一只手拍拍丁孟平的肩膀,“我记得你不喜欢拍人体的。”
“不是不喜欢,丫头。”丁孟平楼过她的肩膀,领她走向他的停车位置,“只是没兴趣。”
“那为什么——”
“我想尝试,看看人与物的摄影有何不同?”说这话时,他已经打开车门,推她坐进前座。
丁敏遥抗拒,“我自己有骑车来,我—”
“坐好。”他叱喝道,“你以为我会看着你骑那部NSR而不担心吗?你要记住自己是个女孩子,别老玩那部重型机车。”
“八股。”她咕哝一声,“现在是二十世纪未了,老兄,请你开放点行吗?”
丁孟平赖皮地笑了笑,替她关上车门,再越过车头,坐进驾驶座,开车上路后才开口道:“我对每一个人都很开放,尤其是女人—但是除了我宝贝老妹以外。”
“我就知道。”丁敏遥忿忿地挪动身子,俏脸瞥向车窗,就是不看她哥哥。
又生气了。丁孟平摇摇头,这丫头就只会在他面前耍性子,当真宠坏她了。
“嘿,哥,”丁敏遥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先前的脾气不知消失到哪里去,转眼间又神采飞扬地打开话闸子:“你打算怎么拍出魅惑的感觉啊?透露几招教教小妹我。”
“你需要我教吗?”丁孟平将方向盘打右,利落地转了个弯,“我们拍摄的对象不同,你拍的是男人,不过这鼠眼妹真奇怪,竟然要你去拍男人。”
“有什么好奇怪的,她不也请你去拍女人。”
“我是无所谓嘛!”
“这不是正合你意,超级大帅哥?”
丁孟平空出一只手打了她的头一下,“你以为你老哥是来者不拒的吗?”
“就算不是国际海港,起码也是通商口岸嘛!”
“我要真是这样,你就不会到现在连个大嫂的影子都看不到了,还有,小丫头,给我改掉你那什么国际海港、通商口岸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八成又是鼠眼妹教的,真是!这女人尽挑坏的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