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回绝他吗?那么她的下场便正中了董明哲的下怀,因为,她不可能抛下母亲的事不管,而这结果便正如楼少钧所形容的——万劫不复。
那么,答应他?在这双足以融化她的炽热眸光下点头?这结果——将万劫不复的,可会是她的心?
她茫然了。
他许,她也是属于“引鸩止渴”型的蠢蛋吧!她无法顾忌许多,也许楼少钧的提议才是最好的安排,于是,她毅然地点了头。
“好,我答应你。”至少,他和她有着相同的目的——怜惜一个令人莫名心疼的孩子。
“很好,我们算是达成共识,今日的协定,我希望它是个秘密,你明白我的用意吗?”
“我懂。”
“走吧!上你家去。”他站起身来,在紫萱犹处于呆怔状态时结了帐,带点嘲弄地俯身瞅着她,“傻啦?”
“现……现在?”她真是傻了眼。
她那仿如迷路小猫似的表情令他想笑,难言的爱怜自他胸口缓缓升起,他抬手轻点了下她的鼻尖,“难不成还要选良辰吉日?打铁当然要趁热NFDC4!”
情人似的亲昵举止使她一时心跳失常,完全没了反应,以至于一时失察,让楼少钧得寸进尺的环上她的腰而仍无所觉。
真到她回过神,他已放开了她。
楼少钧的要求真的只是简单的要她陪伴浩浩一段时间而已吗?也许两、三年,也许更长或更短,在这之后,他当真没任何打算,就这样无条件的放了她?
这不像她所认识的他,就她了解的楼少钧,至少不会是个目光短浅,为求近安而植下远祸的人,是否,他在算计着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
答应他,是正确的吗?
她的目光再度投向身旁的他,那张出色眩目的容颜又再一次的使她心乱——
第五章
一直到站在自家门口,她犹满心彷徨,拿不定主意。
“真……真的要这样吗?”她抬首望向楼少钧,眼底写着迷惘。
“怎么,怕你妈不接受我?”他调笑道:““我这个‘女婿’都不紧张了,你干嘛脸色忽青忽白的?我很上不了台面,很令你‘蒙羞’吗?”
紫萱嗔了他一眼,“你明知道不是这个意思。”
这番小女儿的娇态,换来楼少钧宠溺的笑容,“这不就得了!”趁紫萱为他眩惑迷人的笑容而失神之际,他充分把握机会,在她额上印了一吻。
“你!”
她的怒火才刚燃起,他随即辩称:“唉!慢点发飙,我是在实习,以免到时在你妈面前穿帮。”
紫萱能怎么办?人家说得理直气壮,她只好认栽了。
这一刻,她更是怀疑他的动机不如他所说的单纯!
她能反悔吗?她知道,此时若想回头,在未成定局前都还不算太迟,但她发现……她不想回头!
为什么呢?是因为那双令她心头悸动的深邃眸光吗?
“真的生气啦?”他见她久久不语,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回魂喔!席家小姐紫萱……”
紫萱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象牙要是会从狗嘴里吐出,那它就不叫象牙了。”他随口回道:“不开门吗?打算和我闲嗑牙到什么时候?”
跟这种人说话,不吐血也会得内伤!
紫萱又结结实实的给了他一个大白眼,这才没好气的开门进屋。
岂料,才刚踏进大门一步,一只“魔掌”竟出其不意的缠上她的纤腰,她惊叫一声,见鬼似的弹跳开来,带着质问与控诉的目光死瞪着他。
楼少钧低声轻笑,因她敏感的反应而有趣地瞅着她,“你别大惊小怪好不好?有哪一对论及婚嫁的男女走路时会隔着一条万里长城的?说给浩浩听,他都会嘲笑你蹩脚的演戏天分。”
紫萱知道他说得有理,只得忍气吞声,任他“上下其手”。
虽然她说什么也不会承认,但,偎在他身旁的感觉真好,她已经开始爱上这种旖旎的滋味了……
咦,等等!她在想什么呀?这只是应剧情需要,一切全都是假象,她可千万别意乱情迷、自乱了阵脚才好哇!
楼少钧默不作声的观察着她千变万化的丰富表情,嘴角勾起一抹轻怜般的笑意。
“紫萱,是你回来了吗?”
在他们推开厅门前,客厅的大门已早先一步由里头打开,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名年约五旬的妇人,她的五官神韵与紫萱颇为神似,楼少钧当下心中已有个底。
两个初次照面的人对望了一会儿,满心不解的刘心兰向紫萱问道:“紫萱,他是——”
“呃,他——”紫萱顿了顿,她毕竟不是说谎的料,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启齿。“妈,我们进去再说。”
“噢,对,这位先生快请进。”
“谢谢伯母。”楼少钧不失礼貌的说着,和紫萱一同进屋。
在他“寓意深远”的眼神暗示下,正欲落座的紫萱屈于“淫威”,不得不和他做对连体婴,乖乖的偎在他身旁。
“这……”刘心兰因他们之间的亲密而傻了眼,“怎么回事,紫萱?”
“就这么回事。”紫萱无所谓的耸耸肩。
她的淡漠,使得刘心兰为之心伤。“紫萱……”
楼少钧见状,感到些微的无奈,他轻柔地说道:“萱萱,你干什么?别这个样子。”
萱萱?她心头狂跳了一下,虽然只是演戏,她却不由自主的为这个亲昵的称呼而容颜泛红,他唤着她的时候,带着轻怜蜜意的温柔低吟,教人不禁为之一醉。
“你们……”刘心兰来回审视着他们,脸上挂满迷惑。
“哦!对了,我们是初次见面,萱萱一定没告诉你我和她的事。我姓楼,楼房的楼,楼少钧,是萱萱的——”他望向紫萱,眼神明显的是要她自个儿说明。
紫萱一接触他那双满是坚持的眼神,就知道自己休想置身事外,只好认命的接口:“未婚夫。”
“未婚夫?”突来的震撼,使得刘心兰差点失礼的弹跳起来。“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紫萱淡然地反问。
刘心兰急得有些语无伦次,“先……先前连男朋友都没听你提起过,为什么突然间——”
“你有心思听我提吗?你还会在意与我有关的事物吗?”她有些嘲弄地说:“在为了五百万而牺牲我的时候,你心中还有我这个女儿吗?若答案是肯定的,你在收人家钱的时候,为什么不想想你这个被牺牲掉的女儿情何以堪?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意愿,问我是否已有挚爱的男人?”
“我……”刘心兰默然无语。她终于看清,她的做法错得离谱,不但伤了紫萱的心,也使她失去了唯一的女儿——紫萱不可能会谅解她的。
“萱萱,你何必这样?”楼少钧低唤着。
紫萱执拗的别过头,坚决不听他的劝慰。
“伯母,萱萱说话重了点,你别在意,她就是这个拗脾气。”
刘心兰苦笑,“她是我女儿,我怎么会不清楚。”
“萱萱,”他扳过她的身子,温柔中有着坚决,凝睇着她低语:“和自己的母亲呕什么气呢?她也是关心你呀!”
“关心?好一个关心!”她酸楚地讥讽着,“妈,你自己说,你是真的关心我吗?还是因为突然间发现我有了个未婚夫,不愿顺从你的意思嫁给董明哲,所以你心慌、你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你真正担心的是那已经到手的五百万,而不是我这个被你卖掉的女儿,不是吗?”
是这样的吗?紫萱真的是这么想?!刘心兰难忍心头的悲戚,咬着唇暗暗心伤。
楼少钧不忍见刘心兰伤怀,若以同为父母的心境上来说,他能体会刘心兰的感受,不禁出言道:“萱萱,你这样说太偏激,也太不公平了,没有一个父母不爱自己的子女,割舍你,她也会难过,你明明知道的,你现在这么说,到底想伤害谁?自己的母亲?还是你自己?”
字字犀利的言语直捣紫萱心扉,她并不讶异楼少钧的观察入微。这番违心之论,若真有伤害谁的目的,那么最先深受其害的便是自己,然而,她就是不能淡然面对,在自己的母亲心中,区区五百万就能取代相依了二十四年、密不可分的亲情,她如何能释怀?如何能不去在意?
所以,她选择了沉默,不愿为自己的言语多做解释。
“你不是一个任性的孩子。”另一个声音加入,是洪正贤。
他在刘心兰的身旁坐了下来,轻拍了一下妻子的手安慰着。
对紫萱,他也许没有太多的关爱;但对自己的妻子,他却有绝对的疼惜。
正因为如此,当初紫萱并没有反对孀居的母亲再婚,对洪正贤也没有排斥,她不会要求他的疼爱,只要他对母亲有足够的真心就行了,她并不奢求他能将自己视如己出。
这些年来,洪正贤也没有亏待遇她,只除了没有亲情,两人一直相敬如宾。
“您就是萱萱对我提过的洪叔吧?您好,我是楼少钧。”楼少钧礼貌上先介绍自己。
“我知道,刚才我在楼上已经听到了。”
实在不应该有太多的讶异的,他自己都承认他调查过她了,但是,紫萱还是很怀疑,他到底还知道些什么?知道董明哲的事、知道她与母亲之间的不愉快、知道她的继父……搞不好连她家的祖宗十八代,他都比她还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