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萸要梦冷先待在客栈中休息一天,明儿个她先去牡丹嬷嬷那儿探探消息再说。梦冷拗不过她,只好乖乖地待在客栈里。
隔日,茱萸从牡丹嬷嬷那儿知晓梦冷的境遇之后,她说什么也不愿梦冷再涉足那种地方,虽然她知道牡丹嬷嬷会待她极好,但为了梦冷的未来着想,茱萸就算是被乔玺用凌厉的眼神鞭打数十次,她仍不同意让梦冷回去那个地方。
一日傍晚,乔玺又是绷着一张脸送茱萸到留春苑里去,茱萸气不过他的死鱼脸,遂不管临上场的时间将近,硬是揪着他的衣襟大声吼叫:“你别老是恶狠狠地盯着我看,反正我一个人赚的钱够我们三个人用,而我死也不会同意让梦冷再回去那种地方,你听懂了没有?”
云姑娘不能去,你就可以去?你明知道我多不喜欢你再到那儿去的! 乔玺比划着,他是个哑巴,只能以这方式与人沟通。
他本来就不喜欢茱萸再去那种地方,若不是他每天晚上胸口总会痛上几个时辰;若不是茱萸只能靠这个赚钱……
“我跟她不一样,我有武功,而她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茱萸辩驳。
武功?你那算是什么武功?乔玺面无表情地睨了她一眼,每回她到青楼去跳舞,他总要躲在一旁保护着,几回有危险,还不是他去解救她,若是要靠她那三脚猫的功夫,不知她早就被谁欺负了。
“你怎么可以瞧不起我?”茱萸被他气得眼眶泛红。“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你之前还不是就这样才收留我,更何况梦冷是个那么好的姑娘,我不能眼睁睁地再看她回去那个地方,明明快有一个美好的将来,我怎么可以让她又陷入火坑呢?而且她又不会一直侍在我们身边……”
难道你就不担心会糟蹋了自己!乔玺严肃又愤怒的比划着。
“我本来就不期望我有什么锦绣将来,而且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辈子在一起吗?难不成你已经后悔了?嫌弃我了?”
乔玺愣了一下,手中的比划停在半空,望着她含泪的眼眸,顿时不知道该怎么表示他心中的感觉。
他当然愿意陪着她过上一辈子,可是依他的身子,能够再撑多久?而且他不过是个哑巴。
茱萸不知道乔玺心中的百转千回,只见他不再坚持要她赶走梦冷那个可爱又可怜的小丫头,于是便撒娇地对他微笑了一下,主动地挽起乔玺的手臂往前走。“好了、好了,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乔玺万分无奈的望了茱萸娇美的脸蛋一眼,默不作声的跟随她。
???
展熠寻遍了大街小巷数十回,连牡丹嬷嬷那儿也寻过数次,就是没有任何有关梦冷的下落,她仿佛像是个气泡般,就这样从空气中消失了。
展熠坐在梦冷最爱的凉亭里,手中紧揣着她送的小荷包,我的小冷,你到底被藏到哪里去了?展熠神伤地想道。
方采媛躲在石柱后已经好一阵子了,她倾慕地望着坐在十公尺外的伟岸男子,心疼他的消瘦,却无奈不能靠近他的身边,她每次只要多走近一步,他总会机警地往后退两步。
她不了解,不过是少了个小婢,而且还是个曾经被人玩弄过的青楼伶妓,哪里值得他如此魂牵梦萦?她曾经质问过展熠,却只换来他冷淡的一瞥,仿佛她是不存在似的。
又偷窥了展熠数分钟,方采媛才惊觉身后不知何时又立了个男人。
“喝!你是谁?为何躲在我身后?”她跋扈地指着他的鼻头斥问。
“我才要问你是何方神圣呢!”聂祯不明所以地瞪了她一眼,认出她就是方县令的千金方采媛,他之前是瞧过,不过那时的她温柔婉约,现在怎么会变成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怪女人?
“我爹是方县令!我们曾在县衙里见过一面,你连我都不记得了吗?”方采媛认出他就是展熠的知己,叫什么聂祯的。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丑死了!”聂祯一向不和不美的人打交道,他不屑地睨了方采媛一眼,摇头晃脑地离开。
一向被人捧在手心的方采媛,怎么能够忍受聂祯此番羞辱?连忙拉着他的袖子,不准他走开。“等等,你说这是什么意思?我哪里丑了?”她分明没有变呀!她打量着自己的身材。
“你全身上下都丑!”聂祯像是施舍似的回头再看了她一眼,啧啧做声地说。
“之前一见还觉得你是个天真无邪的好姑娘,怎么才过几天,天真无邪就不见了,现下我只看见一个刁钻诡谲的丑陋女子,唉!实在是太可惜了!”
“我……我哪有刁钻诡谲?”方采媛震惊地抚着自觉仍娇美的脸蛋。“你……你骗我!”
“不然你自个儿去问你的小婢们呀!看看我们是不是说谎?”声音刚落,聂祯已经走得不见人影,空气中留下淡淡的几句话。“心美人自美,心里藏着不为人知的亏心事,永远也无法让人觉得她是个美人。”
心美人自美?方采媛抚着自己的脸蛋,察觉到聂祯的言下之意,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会变得像他说的那么丑?她慌张地往自己暂住的闺房快速跑去。
“你真是……”展熠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聂祯方才的举动,瞧方采媛刚刚慌张的表情,似乎被聂祯的话给吓着了。“对她我已经用尽方法了,想不到你还有这么残酷的方式!竟然说一个女孩家丑!”
“女人一向都害怕变成丑八怪。”聂祯哈哈大笑。“不过,我觉得很奇怪,观察了她们这么些天,也没发现她们跟外头的人有所接触,熠,有时我还真担心……”聂祯收起玩世不恭的模样,正经地说。
“不可能!”展熠伸手阻止聂祯想说的话。“小冷她还活在世上,我的直觉这样子告诉我!”
“准吗?都已经一个多礼拜了……”
聂祯说得也没错,梦冷不可能自己消失——事实上那天守门的奴仆也不见她离开展府,那就是有人将她偷偷绑走了,既然是被绑走的,那一定有些蛛丝马迹,但现在什么也找不到,想必一定有一个非常有力的内应待在展府中,而这个内应,不是展母,就是刚刚跑走的方千金!只是这些天来依旧不见她们泄漏一点迹象,他不得不开始怀疑,这个梦冷姑娘……会不会早就不在人世?
不过……刚才方采媛的表现似乎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聂祯皱着眉想了一下,说不定他刚刚那一席话,能有什么效果也说不定。“熠,你会不会觉得方采媛刚刚的神色有异?”
“你的意思是……”
聂祯点了点头。“没错,要不要一道去瞧瞧?”
“走!”事不宜迟,两人慌忙地起身,一施展轻功,双双消失在凉亭之中。
果然不出聂祯所料,方采媛一回到她暂住的宅院,立刻揪着自个儿的小婢连声问道:“你们说,我是不是真的变丑了?”
“小姐,您还是一样漂亮呀!”小婢们死也不敢批评小姐的长相,她们明知道小姐最在乎她的脸蛋,又不是活太久不要命了!
“我还是一样漂亮吗?”方采媛不大相信小婢们的话,她站在铜镜前望着娇美依旧的自己。
“是没变丑呀!”她喃喃自语着。
但为什么聂祯会这么说她?会不会在男人的眼中,她的确变得比之前来得丑?
熠哥哥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才不喜欢她的?
“你们过来,对我老实说,我最近是不是变憔悴了?”她唤来小婢们。
“啊!奴婢觉得小姐最近精神比较紧绷……”一个小婢委婉地说。
“对了!一定就是这样!”方采媛像是找到答案似的开心极了,高兴地抱着小婢直跳。她最近精神比较紧张……对了!一定是挂心那个贱丫头的下落,才会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从她和展母送走梦冷之后,她似乎就没睡好觉,难怪聂祯会说她变丑了。
明白了心里所记挂的,方采媛迫不及待地往展母的宅院跑去,想问清那件事到底如何解决,哪里还记得前些日子展母千交代、万嘱咐的,不可以在短时间内去找她。
方采媛冲进慈苑时,展母正坐在贵妃椅上悠闲的乘凉,她现在除去了心头大患,心情自然舒爽,嘴角不禁隐隐泛起笑意。啊!想不到铲除异己的滋味如此愉快,实在是太过瘾了!
突然望见犹如马车头冲来似的方采媛,她脸上的笑意尽失,不是才叮嘱她最近别过来的吗?真是个单纯的笨丫头!
碍于方采媛的身份,她仍然不得不起身佯装笑脸招呼着。“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要你这些日子别过来的吗?”
“我有急事呀!”方采媛性子依旧单纯天真,浑然忘了她现在或许正在别人的严密监视下,仍不在意地大声嚷嚷。“我是来问夫人关于那个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