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羿文仍很努力地搔着头想理由。
忽然灵光一闪,他极为神秘地靠近青梅,压低声音说:“其实是因为……”
一阵醉人的清甜香气钻人他敏锐的嗅觉中,令羿文不禁一震,连话都忘了接下去说,他怎么从来都不知道青梅身上也会有这种香味?
“因为什么?”青梅倒很好奇他是何种说法,也侧着头将耳朵偎向他嘴边。
他真醉了!深深吸入那益发浓郁的女性幽香,他迷迷糊糊地轻喟:“你好香!”
“什么?!”青梅低呼一声,她是不是听错啦?羿文真的说她好香?这是不是表示他对她已经开始有儿时玩伴以外的感觉了?
意识到她的诧异,羿文方才警觉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改口,“我说小心点。”
“小心什么?”
“不不不,是小声点。”
青梅可有点儿恼了,他根本不承认他刚才说过的话,转得其硬,她又不是聋子,会听不出‘你好香’和‘小声点’有啥不同,唉,男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不要东拉西扯地企图混淆视听。”她赏他一记卫生眼。
“好吧!老实告诉你,其实我是沈旌亚的外孙。”羿文顿了顿,静待青梅的反应。
“真的?”青梅瞪大双眼,非常合作地装出十分惊讦的表情,“你是说那个被誉为经营之神、企业皇帝的沈旌亚?”她暗地吐了吐舌头,其实,早在十年前他去美国时,她就知道这个人了。
论起她和沈旌亚的关系应该要追溯到二十年前,那一天她随父亲到台北的公司作考察,小小年纪怎么捺得住会议报告的沉闷冗长,趁着父亲不注意,她溜出办公大楼,只身在台北街头游荡;当时她身着‘标准式’的蓬蓬裙、泡泡袖,外加一层又一层的蕾丝花边,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家的小孩。
果然逛没三分钟,就来了两个獐头鼠目的家伙想把她抱走,幸好沈氏夫妇路过,及时把她救下。那时她正和羿文闹脾气,好不容易逮住机会可以不回台中,她当然是打死也不说出自己住哪儿、父亲是谁,故意赖在沈旌亚的白荷山庄住了一个礼拜;凭她的机伶聪颖和甜蜜可爱,不只两老把她疼进心坎里,连白荷山庄上上下下也把她当成了宝。
从此以后,青梅一和羿文闹脾气,就央求父亲带她上台北,在白荷山庄住个几天,沈氏夫妇简直成了她的亲爷爷和亲奶奶;只是,说来还真是巧合,她怎么也没料到羿文竟然是沈爷爷的外孙。
“嗯,我知道这很难相信,一个公务员的儿子居然摇身一变成了企业大亨的外孙。”羿文接着又说:“如果要向你解释清楚,就必须从我母亲那一代说起。
“当年我母亲为了反抗我外公为她安排的婚事,便和当时仅是一名小税务官的父亲私奔。我十六岁那年,外公突然派人来说要送我到美国念书,那时我整个思绪都很混乱,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更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整件事情的始末,毕竟‘私奔’并不是一件很名誉的事。”他好不容易挤出整个理由,说得他冷汗宜冒。
好烂的理由!两人心中共同的想法。
但最起码他试过要解释了,或许他还是挺在乎她的!青梅‘虽不满意,但可以接受’地点点头。
“好吧!那些过去的事就‘暂且’算了。”她十分宽宏大量地说,但仍不忘加强‘暂且’两个字。
羿文当然不会漏掉那两个字,为避免她想了想又决定再‘清算’他的其他罪状,便赶紧挨个话题。
“你怎么会到机场来?接机?”他认为这通常是最安全的问题。
青梅正愁不知要如何开口告诉他,她就是他在等的电脑博士,幸好他先起了个头。
她指指身旁的行李,“不是,我刚从美国回来,等人来接机。”
“等你家的司机,还是男朋友?”羿文丝毫没注意到自己说到‘男朋友’三个字时,语气可酸得很呢!
青梅偷偷把他这点小小的反应记人心里,感觉好甜!
“都不是,我在等公司的人来接,我不回台中。”
“你在左氏电机工作?左伯伯肯吗?”羿文言下之意是:左伯伯肯眼睁睁看着毕生辛劳毁在她手里吗?
说句实在话,青梅并不笨,偶尔还有点小聪明,不过她的破坏力也不容小靦,小时候往往他前一秒才组合好的电器用品,她后一秒就把它分尸了,结果他母亲回来看见,又以为是他弄坏的,免不了十张悔过书附带一篇‘祭电锅(电暖器、电风扇……)文’。
青梅怎会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她堆满满睑甜笑,“我父亲当然是不肯啦!”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所以我在另一间更大的企业集团的电脑部门工作,顺便吸收一点生活经验。”
比全国第四大企业还要更大的企业?!哪一家公司这么不怕倒的?他一定得去劝劝那个主管,创业维艰,守成更是不容易,基于爱护同业、保持彼此竞争力的立场,他必须对那位主管作一些良心的建议,例如开除青梅之类的!异文暗自下定决心。
第二章
天啊!不可能,这不是事实!羿文死命捏紧手中的接机牌子,努力说服自己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恶梦。
“青梅,你再说一次,你在哪家公司工作?”他走定地看着青梅的殷红未唇,期望她口中会吐出不一样的答案,他是很想念青梅没错,但想是一回事,再被她缠个几十年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可不想自己再重陷苦海。
“旌亚企业的台北总公司。”青梅这次还特别注明是总公司。
“你不是在告诉我你就是我在等的那个电脑博士吧!”羿文僵笑着低问,老天,千万不要是她!
“不然还有其他人吗?”青梅露出甜死人不偿命的清纯表情反问。
“那这也是你做的?”羿文扬扬手中的接机牌子,双眼逐渐眯细,射出骇人的凶光。
青梅如果吃他那一套,她就不叫左青梅了。
她依旧漾着一脸绝其甜美的笑容,“很有创意吧!我做了三个晚上才做好的。”
该死!他竟然被他们玩弄于般掌之间,还浑然未觉!
一股怒气猛然涌上心头,羿文睑色一沉,一手提起青梅的行李,一手捉住青梅的手腕,硬拖着她往出口走。
“游戏结束了,你玩得开心吗?”他讥诮地说。
“羿文……”青梅纤细的身子哪禁得起他这般粗鲁,手腕骨仿佛再多施一分力就会被他捏碎,她疼得轻呼出声。
羿文正怒气当头,根本没注意到她的不适,只知一个劲儿地往前走。
再痛也不准哭!青梅狠狠咬住下唇,决意跟他杠上了,她不会再求第二次。
直到站在自己的车子前,羿文才松开手,但奴心气显然消了不少。
“上车吧!”
青梅怒瞪他一眼,掏出手帕拭去下唇被自己咬伤所渗出的血液,无言地坐进车内。
羿文一上车就见青梅赌气地闭上眼假寐,无奈地一耸肩,将车驶向位于阳明山上的白荷山庄。
“青梅,我知道你还没睡。”左思右想了半晌,羿文还是决定要跟她说清楚,大家都不是小孩了,她不能缠他一辈子!见她眼皮微微掀动了一下,他才继续说:“接你到白荷山庄是我母亲的意思,我……”
他着实感到辞穷,如何才能让她了解自己的意思,又不至于伤她的心,在遣词用句之间实在难以控制得宜。
深深吸了一口气,羿文舔舔干燥的雇,“我们已经不小了,男女之间的分际还是要有,所以我希望……”
“希望我自爱一点,不要像块橡皮糖老黏着你不放?”青梅阴郁地接口。
羿文其以为她懂了,不假思索地便说:“对!”
他竟然说对!原来在他眼中,自己跟一块惹人厌的橡皮糖一样!
“停车!”青梅气极了大喊。
“你怎么了?这里是快车道,不能随便停车。”羿文看她一眼,奇怪她怎么反应如此激烈,他有说错什么吗?
“停车!再不停,我就跳出去!”说着,她还其的准备打开车门。
“好好,你不要冲动,我停车就是了。”羿文将车驶向路旁,深怕青梅其跳出去。
一待车停下,青梅一把抓起自己的行李,头也不回地下车离开。
“青梅,你去哪儿?”羿文连忙开车跟上,她是发哪门子的火?
“任何地方,只要不被人嫌就好!”青梅赌气地诅,天知道她并不想表现得如此骄纵不可理喻,但那一股压力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了,他何时才能明白她对他的爱?她没有时间可以再痴痴地等他幡然觉醒,没有另一个二十一年了!
她紧紧抓着手中的行李,右手手腕因为被羿文捏伤,再加上行李的重量而传来阵阵刺痛,疼得她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羿文爬爬头发,对着她喊:“我没有嫌你。”他什么时候说她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