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盼,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他赶忙加快步伐走向她,盼云极自然的往他怀中靠去。
「等你。」她轻轻柔柔地道。他极少这么晚回房,无他相伴,她如何入眠?
一碰着她,那单薄的身躯牵动了他灵魂深处特别纤细的心弦,隐隐抽疼。「你一定要让我挂心吗?外头风寒,你就不会多加件衣裳?」
将她带进房里,冷剑尘将她一双冰冷的小手包裹在厚实的掌心中,直到逐渐暖和,双手改覆上她同样冰凉的小脸。
盼云了然的一笑,娇柔的更加偎近他,脸颊贴上他颈间。
一直以来,她都是他冰冷世界中唯一的一道暖流,但他又怎知,冷剑尘同样也是她生命中的阳光,为她的身心带来温暖?
「你今天回来的比较晚。」
「嗯。」他低应着,心乱如麻的他已不晓得该如何面对她。
「很忙吗?」她关切地问,怕他累着了。
是的,他是累,一连串风风雨雨的冲击,他已心力交瘁。
除了摇头,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以后别等我了,累了就先睡,知道吗?」
「少了你,我睡不着。」她幽幽婉婉的轻声说,并不晓得自己这番令人心酸的柔情依赖,此刻带给他多深的伤害。
他心如刀割,深深拥紧了她,在心底无声而悲哀的问着上苍:什么叫天若有情天亦老?我与盼盼生死相许,为何上苍却不怜我们这一对饱受苦楚的有情人?
此刻,他是真的恨起上苍来了——
「尘影?」盼云察觉了他的异样,不解的仰首望去,「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他的神情不对劲。
「没有,你别多心。」他强自镇定,努力挤出一抹笑容,即使是那么勉强而苦涩。
「尘影——」她不喜欢他这样,总是什么苦都往心里藏,难为了自己。
「别问!什么都别问!」他将盼云抱得死紧,低切地喊道。
他知道自己的演技差劲透顶,但在承受着椎心狂痛之时,试问还有谁能够发挥无懈可击的表现?他办不到呀!
带着深切的深情痛楚,他俯首狂切的吻住她,那激情炽烈的需索震撼了盼云,但她仍是温驯柔顺的回应着他,尽管他过于粗狂的索求已令她双唇隐隐发疼。
有如溺水之人紧紧抓住唯一的浮木般,他宣泄着一腔难以言喻的刻骨挚情,满心狂痛难以诉之,只有借着灼热的激情缠绵代他说明一切。
他爱她呵……盼盼……
褪去彼此的衣衫,他与她投入宿命的情缠。如此激狂热切、却又隐含幽幽哀凄的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绝望的缠绵,竟是这般的揪魂断肠——
「盼盼、盼盼……」他满怀酸楚,一遍遍唤着,心已尽碎,今夜以后,他可还有机会,再唤一遍这令他心魂欲断的名字?
「尘……影……」
她的娇吟回绕耳边,他几近贪渴的需索更多,掬取着至死无憾的刻骨铭心。
那一夜,他们缠绵终宵,直至夜尽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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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怀抱中倦极而眠的盼云,一抹尖锐的疼划过心扉。
无边的黑夜终有结束的时候,远方穹苍泛起一抹白,他苦涩的哀叹着,当夜至尽头,可以期待黎明的到来,他的世界、他的心,可还盼得到光明?
当目光触及柔弱容颜上的倦意与细嫩雪肤上的多处吻痕,他意识到自己近乎蹂躏的粗狂行止,当时,满怀悲绝的他,只是激烈的想发泄再也无法承载的狂痛,再无力去克制自己的行为,而她,却仍无怨无尤、温驯的承受……
深深的歉疚绞入了心口,他满怀痛怜的在她颈间的点点斑痕,印下蝶栖般轻柔的吻。
再也不会了,这样的机会,再也不会有了,他与盼盼再难如今夜这般深情相依,他的痛,再也没有人会心疼。
也许……这便是他的命吧!上苍从不曾对他仁慈过,绕了这么一大圈,他仍是一无所有。不,或许不能这么说,他至少拥有镂心刻骨的情,这便已足够。
他再也不敢奢求更多,能拥有这半年来的点点滴滴及今夜缱绻绕肠的一切,换个角度来看,他已得到永恒,纵死——应已无憾。
瞥开眼,他不敢再流连于沉睡中那张凄美的容颜,怕再多望那么一眼,他便会留恋得再也割舍不下她。
匆匆起身穿衣,在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心,便已死去。他走入晨曦,生命中的阳光却在同时遗落。
多讽刺呵!明明置身于光明中,他的世界却只剩一片阴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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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云不晓得是否是自己多心,好似自她睁眼醒来开始,有什么地方便开始不同了。
那一天,她睡迟了,醒来身畔已见不着冷剑尘的身影。找到他时,他却与施映仙在一起,见着她时,他的表情好奇怪。
然后便是施映仙,施映仙看到她的那一刻,立即双目冒火,质问似的瞪着冷剑尘,好似他们是奸夫淫妇,而施映仙则是捉奸在床的妻子。
有没有搞错?!施映仙以为她是谁啊,如果她没记错,自己和冷剑尘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吧?!他们想如何,她管得着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也真够羞人的了,好似全世界都知道她和冷剑尘昨晚做什么去了,刚才来的路上遇到行云,她那眼神暧昧到足以让她找个超大地洞钻下去。
其实这也不是她的错呀,都怪冷剑尘啦!她的唇红肿的这么怪异,身上多处吻痕想遮都遮不住,就算想瞒三岁小孩都不可能。
如果说施映仙的态度令她不满,那么冷剑尘的反应让她就更为不满了。
他干嘛要逃避她的眼神?干嘛要容忍施映仙的盛气凌人、言之咄咄?难不成他们夫妻恩爱还得经过施映仙的批准?不知道施映仙发现了没有,这情况真的很可笑,居然在人家明媒正娶的妻室面前,表现得像个妒火中烧的妻子,好似他们偷情、他们有多对不起她、多不可告人的样子。
冷剑尘的反应让她觉得莫名其妙,施映仙则让她觉得不可理喻。
她试着说服自己,也许是她太神经质了。自从流产后,她好像有点草木皆兵,可能那场意外让她无法释怀,总觉得……它意外的让她觉得不是意外,很怪的感觉,她也无法形容,也不敢告诉冷剑尘,毕竟那并不是一个多愉快的经验,旧事重提也挽回不了什么,平添感伤,何必呢?她选择随风而逝。
至于冷剑尘的反常,她不愿多想,明知冷剑尘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又何必钻牛角尖自寻烦恼,若连他都不能信任,那么这世上也没有什么值得她去坚信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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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搞什么鬼?!」凉亭中,施映仙再也控制不住的扬声叫道,口吻有着极大的不满。
冷剑尘蹙紧眉宇,语调极冷:「你以为你有资格质问我吗?」难不成她还真以他的妻子自居?呵,可笑!
「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了?」
他微怔,别开眼,「我没忘。」
「那你昨晚又做了什么?」她近一步逼问,翻腾的醋意令她咄咄逼人。
「我做什么毋需你同意!」他挫败的低喊,深深感到无力。
「是,你的行为是不需我同意,但你的作法若与当初我们言定的背道而驰,请问,我有质疑的余地吗?」照他这种作法,别说让殷盼云对他死心,他们根本会一辈子缠不清!
冷剑尘愁苦的仰天一叹,「我会设法与她了结。」
「哦?」她妩媚一笑,风情万种的偎向他,隔着衣衫任他感受她妖烧惹火的曼妙身躯,「你打算怎么了结?」
「你……」他皱起眉,嫌恶的就要推开她——
「你的心肝宝贝在你身后不远处。」在他将念头付诸施行前,施映仙赶在前头说了这句话,藕臂连带的勾上他颈项,移近他耳畔吐气如兰,「才刚说过的话,你不会马上就想反悔吧?也许你会需要我助你一臂之力。」
冷剑尘总算领悟她这番举动背后真正的意义了,他一咬牙,不让自己有任何犹豫的余地,强迫自己将本欲推拒的手环上施映仙的腰,听着她得意娇笑,感觉到她正将红艳的唇印上他的,也感觉到心正一寸寸撕裂、淌血……
是的,她的「一臂之力」的确是他所需要的,否则,他真的不晓得该如何办到亲手伤害盼云——他拿命去爱的女人……但,他却也恨极了她的「一臂之力」,恨极了命运,恨极了自己的身不由己……
不远处的盼云将亭子中的景象尽收眼底,剎那间脑海一片昏暗,她不敢相信这青天霹雳一般的冲击会是事实,亭中的男人昨晚还与她情意缠绵,今日却与别的女人在光天化日之下亲热的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