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找妳的!」他半掩的眼眸浮现一抹悲恨。「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为什么不等我回来?」
「你需要我等你回来吗?我还以为你发生什么事也与我无关呢!」小月的口气很冲,冰冷极了。
「妳在生我的气吗?」尉迟滕黯了脸色。
她那一双深情的眼眸变得冷漠,清脆的嗓音说出无情的话语,他真的很怕看见这样的小月。
他失去她了!他的一个军事决定,真是这么伤害她的心吗?
「奴婢不敢,我算什么呢?妻子如衣服嘛!」她的声音顿时提高好几倍,故意在称呼上将彼此的距离拉得远远的。
「妳不是奴婢,是我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他俊逸的脸庞抽搐着。「来,跟我回家去。」
「回家?」她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话,嘲弄的笑声轻轻回荡。「你在开玩笑吗?哪里是我的家,只有这里才是我该待的地方。」
「不,四龙堡才是妳的家,是我们的家。」他双手握拳,强忍住心中的悲痛。
「我是妳唯一的亲人,不是吗?」
「不,现在不是了,我有了比你更需要我、更仰赖我的人,我有他就够了。」
然后小月就走进小巷子里。
她的小手不自觉地轻抚着隆起的肚子,想安抚腹中胎儿,但其实是要自己紊乱的心平静下来。
「小月,我知道妳气我什么!」他追上去。「我有叫少威先回去报讯给妳,只是他途中也受了伤,才会耽误时间,让假消息先传入你们耳中,我不是有意要对妳隐瞒。」
小月闭上眼睛,不让眼中打转的泪水滑落,却止不住那深深的鼻酸,泪……终究还是悄悄滑落。
「就算没有这件事,我也追不上你的步伐。我对自己夫君的事一无所知,连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这样算是夫妻吗?算了,我也有自知之明,不想再用夫妻情分去绑着你,你想如何做就如何做吧,我管不着。」
尉迟滕看着她娇小却笨重的身影,情绪一起,便将她搂入怀中,不让她走开。
「放开我。」见挣脱不了,小月转而大叫。
「不!」他扼住她手腕的力道,又加大了不少,看来这次他是来真的。
她的手臂再次使力推,但依旧无济于事。不知为何,她的胸口起伏了几下,眼眶早已经红了。「我叫你放开我……」
「我绝对不会放开。」他沉声重复道。
「你……」她用力一挣,反手挥了出去,「啪」一声,手已经重重地打在他的脸上。
她猛地张开眼望去,尉迟滕愣愣地站在她跟前,紧紧地盯着她;而她,顿时脑中一片空白,手心隐隐作痛,好不容易才深呼吸、镇定下来。
「都是我的错。」他低声说道,手已松开她。「如果打我能让妳原谅我的话,我愿意让妳打。」
她果真不客气,使尽吃奶的力气打他、揍他,他闻风不动地任由她发泄。「不要再跟着我了。」俞小月的泪滑了下来,手也打酸了,便缓缓移动离开小巷子。
他定定地看着小月离开,没有追她,生怕她会因逃避他而情急奔跑,伤了自己和胎儿。
小月她……原来对他误会这么深?!他究竟要如何做,才可以寻回她的真心和信心呢?
尾声
尉迟滕伫立在豆腐脑儿摊子的远处,遥望着俞小月,胸口像有千石重压般窒闷难忍和不舍。
别说她怀有八个月身孕,就算是平常的姑娘家,怎能在龙蛇混杂的大街上,摆摊卖吃的?而且据他一天下来的观察,从早到晚她都没一刻闲下来休息,终日愁眉不展,甚至毫无食欲,她的身子清瘦、神情憔悴,令他几欲担心抓狂。
她气他就好,何苦要让身子一同受罪?他已经按捺不住,跨前一步,向她的方向走去。
俞小月一边收拾着,背后却有股热气传来。「妳还没有吃饭吧?不如跟我去对面的客栈吃个饭如何?」
知道是尉迟滕,小月身子一僵,她不想面对他,只好转过身,装作没听见。
她对他视而不见,使尉迟滕颓靡一下,但他仍不放弃地说:「妳不吃,肚中的孩子也要吃,是不是?」
「要吃你自己去吃。」她不禁叹了一口气,心里酸酸的,但语气柔软下来。
「不如让我陪妳。」他干脆坐在离她最远的桌子。
小月一愣,明白他也是压抑着自个儿的情绪,不想硬逼她回去。
他眼底有着痛苦的痕迹,那些挣扎过的痕迹,她都看见了,却不想去理会。
俞小月不想原谅他,也不想再让自己陷进那样脆弱的情感中,她害怕自己会在期待中再次受到伤害。可是……她似乎失败了。
她正在想两个人的事情时,忽然有几个壮汉走近她身边,其中一人下令道:「抓住她。」然后马上拿出布袋,要把她装起来。
「怎么回事?你们别过来。」小月慌得连声呼救。「救命啊!」
「吵死了,把她打昏。」
尉迟滕见状,马上靠近她,然后轻轻拉她一把,先将她紧紧护在身后,然后一个掌风,逼开欺侮她的壮汉。
「你们是谁?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掳人?」尉迟滕话还未问完,就有人从背后攻过去。
「滕,小心后面!」小月大叫。
尉迟滕逼退冲着小月的一刀,眼角瞥见旁边又有突袭,便快速地旋动脚尖转移方向,敏捷地闪开刀锋,却仍无可避免地被划破手臂。
尉迟滕眼神一冷,就发狠地撩起脚边的长椅,用内力将它挥向壮汉。他们顿时胸口深受重创,一个个吐血当场。
「说,是谁指使你们。」尉迟滕威严十足地重喝。
「是尚孀格格和贝子爷……」其中一人招供。他们没料到,会有一个高手在目标人物身边,如果知道的话,他们一定不会接下这门差事的。
「是她?」尉迟滕气得差点想将这个害人不浅的女人五马分尸。尚孀上个月都已经嫁出皇宫,竟然还要缠着他和小月?
永瑆刚好带着官兵到来,将地上的人全押回去审问,原本要上前询问尉迟滕是否有大碍,但看到两口子搂在一起的模样,他只好识相地先行离开。
滕哥的伤死不了吧?况且有嫂子在怀,再痛也值得啊!
俞小月看见尉迟滕的衣襟被鲜血濡湿,不由得惊叫起来。「滕,你受伤了。」
「我没事。」他轻声回道,手臂仍将她揽进怀中。「妳还好吗?」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不要命?」她的小拳头落在他胸膛上,而他怀抱的熟悉感跟温暖,让她彻彻底底地崩溃,所有压抑住的委屈一下子爆发开来,让她再也忍不住地痛哭失声。
她的心倏地抽搐了一下,好痛,彷佛一道伤口被撒上盐似的。她感到好难过,也很害怕,彷佛自己将永远失去他。
她的哭泣一声又一声,宛若铁锤敲击着尉迟滕的心房。尉迟滕只好抱住她,让她的泪透过拥抱渗进他的衣襟。
「不要每次都冒这样的危险,我宁愿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好不好?我只想你平安无事的。」她就这样靠在他怀中,泪不断地夺眶而出,浸湿他的前襟。
「如果我真的死了,妳会怎样?」多假设性的问题,可他偏偏忍不住要问。光受个小伤她就哭成这样,他假如再有什么事的话,她怎么办?
「胡说,你怎么会死?」她还是舍弃不了这段感情,她想和他在一起,希望他像往常一样温柔地抱紧自己。「不要再丢下我,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们都需要你。有你,这个家才会完整呀!」
尉迟滕一顿,仔细地看着她,然后突然笑了,伸手帮她将散发别回耳后。
她呆呆地看着正笑着的他,她爱看他这么对她笑,因为他的笑就像阳光般热热的、暖暖的,温暖了她的心房。
他低头抵住她的额头。「妳说的对,只要我们两个紧紧地守在一起,就是我们的家,我尉迟滕发誓,绝不会再轻易离开妳。」
她露齿而笑,喜欢他对她的坚持。
尉迟滕在她耳垂上轻咬了一口,并在她耳边小声吐出三个字。
俞小月全身一僵,他……他竟然对她说「我爱妳」?!她看得出来,要他说出这些话,对他来说有多么困难,可是他真的说了。
「滕,原谅我之前的任性吧!」她挤进丈夫的怀里撒娇,跟之前刻意摆出的冷淡表情有天壤之别。
「好啊,但不准再离家出走了。」他笑着说。此刻的她,美丽娇弱得令人想要好好的呵护。
这回,他们俩真的可以执手偕老吧!
正当俞小月沉醉在回到尉迟滕身边的安全和幸福感时,她忽地觉得身体不太对劝,然后一阵晕眩和痛楚,令她双腿一软。
「小月。」他抓紧她。「妳怎么了?」
「好痛……」她感觉到下体正流出些什么。「滕,我可能随时要生了……」
他一听,手忙脚乱地将她的身体抱起,动作迅速地往他落脚的客栈跑。天,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的妻子在大街上临盆,不会让他的孩子在外面仓促地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