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生气。」她的红鼻头很可爱,可爱得教人忍不住想拧一把。
然后,他也真这么做了,而她没有躲,只是乖乖地任他欺凌。
「真的吗?可是你……」两只眼珠子直勾勾的盯视在他那没有笑容的脸上。
「嗯?」挑眉,他有了表情,很明显的是在等她把话说完。
「你都不笑……你一定是在生我的气。」低头,她扳着手指数出自己的罪状:「我害你淋雨,又撞痛了你,还害你生病……你一定很气我,所以才都不笑。」
她的稚言,教他怔住,突然间不知该怎么回应。
而后,他抬手,不由自主地轻抚自己脸颊,黑眸里竟然有了尴尬。
「我没有生气。」他只是不会笑。
「骗人。」瘪着嘴,她拾眼看他,小脸上写满了不相信跟委屈。
其实,她也不想害他的,她已经被妈咪骂过了,她也知道自己做错了,所以她很乖的来说对不起,可是她说了这么多天、讲了这么多遍,他就是不肯拍拍她的头,也不肯对她笑一笑,所以她想他一定还在气她。
「我没有骗人。」酷酷容颜没有变化,但心里却有着淡淡无奈。
「真的吗?」她可怜兮兮的瞅着他看。
「真的。不然,我该怎么做?」总觉得她是在等他做些什么,但他真的不明白她想让他做什么。
「你真的不生我气?」霍地,愁云拨开,小小脸蛋散发出迷人光采,笑出了好甜、好可爱的两个小窝。
点头,他看她,神情虽仍旧淡漠,其实早教那笑颜给暖了心。
他不明白,明明什么也没有的她,为何却能活得这般快乐、没有忧愁?
他知道她小自己五岁、知道她是个没父亲的私生子、知道她只有一个病弱的寡母……这样的孩子,该是悲苦凄惨的,但她总是笑得很满足。
几日下来,他看得出她不是逞强,也看得出她真心体贴,不论吃得如何、穿得如何,她总是不吝于给所有人微笑……就像天使一般,她是那样的温暖人心。
而,可笑的是,他竟也贪恋着她的暖息。
「那,手来。」伸手,她向他讨着。
「嗯?」忍不住地,他再度皱了眉,冷酷的脸又有了变化。
见他没伸手,她只好主动去抓,然后将它搁在自己头顶上,学着母亲称赞她、哄她时的轻轻拍抚。
「这是做什么?」
「我要是做错事,跟妈妈说了对不起之后,她就会这样拍拍我的头啊!」小小脑袋里认定这就代表「不生气」了。
「还有吗?」老天,他是疯了不成?竟让她为所欲为,甚至还觉得……乐在其中。
「有啊,她还会抱抱我、亲亲我,还会笑着对我说:筠筠乖,妈不生气了哦……」
所以,她要他也这样?
天,她实在要求得太过,但为何他却气不上心头?面对那灿烂笑颜,他竟彷似着了魔般的陷落。
这太诡异,也太离谱!但,为何他就是想宠着她、听着她、让着她?
不行,他该收回,不该放任这异样情愫滋长,然……过了一年再一年,两年朝夕相处下来,那情愫非但是快速成长,甚至根深柢固的茁壮成大树。
他,就是认定了她,只为初相见的那份悸动,也为那暖和人心的甜美笑容……他不求什么,只要她轻轻一笑,万般愁都会随风去。
她,是他的天使,是他永远珍视且钟爱的天使……
第二章
天,微亮。薄薄日光透过窗,为室内带来明亮。
这儿,是间不足十坪的套房,小小的、旧旧的,看得出屋龄已久,但在主人的悉心布置下,倒也干净整齐得能见人。
床上,有抹蜷曲的身子,看似睡得沉稳也安然,然那拧紧的眉却泄露出了她的不安,而眼角的泪更是说明了她的心伤……
哔哔哔--
霍地,闹铃响起,小手探出,她压下按键,还予安静空间。
眨眼,一滴泪水跟着滑落,她倦极的翻坐起身,伸手抹去颊边湿意,小脸上有着无限感伤。
一场旧梦,缠绕着她,无论多努力,她都忘却不了。于是,常常梦着梦着便哭了,醒来后除了埋怨外,只剩伤心。
「骗子……」屈膝,埋首,她日复一日的怨着,却也日复一日的想着。
但,不论怎么想、不论多么努力的盼……她始终盼不到他回来。
傻呵,怎么会傻得相信那样的承诺?
这么多年过去,他没有只字片语,只有她还笨笨的守着诺言,殊不知那承诺早已被风吹散,她真是傻的可怜。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他了,她还有很多很多事要做,不可以再这样意志消沉下去了。
起身,使劲拍着两颊,她强迫自己戴上面具,开始扮演坚强的程安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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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洲 布里斯本 亚卓财圈总部
在百召不回的情形下,卓家父母只好屈就自己,怒气冲冲地前来。
而卓越并不讶异双亲的出现,他比较感兴趣的是他俩的气急败坏。
一直以来,他们总要求他喜怒不形于色,期望他能拥有强中最强的王者气魄,而今,他做到了,但--
淡淡一睨,眸中暗藏讽笑,却依旧面无表情。很明显的,他们本身并未做到。
「有事?」
明知故问?没错,他是。
事实上,明日就是他回台湾的日子,这两位老人家若是再不出现,才会教他感到讶异。毕竟,他们是如此用心的想阻绝他跟她不是吗?
「不用装了,你心知肚明!」先开口的,是已年过半百的父亲卓航。
「所以?」他没什么太大反应。
「没有所以,总之你不准去!」拔尖的声调,来自近半百的母亲万千红。
「你们认为我会听话?」往后靠倚住椅身,握笔的手在桌上随意轻点,他似笑非笑的斜睨着双亲。
十年前,他是真的必须听话。但十年后?抱歉,他的羽翼已够坚固,再不怕狂风骤雨。
「你、你非听不可!」不该对自己的孩子感到惧怕,但可笑的是……他们真的害怕。
的确,当初他们是希望能调教出人中龙凤,却没想到会将他教育成几近无七情六欲的冷血怪物。
「我若不呢?」精致钢笔在指中打转,他问得云淡风轻。
「你……你不能反抗我们!」想端出长者架式,无奈就是弱了气势。
「我不能?」冷眸里有着明显的嘲讽笑意。
「对!你不能!」挺了挺腰杆,卓航强装硬派。「你所有的一切都来自于我们,所以你不能反抗,也不能违抗,否则我……」
「断我后路?」霍地,勾起薄唇,他真的笑了,却笑得阴寒。「父亲、母亲,我已经二十五岁,不再是十年前那没用的小伙子了。」
言下之意,是要他们换些有程度的招数来对付他。
「你……你……」
「这次,谁都不能阻止我。」收起笔,他坐正身子,说出了他的坚决。
当年的离开,是迫不得已,但现在再也没人能干涉他!
他要寻回他的天使、他的爱,他要她回到他身边,并且永远不分开,这不单单只是他给她的承诺,更是他终其一生的期盼。
「你、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话呢?现在回去又有什么用?你根本找不到她的,她……」万千红就是不肯死心、就是拚了命也想阻止,因为她就是讨厌那丫头!
「找不找得到,那都是我的事。」
「你!」她当然懂儿子的意思,他是明着说不干他们的事,但--「你是我们的儿子,你的事也就是我们的事!」
「血液相同,不代表命运就该紧紧相扣。」可以说他翅膀硬了,他不在意。
「卓越!」
「这样吧,我给你们选择。」起身,他踱出办公桌,正面迎对着亲爱的双亲。「一,不妨碍我,你们还留得住我;二,不点头赞同,你们可以再生一个儿子。二选一,你们选哪一个?」
「你……你敢威胁我?」卓航怒上心头,险险就要喘不过气。
「随你怎么说。」收起冷冷笑颜,回归面无表情。「答案?」
「卓越,你是疯了不成?那种野丫头根本配不上你啊!你为什么就不懂我们是为你好?」万千红很恨,恨自己当年没更早察觉。
若是她早些发觉,她便可以更早隔开他们,也不会教那野丫头占住儿子的心!
本以为,强迫他们分开,会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却没想到儿子还是如此死心眼,这真教她这做母亲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冷眼睨向母亲,卓越心底有了火。但,真实情绪始终掩藏在冷然的面皮底下。
「她只是个野种,她没身家地位,她什么都没有,她凭什么跟我们家高贵的血统混合?」一个父不详的孩子,光想都觉得那血液很骯脏!
「高贵?」忍不住地,他又笑了,笑得讽刺。「母亲大人,妳说错了,我们的血不该称为『高贵』,事实上,用『冷』来形容会较为贴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