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册?”村上怜一收回视线问道:“什么纪念册?”
“我的美女收集纪念册!”村上隆史抱住堂兄惨叫:“里面收集了各国甜心宝贝的照片、地址、还有信,这下子全都付之一炬了,我心痛啊!”
“那种东西烧掉也罢。”村上怜一皱眉。他竟然将这种东西当作行李带来?
“颇有同感。”这个男人还真是将日本男人的特质展露无遗。美女收集纪念册?真不是普通无聊的兴趣。
不过,相对于村上隆史的连连惨叫,村上怜一的冷静倒是值得嘉许。
正当她这么想的时候,村上怜一突然回头,朝她招手。
“行动电话。”
黎忘恩一点儿好奇心也没有,问都不问就把自己的手机交给他。
之后便见村上怜一先后拨了几通电话,他先联络日本办事处及其他相关单位,再跟银行二十四小时服务专线申请临时信用卡,有条不紊地解决所有事务,不慌不忙、神色自若。
“今晚怎么解决?”身为接待员,有些职责她仍然要尽,至少,得替他们找到落脚处。
“各饭店或商务旅馆……”
“我刚联络过。”黎忘恩打断他的话。“这阵子是贸易活动的旺季,能住的饭店和商务旅馆都客满了,没有空房。”
村上怜一似乎很惊讶黎忘恩的办事能力,至少他眸中写了这样的讯息。
黎忘恩自然也读到他双眸中所传达的讯息,哼起轻笑回应他足以气死人的惊讶。
从心爱的美女纪念册惨遭祝融吞没的不舍中回到现实世界,村上隆史丝毫没有察觉到两人间的目光战火,他转忧为喜地握住黎忘恩的手,双眼冒出晶亮的光芒。
“不介意我跟怜一到你那儿住一晚吧?”是男人就要懂得把握时机,打从听她说到和一群人同住后他就非常感兴趣,而现下就是个好时机。“怜一跟我两个人占不了多大的空间,只要两张床……不不,两张沙发,要不然地板也行,一个晚上,就一个晚上好不好?”
“不好。”十分简单明快的答复,杀光村上隆史的好奇心。
“别这样嘛,大家都是朋友,你们中国人不是说朋友有难要拔刀相助?”
“我不一样。”黎忘恩冷言回道。
“那……”灵活的脑子不停地思索对策,村上隆史似乎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踏进黎忘恩的地头瞧上一瞧。
突然灵光乍现,村上隆史想起初见她时她与同桌男人争执的画面。“那算一个晚上的住宿费怎么样?我跟怜一两个人。”
确实是很好的诱因,让黎忘恩的拒绝转而变得迟疑。
“费用照商务套房算。”打蛇随棍上,村上隆史再丢出第二个诱因。“两个人算两间房的价钱。”诱因三更是吸引人。
黎忘恩从村上怜一手中拿回手机,拨了通电话交代一句“到隔壁清出两间房”后,随即转身打开车门。
“算你行。”
成功达阵!村上隆史握拳喝了声成功的欢呼,拉着堂哥就上车。
“言出必行,不准反悔。”为两人关上车门前,黎忘恩警告。
“才不会!”村上隆史等她坐上驾驶座后,轻松笑道:“我怎么可能反悔。”他可是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她家到底是什么样子。
“是吗?”面无表情的黎忘恩开车上路,投下一记烟雾弹后没再吭声。
途中,村上隆史叽喳个不停,自得其乐地唱着单簧,不见另外两人应和。
第四章
晚风吹过,五、六条危楼警示用的黄布条随风飘动。
又一阵夜风呼呼吹过,但见一片枯叶飘至半空中漫飞,斜卷一圈后翩然滑落地面。
明明是生气蓬勃的春天,为什么会让人觉得鬼影幢幢?
村上隆史盯着眼前的建筑物好半晌,才转头向黎忘恩问道:“你确定是这里没错?”
“我住了三个月。”语毕,只见她拉高黄布条便钻了进去,在走到出入用的公寓大门前时回头,“住不住?”
“如果你们要睡外头我不反对。”她指着柏油路。“我叫人来把棉被铺在这里。”
“但是……”村上隆史怯怯地望了望眼前的公寓,看来好像快倒的样子,记得去年台湾才发生过大地震,该不会是那时……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会不会我睡在这里时,它刚好就砰的一声说倒就倒?”
“你说过不会反悔。”黎忘恩嘲弄地斜睨他一眼,拿出行动电话。“先在汽车旅馆住一晚,明天再联络协会帮你们找地方住。”
“我住这里。”一旁沉默已久的村上怜一突地介入。
“怜一!”不会吧?“你要睡在这个鬼公寓里?”
“这里没闹过鬼。”干嘛鬼屋鬼屋地直叫,真难听,黎忘恩锁起眉头。这幢破公寓只有她能批评,旁人休想。
村上怜一跟着黎忘恩走到公寓出入口大门前,对她道:“我住这里,帮他找个地方。”
她挑眉问道:“你确定?”
村上怜一左右张望了下后。“费用照算。”
“怜一!”玩真的啊!他走到村上怜一身边,试图力挽狂澜。“你要睡在这里一个晚上?”村上隆史郑重再问。
“也许。”
也许?“也许睡在这里?”
“也许只睡一个晚上。”还真应了中国人那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的至理名言。
“什么意思?”
“你没有感觉到?”
“感觉?”村上隆史蹙起眉。村上一族素有异于常人的灵感,族人中能力有强有弱,只是很可惜,他是属于弱的那边,跟堂兄正好相反,怜一的灵感在年轻一辈中算是名列前茅。“感觉什么?”
“闭上眼睛,你会感觉得到。”
村上隆史依言闭上眼,半晌,错愕地瞠大眼。“这个是——”
村上怜一点头回应。
“到底进不进去?”冷淡的声音在两人身后扬起。“村上隆史,你帮你在汽车旅馆订到一间……”
正当村上隆史还想逮住机会斗她一斗的时候,身后突然飘来轻柔的嗓音。
“黎,怎么一直站在外头不进去呢?”
他回头一望,却被眼前所见的美貌蛊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说过晚上不准出门。”
“月亮很美。”雨朵·席拉莫名其妙地吐出这句话,好像此时才发现多了两个人似的,连忙向村上堂兄弟俩颔首行礼。“欢迎。”语毕,便消失在大楼门口。
村上隆史茫茫然地尾随在后走了进去。
“你倒是很镇静,日本的柳下惠。”
“你的同居人之一?”
“嗯,雨朵·席拉,一个美得危险的女人。”
“的确。”
“你却不动心。”真难得,除了家里那几个习惯雨朵长相的男人外,他是头一个没有被雨朵勾走魂的男人。
“人各有所好。”村上怜一皱眉,不悦地瞪着黎忘恩点烟并开始腾云驾雾的动作。
他是还能习惯都会里的烟尘,因为无法避免,只能强迫自己接受;但如果能减低污染的程度,他就会有所行动。
村上怜一伸出长指夹出她指缝间的烟,并将它捻熄。“我介意。”黎忘恩看看他的脸,最后两手一摊,轻耸了肩,目光随即看向颓圮的大楼。
“你堂弟总有一天会死在牡丹花下。”雨朵·席拉这个迷糊的家伙竟忘记她不准她在人前笑的交代了。
“我不怀疑。”村上怜一一贯的淡然口吻在看见雨朵·席拉后依然平稳。
“这是我们第一次有共识。”她回头道,嘴角扬起淡不可见的微笑。
村上怜一顿了下尾随的脚步,仿佛黎忘恩送来的一笑颇令他烦恼。
事实上,这的确是令他烦恼。
他们头一遭没有唇枪舌剑,甚至还达成共识,虽然这并没有任何经济效益。
* * * * * * * * * *
走进公寓后,村上怜一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决定到底对不对。
首先,明明是一扇有门把的普通木门,结果竟然得用开和室门的方式将之拉开,而非转动门锁才能打开它。
其次,招呼他们的不是“你好,请进”,而是——
“天杀该死的千年寒霜女!万年冰山魔!”打雷似的吼叫声在空寂的老旧公寓中绕一圈回来,依然有力。
“滚开,姓鱼的。”
“你知不知道杀人鲸三个字是怎么写的?杀人鲸哩!还是头公的!”鱼步云怒气冲冲地直吼,没有休息的打算。“还有那个饲养员,这世上怎么会有那种女人?该死的老跟我唱反调,我告诉你哦!我忍过一天已经算是对你客气、很看得起你了,再叫我去,我立刻走人!”
黎忘恩回头交代村上怜一把门拉上,朝鱼步云挥挥手。“不送。”
“你!”没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的鱼步云愣住了,最后不断咒骂着的消失在事务所另一头和私人房间隔离的门扉之后。
“雨朵呢?”黎忘恩问着埋首在办公桌中,忙着拼拼黏黏的聂垒。“带一个男人到隔壁去了,说是你交代的。”
“去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