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雨朵配合地点头,笑得甜蜜。“还是黎最了解我。”
唔……村上隆史气得咬牙,偏又找不到话回应,只好和着血吞下,示意的拍拍堂兄。他不行了,接棒上阵吧,堂哥。
“孩子不能没有家。”村上怜一端出最合适不过的理由,企图压倒在座两个不当它是一回事的女人。
“这个世界无奇不有,单亲家庭多的是。”黎忘恩摊手道:“多一个又何妨。”
又跟他作对,村上怜一皱眉。
黎忘恩以同样的礼回送。
“上去谈谈。”村上怜一邀战。
“可以。”黎忘恩应战。
“隆史,看好你的女人。”
“是。”
“雨朵,不要傻呼呼的答应他。”
“好。”
交代完毕,两人转移阵地。
* * * * * * * * * *
地点:危楼天台
时间:晚上八点二十四分零五秒
情况:一男一女各立楚河汉界,互不相让
原因:男方是堂弟娶不成,女方是老板不让嫁
战况:夜风频频送凉,不见一方先开金口说话
结论:陷入冷战
沉默解决不了问题。村上怜一叹了口气,只好先开口:“你反对的理由是什么?”
“雨朵很特别。”
“这不成理由。”
“她和凡人不一样。”
凡人?这个字眼让村上怜一不由得皱起了眉。“你所谓的和凡人不一样是什么意思?”
“与你无关。”话说到此为止,冷淡的眸光始终停在黑幽幽的夜幕,遥远且疏离。
“我怀疑在你看来,有什么事会与我有关。”村上怜一扳过她,让彼此面对面。“面对现实,黎忘恩,你不可能当一辈子的母鸡。”
“我是人,不是母鸡。”他的比喻真难听。
“你能守他们多久?”
“谁要守他们?”黎忘恩冷哼一声。
“你说的话和你做的事不一致。”他不是没有发现,只是不想提。
跟这些性情异于常人的人相处是个难得的经验,也因此,多灾多难成为最佳的写照,更因如此,他才在无意中发现眼前这个常常被别人说成冷血淡漠的女人,总是在事情发生时挡在那四个人面前,仿佛母鸡保护遭老鹰突击的小鸡似的。她总是挺身在最前面为他们挡去大大小小的风雨,以致把那些人宠得无法无天,不知社会现实。
如果不是村上隆史这件事,他会认为没有提起的必要,毕竟,她这样小心翼翼地守护这些人的态度对他想做的事,想达成的目的并无妨碍。
但是,她还能这样下去多久?“把所有的担子扛在肩上是撑不久的。”
“你什么时候从经济学家转行做心理医生了?”她开始怀疑他的职业。
“刚开张,你是第一个客人。”
“很抱歉,我没打算登门挂号。”她转身欲走。
“忘恩!”村上怜一伸手留住她。
“我们的交情没好到叫对方的名字。”
“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建立交情。”他说,反剪掌中被自己制住的手到她腰背,连带地将人圈进怀里,“你可以叫我怜一。”
“村上先生,再不放手,别怪我告你性骚扰。”
她的冷静足以让一个男人发火,他想,但心底却盘算着这把火该不该发;若要,又该如何处理才对自己比较有利?
“放手。”
他的确想发火,也决定要发火,只是接着该想的是要怎么发才划算。“放手!”先从这里开始也好。
“放……唔!”逼近的男性脸孔取代黎忘恩视线所及的天空,最基本的唇瓣贴触挡去她冷淡的抗议,落地无声。
这个男人……
村上怜一也不躁进,仅止于礼的唇瓣轻触,待得到震慑效果后,他主动移开双唇,结束这场吻。“现在,我们的交情够你叫我一声怜一了吗?如果不够,我很乐意再加……”他突地停止说话,为的是分心挡住她挥来的耳光,将她的手反剪在她腰背。“我忘了应该先制服你,再来加深彼此的交情。”
“村上怜一。”平静的语调里暗藏波涛汹涌。
“叫怜一。”真固执。
“再不放手,你就死定了。”冷声再加杀机。
可惜堂堂日本儿郎并不怕死。“叫我的名字。”
“你以为每个女人都能用强迫的方式得到手?”日本大沙猪,总以为女人是天生的受虐狂,一定会爱上强迫她的男人。
“我只是试图崩溃你的自制力。”要看见真正的黎忘恩,得先让她开启自制的大门,天晓得,她那道自制力大门足以媲美日本天皇的金库,坚不可破。
好不容易,现在才有一丝转机。虽没想过会这么早,但既然已经开始,就要撑到最后。“跟我在一起。”
“什么?”他说了什么?
“和我在一起。”在一起?听仔细后的黎忘恩表情古怪。
如果这是追求,一般男人追求女人的伎俩应该是说爱谈情讲喜欢,丢出一罐又一罐蜜糖甜死人,可听听这老兄说了什么吧!“不要告诉我你听不懂我的意思。”她没那么笨。
“你也不要告诉我你是认真的。”
“我没说过笑话。”
“第一则倒学得很好。”
“我是认真的。”
“除非你疯了。”他肯定是发疯才会说这些话。
“黎忘……”
砰的一声!天台铁门硬生生的贴上墙壁,只见村上隆史笑得合不拢嘴。“她答应了!怜一!雨朵答应嫁给我了!”
楼下场面完全失控,早把对战主因丢到天边远的男女主角这才想起楼下的事。
“该死!”调虎离山!这死雨朵,都要她别答应了,又忘记!
骂了高兴得像个疯子似的村上隆史也不能消气,身边这个当出气筒正好。“你故意支开我。”她指控。
“我说的是真心话。”被告初次动了真正的火气。
她可以误会他跟村上隆史串通,毕竟这有一半是真的;但若要怀疑他的真心,便不可饶恕。
“谁信!”打死她都不会相信。
“黎忘恩!”
“放开我!”黎忘恩使尽吃奶的力气猛推着。混蛋!她现在只想回去好好敲敲雨朵的脑袋。
没料到她会突然这么大力,村上怜一连退数步,腰背撞上了铁栏杆。一切就发生在这令人措手不及的瞬间。
村上怜一撞上栏杆的身势非但没停下,反而向后退了数步。
嘎嘎!已经锈化不知多少年的铁栏杆发出惨叫,与连接的水泥墙壁断裂分家。
“啊!怜一!”面对天台的村上隆史被眼前的情景吓得回神。“小心啊!”
转身背对的黎忘恩因为这一声掉转回头,正好看到他坠楼前的最后一幕。“村上怜一!”
第七章
日本 北海道
“长老,您召我前来,有什么事情交代?”脸上带笑的中年男子蹲在和室外,纯正的日文说明他是再道地不过的日本人。
“找到怜一那孩子的下落了。”隔着一扇纸门,苍老的声音缓缓传出。
“您问我?”
“我说找到他了。”
“恕小的愚钝,不懂您的意思。”
“那孩子用了力量,所以,我找到他了。”
“原来如此。”
“我怀疑你怎么生得出像怜一这么有资质的孩子,太不像你。”
“这都要感谢老祖宗保佑,怜一像森子。”唉,一板一眼得教人想哭。村上直树心想。
“我交代过,非到万不得已绝不能使用力量。”如今她既然感应到了他的力量,那就表示出事了。
“所以呢?”做父亲的依然愚钝得想不透。
唉,门后传出一声深深的叹息。
“长老?”
“陪我到台湾,那孩子留在台湾太久了。”有回报行踪就罢了,但这回他却故意消失这么长的日子,她倒想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您、您要去台湾?”撑得住吗?台湾的空气污浊,对长年隐居山野林间的老人家……成吗?
“用不着担心。”仿佛看透他想法似的,村上一族的长老哼道:“我活到这把岁数什么阵仗没见过,去准备、准备。”
“是。”最年长的长老都说没问题了,他这个小兵自然也无权异议,一切由她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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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一回事?
黎忘恩眨眨眼、揉揉眼,用力闭了眼后再张开,结果还是一样。
是她惊吓过度以致产生幻觉,还是这世界光怪陆离的事本来就很多?或者她天生有吸引怪事的体质,所以才让这些一般人花十辈子也不一定能遇上的怪事,全让她在这一辈子给碰见?
没惊吓过度、没幻觉,也没发疯,不过她的确看见村上怜一——浮在半空中。
“吓死我了!”村上隆史习以为常地越过她,迎向堂兄。“吓得我都忘记你会飞了。”毕竟,从没有人能把他这个堂哥给推下楼的。
黎忘恩可是第一个,很厉害。要不是情况异常,他会拍拍手以示佩服之意。
会飞?村上怜一?
“没事吧?”村上隆史关切地问。
“没事。”翩然落地的村上怜一将顺道揽住的生锈栏杆丢在一旁。“还好来得及抓住它,免得砸到下面正好经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