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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真的爱他吗?这一刻李思璇也迷惘了。她从来不曾走进他心中,从不曾看他笑过,他们虽然认识了九年,却没有半个可谓之甜蜜的回忆。只是迷恋而已吗?她的心有点隐隐作痛,但她不确定真正受伤的是心中哪个部位,或许只是那个名为自尊的地方受了伤害。

  她会想通的。李思璇失神地走到书房门口,又猛地回过头,对着天沼和姜晋鸿大吼道:“你们男人都是差劲的猪!”

  开骂过后,一抹小小的、释然的笑容在她唇边绽放。或许她九年来等的只是一个答案,一个爱或者不爱的答案。不爱就拉倒!她李思璇又不是没有人要。

  迷恋容易解决,但真爱呢?天沼将脸埋入掌心。有谁能告诉他这只差劲的猪该怎么办?

  第九章

  她……在哪里?

  佩莹努力睁开酸涩沉重的双眼,但触目所及是一片漆黑,没有半丝光亮可助她辨识所在位置。静默中,门卡地一声被拉开,随即又拉上,按着一阵极轻巧的脚步声缓缓向她接近,最后在她身旁停住。

  “你是谁?”破碎、沙哑的轻问自佩莹口中溢出。好渴!

  来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轻巧的脚步声再度移向门口。

  “别走!回答我。”佩莹勉强从干渴的喉门挤出微弱的声音,试图唤住来人。但那人仍是头也不回的离开,将满室的幽暗与疑惑留给她。

  过了不久,门再度被拉开,白亮的光线同时射来,刺痛了佩莹的眼。她不得不以手遮眼,让眼睛慢慢适应久违的光亮。

  “喝点水。”来人的中文夹杂着日本女人专有的软甜腔调,不过语气相当冰冷,似乎不怎么欢迎她。

  “你是谁?”佩莹勉强撑起虚弱的身子,接过递来的玻璃杯。她的视线仍相当模糊,看不出那女人确实的长相,只注意到她有一头极为黑亮的长发和雪般白皙的肤色。

  “刚泽雪。”她冷冷地报了姓名,转身就要离开。

  “你是刚泽先生的妹妹?”佩莹隐约记得在欧阳世华家中曾听过她的名字。

  刚泽雪闻言,脚步颠了下,声音依旧如雪般冰冷。“他不是我哥哥。”

  “我最亲爱的‘妹妹’,你怎能这么说呢?”刚泽焰的声音从木制的日式拉门后传来,向来轻佻的语气隐隐有丝怒气。“哥哥再不争气,也不能说不认就不认。”

  “你不是我哥哥,永远都不是。”刚泽雪拉开和室的木门,冰冷她扫了门外的刚泽焰一眼,从他身旁走开。

  刚泽焰捉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扯回来,狭长的红眸紧紧锁住她的眼,“我说是就是。‘妹妹’,别忘了。”

  刚泽雪抽出被他钳制的手腕,不驯地昂高了尖瘦的下巴,转身离开。刚泽焰一言不发的凝望着她的背影,深思的眼眸不知在想着什么,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注意到佩莹。

  “她不是你妹妹。”佩莹记得他曾说过他和天沼一样是孤儿。

  “她是。太多事的女人很惹人厌。”刚泽焰在她身旁盘腿坐下,口气相当不耐烦。

  言下之意就是要她少管闲事吧。佩莹放下玻璃杯,有些困倦的躺回榻榻米。她又有什么能力管他人的闲事,她连自己都管不了了。

  “这里是哪?”佩莹审视着和室内高雅的摆设,香港很少见到这样日本味浓厚的房子。

  “日本。”

  佩莹干笑了几声,沙哑的声音听来粗嘎得吓人。“有没有人想过先问我要不要去旅行?”被迫去英国、被迫回香港、被迫离开……如今棋局延伸到日本,她却不能说一声“我不玩了。”

  “罗家奇雇用黑磷杀你,我则接下委托要救你。”

  一提起黑磷,刚泽焰就忍不住在心里把他臭骂到天王星去。那家伙体内的变态细胞简直成级数增加,他竟然把璩佩莹装在棺材里送来日本,还拍了一张照片寄到夏威夷给小宇,把他们一家大小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深怕被苻天沼知道了会找人宰了他们全家。

  “救我?谁?”佩莹确信天沼还不知道罗家奇曾经找过她这件事。

  “你未来的女婿。”那个小鬼只用了十块美金就把他搞定了,还要他包吃、包住,外带保证她和苻天沼一定会复合。他到现在还是搞不清楚自己怎么会接下这种赔钱又麻烦的case。

  “震宇?”佩莹没想到竟然会是小宇救了她。

  “他对你肚裹的小女娃可真是死心塌地,现在就在数日子看她什么时候出生。”

  “肚里的小女娃?”佩莹涩涩地笑了一声,将手放在依旧平坦的小腹上,摇了摇头,“怕是要让他失望了。”

  “一个月的身孕不太容易看得出来,再加上你疲累过度、营养不良……”

  “不可能。”她明明不能生育,当初罗家权找来的妇产科医生是这么说的。难道会是罗家权骗她的吗?

  “你不想要,可以找医生帮你堕胎,这里有电话。”刚泽焰冷漠的说。不情愿生下婴孩的母亲会造成孩子一生的不幸,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明白。

  堕掉她的孩于?

  “不,我不要。”佩莹慌乱地蜷起身子,护住腹中尚未成形的孩子。这是她和天沼的孩子啊!如果她今生注定无法和他在一起,至少让她留住孩子。但她真的能留住孩子吗?会不会在她亲眼看见孩子之前,又化成一滩血水离她而去?

  回想到之前的经验,她两道柳眉不禁锁上重重烦忧。

  “我留得住孩子吗?”

  “医生说你的情况还不算太糟,只要注意一点,应该不会有危险。”

  “那就好。”她安心的笑了,任睡意席卷她疲累的身心,慢慢阖上双眼,“阿沼,我们就快要有孩子了,你知道吗?”

   

   ☆ ☆ ☆

   

  七月天了。

  佩莹小心翼翼地在屋前的木造门廊坐下,侧倚着房门前的木柱,让七月的和风轻轻拂动发梢。酷热的夏天来了,但今天气候突然转变,有些凉意。书上说孕妇特别容易感到忧郁,心情起伏较大,但她明白,她的愁不是来自于腹中的孩子。

  对天沼的思念非但没有随着时间淡去,反倒日益深重,而为了腹中的孩子,她总是告诉自己不要想他,要多想些快乐的事,这样生出来的孩子才会笑口常开。可是她忘了,她的快乐与天沼的回忆是相连的,她的笑容依附着他而生。

  “宝宝,妈咪快要笑不出来了,怎么办?”她轻抚着圆滚滚的肚子,红唇抿了又抿,努力把即将脱口而出的哽咽吞回去。

  她重重呼出一口气,将揪痛的心绪强抑下来。他和李思璇会过得很好的,最起码他不用再时时刻刻担心她会弃他而去,负心的女人已经离去,再也不能伤他分毫。

  “别着凉了。”随着冰冷的轻柔嗓音,降落在她肩头的是一件乳白色的衬衫。

  佩莹回头仰望站在她身后的刚泽雪。“雪,谢谢。”

  “不用客气。”刚泽雪弯下身,安静地在她身旁坐下。

  刚泽雪的沉默和温柔与天沼是如此相像。他们是同一类的人,恐惧被伤害,所以总和人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轻易交心,一旦给了就像扑火的飞蛾,不到焚身成灰绝不罢手。这样的死心眼让人心疼!

  佩莹的目光不自觉地移向刚泽雪白皙晶莹的脸庞上那道骇人的长疤。疤痕从鼻梁左侧斜划到右颊,受伤的当时一定很痛,可是她猜想,伤在心上的伤口一定更痛,否则刚泽雪不会任疤痕遗留至今,以刚泽家的财力要找整形医师完全除去疤痕并非难事,但刚泽雪却选择将它留下。刚泽雪的疤让她想起自己在天沼身上留下的伤口,只是她的刀是无形的,狠狠插在他心上。

  “你让我想起他。”佩莹轻喃,伸手轻抚她乌亮柔细的长发。

  刚泽雪有一头长及小腿的黑发,每一根发丝都犹如柔亮的黑丝,保养得极好。佩莹曾经好奇的问她怎么有心思留这么长的头发,她只说因为“他”喜欢。佩莹没再追问“他”是谁,每个人都有不愿让人知道的心事,多问只是无礼地刺探了别人的隐私。

  “想他就回去。”

  “没有我,他会比较快乐。”

  刚泽雪转过头看她,晶亮的黑眸直视她眼中,“是吗?”

  那神似天沼的表情让佩莹心头震了一下,随即心虚的垂下眼帘。“他总是担心着我会离他而去,如果我离开了,他就不用再恐惧了,会比较轻松。”

  “轻松不等于快乐。”刚泽雪一语道破。

  “跟我在一起他只有心力交瘁。”

  “因为他怕你离开,所以为了他好,你就让他的噩梦成真?”刚泽雪忽地轻笑出声,“原谅我,我真的不懂你的逻辑观念与思考模式。”

  “他会习惯没有我的日子的。”毕竟他也曾这样度过十年。没有她,他的生活会归于平静,慢慢地将她尘封在回忆的角落里,然后伤痛止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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