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好、好冷!”她全身发热,脸色却相当惨白。
一只硕大的手掌覆在她额头上。“哇!你好热啊!”
“我一向是多金公子们的抢手货,当然热得很。”蓝蓝浅浅地笑着说,却掩盖不了虚弱的病容。
“我真服了你,都已病成这样还有心情说笑!”其实他满欣赏她的乐观及幽默。
“不、不碍事的。”她仍不太愿意在他面前露出纤弱的一面。
“不碍事?”不,病人的话通常与病魔站在同一方,只有医生才是病魔的真正克星,黄展当机立断作下一个决定。
他掀起棉被,拿起自己的大衣将蓝蓝密密地裹着。
“喂!!你干吗啊?”她用虚弱的语气表达内心的抗议。
“我带你去看病。”
“我才不要去看病。”因为她最怕打针了。
嘿——咻!一瞬间,蓝蓝被腾空抱起,很显然地,黄展并不是一个有商量余地的人。
他壮硕的身躯紧紧护着她,令她出了门依旧感到暖和,就连冻冽的寒风亦骚扰不了她,让她得以安心地躺着,虽她内心抗拒着看医生这档事,却颇甘愿躺在他怀里,因为他的胸膛竟给她一种莫名的舒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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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残照,华灯初上,黄展倚在落地窗旁以指尖勾着一杯白兰地,整个微亮的光线照在他身上更加显出他天生忧郁的气质、锁眉、沉思、修长的背影及摇晃的酒杯充分将“孤独”两字的意义诠释得再贴切不过。
“有心事啊?”睡了一天的蓝蓝终于苏醒,轻悄悄地走至他身旁。
他将百感交集的情绪化为一个微笑面对虚弱的她。“好点没?”
“嗯。谢谢你。”她凝视窗外初上星海的明月,并深吸了一口气。“哇,好舒服喔,今日的月亮好像特别耀眼。”
“嗯!”他颇有同感。“月亮虽然耀眼,但是因赏月二次而感冒,那可划不来。”他贴心地为她披上大衣。
这一次蓝蓝并没拒绝,只是很满足地从大衣中窜出小手拉住衣襟。“谢谢。”
黄展亦笑得相当满足,“昨天晚上才要谢谢你!”
“哪里。”她摆过头去故意闪过他的视线。“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啜了一口白兰地。“嗯!昨晚……我失去了一个朋友。”
“喔?这个人我认识吗?”
他点。“是郝嘉隆。”
“郝嘉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蓝蓝非常讶异。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是我自己太大意了,上次我寄生日礼物给你时,包裹上写了一个地址。”
“你是说……郝嘉隆的地址?”
“没错,后来你不是也因为那个地址而找到他吗?”
“没错啊,不过这为什么会让你失去郝嘉隆这个朋友呢?”她仍然大惑不解。
黄展又啜了口酒。“事情是这样的,昨晚我原本是要去找他商量有关白雪纷个人演奏会的事……”
“怎么连你也知道雪纷的个人演奏会?”
“报纸上都刊了,我怎么会不知道呢?而最令我感到意外的是,杨复居然找上嘉隆!”他的眉头瞬间锁得死紧。
“杨复?难道是因为那个地址?”
“是的,昨晚就在我欲按门铃时,突然听到屋里的笑声,于是我从窗户看去,居然让我看到杨复与嘉隆正开心地谈着事情,好像在谈什么买卖似的。”
“买卖?”
“他们打算卖我。”黄展非感慨地说。
“喔,我懂了,你是说郝嘉隆把你的行踪卖给杨复?”
“我想是的,因为我还看到杨复给了嘉隆一大笔钱,我左思右想只有我与嘉隆的友谊才有可能卖到那么好的价钱,然而令我沮丧的是,嘉隆他居然舍得卖掉这份情谊,难道十几年的感情真的敌不上几十叠的钞票吗?”他一口干完杯中的酒。
蓝蓝欲言又止,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安慰的话。
“原本我生气的想踹门进去,然而就在我抬起脚时,父母和蔼的面容却在我脑海一闪而过,当时我赶紧收回脚,心想这十年来杨复的恶行还未受到惩罚,我怎么可以因一时的气愤而让整体的计划功亏一篑?
“不料,此时却被嘉隆发现我。当下,我拔腿就跑,带着一颗沮丧的心跌跌撞撞跑来你家,我甚至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追上来,因为当时的我已经无法思考,嘉隆的背叛对我而言的确是一件令人难以接受的事,说真的,至今我都还怀疑我所看到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唉——”他发出了一道相当长的沮丧声。
蓝蓝拍拍他肩膀。“我能了解你此刻的心情,但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想再多也没有用。杨复当年犯下了这么大的错误,如今却得犯下更大的错误来弥补先前的错误,这是他的个性所造成;而郝嘉隆既然选择了敌方,你就不该再对他有任何情感,别忘了,对敌人仁慈就是置自己于死地,而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别让他们得逞,还有……”她低头抿了抿嘴。“我永远支持你。”她用相当理性且实际的方法帮他打气。
蓝蓝坚定的声音当场教黄展沮丧的心情颇感慰藉,他展露出一个阳光般的微笑,“蓝,谢谢你!”
此刻的他相当感动,感动到突然有一种想要亲吻她的强烈欲望,不过,他忍了下来,撇过头去望着窗外的夜景。“我很庆幸在我最沮丧的时候,有你陪着我,这让我安心了不少。”
“你别这么说,我只是做我觉得应该做的事。”而且,这次自己生病他也让她很有安全感。
两人突然安静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沉沉的夜色。
屋外透着酷寒的冷风,屋内却有着暖和的气氛,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丝毫刻意营造的浪漫,然而两人的情感却默默地滋长着、静静地交流着,这是一种默契,也是一种无法诉之言语的情感,淡淡的,却具有十足强烈的爆发力。
“我可以抽根烟吗?”黄展率先打破沉默。
“不行!”她笑得有一点诡异。“只能抽半根!”她坚持,因为这是他们两人尊重彼此的约定。
“谢谢。”
“匡!”打火机应声燃起,点亮了黑夜的暗淡,舒坦了他的瘾头,将原本就朦胧的夜色笼罩得更加扑朔迷离。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蓝蓝边说边开了灯走到画板前。
黄展吐了一道白烟。“我想我可能得先找一个栖身的地方,因为原来住的房子已经不够隐密了。”
“那么你打算住哪?”蓝蓝拿起画笔及调色盘轻轻地在昼板上画下两道线条。
“明天看报纸找喽!”他盯着画板上那两道流线型的彩色线条。“咦,你在画什么?”
“沮丧。”她叹气。
“好奇怪的主题!”
“不,我是说近来老是画不出心中想要画的东西而沮丧。”她叹着长气,表情纠结。
黄展好似想到了什么。“画笔给我!”
蓝蓝将画笔递给了他,然而他脸上的表情却瞬间严肃起来,两眼专注地看着画板上那两道线条,静静的,却散发着一股令人难以抗拒的艺术家气质,那专心的模样更突显出他独特的男性魅力。
须臾,黄展突然刷刷刷的动起笔来。
蓝蓝几乎无法置信,没想到他的笔法居然可以快到这个地步,恍如狂风扫落叶,笔笔均恰如其分地安置在它们该出现的地方,用最容易引人共鸣的姿势展现着,果然是黄如风大师的后代,对他的作画技巧,她自觉不如。
“好了!”黄展将画笔还给她,并往后退了一步。
蓝蓝定睛一看。吓,太有感觉了!“你打算为这幅画订什么主题?”
“沮丧。”
“沮丧?但是你画的内容却是象征着光明,这……”蓝蓝似懂非懂。
“没错。这幅画虽然象征着光明,不过我认为沮丧其实是光明的前夕。”
她笑了。“你是说‘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是的。”
“真是老掉牙的主题。”然而在她内心却深深地认为他不但作画技巧特别,就连思考方式也有自己独特的看法。
“蓝,以你画家的眼光,觉得这幅画画得怎么样?”黄展其实满在意她对于自己的看法。
“这个嘛……嗯!我决定了。”
“决定了什么?”
她定定的看着他,“明天你不用去找房子了。”
“那么我住哪?”
“住这儿。”这是肯定他最好的方法。
“住这儿?你是说真的吗?”他当然求之不得。
“嗯,不过你得教我画画。”
“教你画画?你别逗了,你自己都已经是画家了,怎么还会需要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来教你画画呢?”他虽然开心,不过心里却不太相信这个事实,因为这对他而言可是一件梦寐以求的事。
“少说废话,你到底愿不愿意?”蓝蓝的表情相当严肃。
他赶紧收起嬉笑的面容,并故意咳了一声。“嗯!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就收你为徒啦!”看来她是认真的,太好了,黄展暗自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