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出差耶!差点累死我了!」
身为叶劲升的特别助理,她根本没有逃躲的机会,逼得和他同进同出,甚至连晚上都……呃,她是说,任何时间都没有自由,因此两人的疲累指数绝对「不相上下」。
「你一个小助理,跟人家累什么累?」将上好底色的杯垫和相框拿到后阳台晾干,旋身回到客厅的雅竺不禁取笑道。
何采湘用力撑开双眼,无力地瞪她一眼。「我想,我是误交匪类才会落得这么凄惨的下场。」言下之意,便是和她脱不了干系。
「什么嘛,人家何妈可是超感激我的,说好不容易帮你找了个好工作……」喔喔喔,这可牵涉到名誉问题,她怎可能将好友推入火坑咧?雅竺自然大声反驳。
「好个屁啦!日也操、眠也操,睡到一半还会从睡梦中被挖起来,这种工作哪里好?」采湘这方也不甘示弱,卯起来吼了回去。
欸?欸欸欸?睡到一半还会被从睡梦中挖起来?
某种熟悉的场景跃进雅竺的脑海,她陡地瞠大双眼,不由自主地仔细端详起肉肉的何采湘。
喔——原来大哥喜欢采湘这种肉感十足的女人喔!难怪三天两头找她麻烦,惹得自己得像母鸡似地忙着保护好友,原来这一切全是她多虑了。
人家根本是在打情骂俏嘛!
「我哥是不是真的这么没人性啊?」
「当然,他根本是没人性兼没理性的禽兽!」一把火烧得何采湘无处发泄,好不容易逮到人愿意听她诉苦,她不假思索地哭爹喊娘。
「嗯嗯,没人性、没理性到把身边的小助理吃干抹净兼打包是吧?」她完全可以理解,全是男人体内的兽性在作祟。
「那可不!」冲动地回了三个字,何采湘这才猛然察觉自己不知不觉间透露太多秘辛。「见、见鬼了你,你在胡说些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啦!」
她胀红了脸,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狼狈模样。
「不是就不是嘛,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好笑地睐着好友,想象着她在大哥面前是否也曾这般可爱无措?
「我我我…!我干么紧张?我镇定得很。」何采湘几乎要尖嚷了。
「好啦,就当我想太多了。」都结巴了还镇定咧!睁眼说瞎话。
摇了摇头,雅竺也懒得逼问了,毕竟是那么私密的情事,当事人心知肚明便是。
何采湘松了口气,多此一举地咕哝道:「本、本来就是你想太多了……」
笑着打开窗户,让窗外微热的风吹进屋内,雅竺可以止目定的是,她喜欢采湘当她大嫂,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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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两个女人的闲适,男人这边显得严肃许多,甚至足以用凝重来形容。
「香港那边没问题吧?」
唯有项岳军知道,叶劲升到香港「出差」的真正理由——那边的合作厂商同样受到黑函的威胁,这一趟是赶过去和厂商交涉,以免合作中断,让局势变得更为复杂。
「还好,对方也知道这个竞标案我方胜算很大,相对将会为他们带来庞大的利润,因此态度上还算配合,除了希望我们尽速处理之外,并没有给我太大的压力。」按压着眉心,叶劲升的压力不言而喻。
「什么时候进行竞标?」时间拖越久越不利,项岳军若有所思地拧起浓眉。
「下星期三。」叶劲升不假思索地报出日期。
「你有多少把握得手?」若能一次解决最好,怕就怕在事出意外,那麻烦将变得无限期遥远。
「百分之百。」叶劲升充满自信地答道。
大业电子根本没本事和他的公司争这件案子,若有,也用不着使出这么鄙劣的手段威迫了。
「嗯。」很好,意思是他们只要再撑过一个星期就好,但是对方失败后八成又会上门找碴,项岳军决定一次解决掉所有的麻烦。「我需要『大业电子』经理级以上人员的资料。」
他干的是保全,不是征信,不然他自己动手查就好,根本不用开这个口。
「干么?」叶劲升微愣,不明白他的动机。
「前几天我跟雅竺遇上突袭,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搓搓下颚,他感觉血液里的嗜血因子蠢蠢欲动。「况且难保对方竞标失利后不会又使出什么卑鄙的下流手段,你不认为我们该先下手为强吗?」
「你想怎么做?」问题是,倘若麻烦如此容易解决,他也不用这么头大,毕竟对方可是来阴的。
「白道有白道的做法,黑道自有黑道的道义,总有办法解决。」项岳军扬起自信的浅笑,骑驴看唱本,大伙儿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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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不像话!」点点小事都办不好,我养你们这些人做什么?」蔡大业过度肥胖的身子来回走动,长期酒色财气的生活让他的身材严重变形,再难回复年轻时意气风发的劲壮模样。
「蔡董,何必发这么大火?要不是您特别交代不能伤及人命,对方恐怕早就投降了。」一个看来年方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正悠闲地叼着烟、跷着二郎腿轻松说道 ,半点没将蔡大业的火气放在眼里。
蔡大业小眼一瞪。「听你的意思,是怪我妇人之仁喽?」
「不敢不敢,再怎么说我们兄弟都是靠蔡董您吃穿,您就等同我们的再造父母,我怎敢责怪您呢?」
这小伙子显然念过几年书,说起话来文诌诌的,却掩盖不去其中的嘲讽味,听在蔡大业耳里,怎么都觉得刺耳。
「我想给他一点教训,他就会吓得收手,谁晓得他那么不识相?」蔡大业口里的「他」,指的便是不识好歹的叶劲升,那小子似乎非得和他争得头破血流不可,教他心急如焚。
这回的案子实在太过诱人,光是净利便相当于「大业电子」开业三年的盈收,怎不教他心痒难耐?于是在他决心抢得这块大饼之际,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这些不怕死的小毛头便成了他最好的调度工具.
这么大块的饼,参与竞标的公司自然多如过江之鲫,不过怕死心态人人有之,当他放出这些小鬼「兴风作浪」之后,许多公司便没敢声张的纷纷收手,短时间之内,便收拾掉许多敌手。
但麻烦的是,这案子最可能的得标者劲升电子说什么都不止目撤走,偏偏大业电子的财力、品管皆不敌劲升电子,想与他们竞争案子,着实吃力得紧。
问题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能收手,一点退路都没有。
前半年投资在期货的大笔资金,因全世界经济起伏被吞噬殆尽,大业电子表面上看似体面,其实早已成空壳一具,他要是不坚持下去,唯有破产一途,逼得他非坚持下去不可,却又奈何不了叶劲升,无怪乎他急得满头包。
「有些人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别说我没提醒你,蔡董,对对手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是我在社会上打滚所学来的生存之道。」年轻男子脸上流露出狠戾,连蔡大业看了都不免心惊。
「难道……你不怕东窗事发?到时可得吃牢饭啊。」蔡大业虽然心中图谋不轨,但不致泯灭人性,眼见男子一副生死都豁出去的泰然模样,他反倒心生畏惧。
「这蔡董就别担心了。」男子阴恻恻地笑了。「做不出轰轰烈烈的事,在黑道就别想出人头地。这也算是报答蔡董长期以来的照顾,小弟贱命一条,您就别为我担心了吧!」
看不出男子心里的打算,蔡大业全身忍不住泛起一股阴寒。
正当他不知该做何决定之际,手机如催命符般响起,一瞧见上头显示的来电号码,蔡大业脸色转为灰白。
为了投资期货,他拿「大业电子」向银行申请抵押,现下银行三天两头通知他缴款,而他却阮囊羞涩的拿不出钱,再这么下去,大业电子唯有落到让银行接手的下场。
前有豺狼后有虎,蔡大业心一横,咬牙道:「……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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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代的流行乐曲由老旧的收音机里流泄而出,叶雅竺端着一壶上等乌龙茶穿过不用冷气便自然凉爽的走廊,走到书房前推开门,瞧见一名高大男子面如苦瓜,正低着头聆听项岳军的「训示」。
「啊,还在念喔?」真让人吃惊耶,一个男人可以碎碎念将近一个钟头,叶雅竺不由得心生敬佩。「项哥口渴了吗?我为你准备了乌龙茶。」
挨骂的男子轻喘口气,感激地觑了她一眼,倒是项岳军投来的眼神带着责备,让叶雅竺暗自吐舌。
「大墩哥也来喝嘛,茶多得很,我想项哥一个人喝不了那么多。」刻意忽略项岳军的责备,她不怕死的继续持虎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