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细碎的脚步声,他们同时转过头,看见观娣慢慢从屋内走出来。
弗灵武手一松,夜叉立刻摔跌在地上,他将身体挡在观娣和夜叉之间,小心翼翼地观察她苍白的脸色。
「观娣?」他担心她会不会受到过度的惊吓?
观娣从没看过弗灵武脸上出现如此忧虑惶恐的神色,她知道他一定以为自己也和他以前的妻子一样被恐怖的夜叉吓坏了。
「我没事,你不必担心。」她扯出一个笑容,反过来安慰他。
观娣没有惊叫、大哭的平静反应,令弗灵武有些错愕,他不禁怀疑她是不是没看见或是根本看不见夜叉?
「你没看见奇怪的人吗?」他定定注视着她的双眼。
「看见了。」她点头。
「为什么不怕?」她镇静得令他觉得反常。
「突然看到时的确根害怕,不过他变小了就没那么可怕了。」其实她曾在千里镜中看过差不多形象的夜叉在深夜前来找弗灵武,要受的惊吓早就受过了。只是,在千里镜中看见的夜叉又远又小,可怕的程度没有那么强烈,因此刚才她突然间乍见巨大的夜叉形貌,才会饱受惊吓,不过很快就能镇定下来了。
弗灵武怔愕地呆视着她,他并不认为观娣的胆量大到足以看见恐怖夜叉还能如此冷静的程度,这种反应在他眼中看起来,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她不只一次看见过这样的景象,所以虽受惊吓却能很快回复过来。
但是,在今夜以前,她为何有机会看见夜叉?
「你的胆量果然大得惊人。」他若有所思地审析着她脸上的表情。
观娣好奇地躲在弗灵武身后偷看那夜叉,完全没注意到弗灵武锐利的眼神。
那夜叉头压得低低的,似乎也怕再吓到观娣。
「你听到什么消息?」弗灵武神色冷冽地转向夜叉问。
「我听说宝幡被藏在地府。」夜叉一张口就吐出阵阵青焰。
「藏在地府何处?」他微微蹙眉,宝幡藏在地府是很有可能,因为地府浓浊阴秽之气的确会掩盖宝幡的祥光。
「我不知藏在何处,一有消息再来回禀。」
「好,你走吧。」
夜叉转身疾跳上屋檐,倏地不见。
弗灵武低眸静静瞅着观娣。
观娣心虚地缩了缩肩。那眼神犀利得像透测到什么,他……知道了什么吗?
「你从前看过夜叉吗?」
观娣的心重重一震。难道他知道她偷窥他的事了?
「我……我……」
「正常人突然看见夜叉现身没有不吓坏的,你为什么不害怕?为什么不逃?为什么没有惊骇地问我那是什么束西?」他若有所思地盯住她的不安和恐慌。
「因……因为……」他没有说破,她就绝对不能自己先承认偷窥这件事。「因为小时候,我曾经见过百鬼夜奔,什么模样奇诡恐怖的鬼怪都看过,所以……看到那夜叉时虽然也觉得可怕,不过……还能镇定就是了。」
「你见过百鬼夜奔?」他惊愕地挑眉。
「嗯。」她真佩服自己的机智,还能想到用见过百鬼夜奔这个理由来解释。
弗灵武唇边浮起似有若无的诧异笑容。
「那年你几岁?」他倾身好奇地看着她。
「三岁。」她轻轻回答。
「是吗?那年我才刚出生。」他意味深长地窃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比我大三岁。」
观娣深吸一口气。完了,被他知道她的年纪!他会不会嫌她太老了?会不会后悔娶个姊姊级的妻子进门?
弗灵武深深凝睇着她脸上苦恼沮丧的神情,那模样楚楚动人、揪人心扉。
「你看得见百鬼夜奔,还有谁比你更适合当我的妻子?」他微微一笑,打横抱起她进屋。
观娣第一次被男人这样抱起,惊羞地偷瞄着弗灵武的侧脸,感觉到他强而有力的双臂拥有着令她倾倒的力量。
「夜叉刚刚喊着一个名字,那名字在我看见百鬼夜奔时也曾经听到过。」她偎在他怀里轻声说。
「看见百鬼夜奔时,你听见了什么?」他把她放上床,好奇地笑问。
「毗沙门要降世了。」直到她长大,都还时常和母亲谈起那夜奇异的景象,所以这句话她一直记得很清楚。
「喔?」他点头微笑,手指摩挲着她娇嫩的粉颊。
「刚刚我也听见夜叉喊了好几声『毗沙门』,那是什么意思?」她痴痴望着他深邃的瞳眸,心魂仿佛被吸了进去。
「听过多闻天王吗?」他逐渐低头贴近她的脸庞。
「听过,庙里头有四大天王尊相,只是我从没有弄清楚过谁是谁。」
弗灵武沉沉低笑着。「毗沙门是多闻天王的名字。」
「那……与你有何关系?」她不解。
「如果我说……我是鬼王毗沙门天王的凡身,你信吗?」他温柔低沉地靠在她耳边轻喃,静看她呆楞且惊愕的神色。
这是他第一次将自己与众不同的身分告诉别人,因为他能感觉到观娣与他之间似乎有种极微妙的连系,打从他一出生就开始。只是不知道观娣能否接受他的与众不同?
「你信吗?」他有些莫名的紧张。
「信。」观娣眼神迷惘但坚定地看着他。「只要你说的我都信。」
弗灵武愣看了她好一会儿,不敢相信自己能听见这样毫无保留的回答。
「为什么你会肯信?」他早已经习惯被否定了。
「因为是你说的。」她笑得既单纯又无邪。
弗灵武无法置信地看着她坚定的双眸。她凭什么如此相信他?他所说的话,一般人只会觉得荒谬不可信,但她却为何愿全盘接受?
「我说什么你都愿意相信?是什么原因跟理由让你如此信任我?」他沙哑地贴近她的颊畔低吟。
观娣将燥热的脸微微偏开,羞于说出真正的原因和理由。
「你根本还不够认识我!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谁!」他把她偏开的脸扳回来。
观娣无力地摇摇头。她躲在千里镜后远远看着他十二年,认识他够久了,当然知道他是谁。
「为什么毫无防备地信任我?」他盯住她的双眸。
「因为你是我的丈夫,因为我很喜欢你、很喜欢你……」她被逼急了,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一句情感的告白令弗灵武怔愣了一瞬,随即激切地拥吻住她。
「喜欢我的女人太多了,但不怕我的你却是唯一一个。」他深深地、炽热地吮吻她的唇,饥渴地汲取她唇中的温润与气息。
弗灵武的吻不像昨夜那样温柔缠绵,没有游戏般的挑逗和调情,也没有享乐般的优闲与从容,而是狂浪的、霸道的、侵略的,观娣在他唇舌火热的吮弄了神智涣散,几乎被他撤下的炽吻烧融,焚成灰烬。
「不管你是不是还有其它身分……」她娇弱喘息着。「是弗灵武也好,是毗沙门天王也罢……在我眼中的……永远就只是弗灵武这个人而已。」
弗灵武怔然抬起头,心口因为她的呢喃卷起了激狂的波涛,他的唇再一次覆盖住她的,舌尖带着放肆的情欲探向深处。
她昏眩地攀住他的颈际,感觉到他的手急切地扯开她的衣衫,长指勾住她肚兜上的系绳,轻轻一拉,肚兜轻轻松松便让他脱去。
「观娣,我没见过比你更特别的女人。」他啮咬着她雪白的颈项,双手迅速剥开自己身上的层层衣襟。
「不要——」观娣颤栗地弓起背,无助地低喊。
「别怕,我不看你的背,我真的不看。」他柔声安抚,手掌慢慢滑过那一片粗糙的疤痕,暗暗惊讶那片伤疤竟然有她的背部一半大。
弗灵武咬紧牙关,呼息变得沉重,他强迫自己压下痛楚的怜惜。
「别怕,把身子放松一点儿。」他爱怜地吻着她晕红的脸颊。
他低下头,双唇如蝶翼般轻柔地刷过她的额头、眉心、鼻尖,最后落在丰润的红唇上,无限温柔地占据她。
观娣水盈盈的眼中充满了惊诧和迷眩,感觉到坚实的硬挺缓慢地推进她的体内。
她惊喘地弓起身,痛楚的呻吟全被弗灵武的唇舌吞噬。
绵密的快感如潮水般淹没了他们。
重重纱帐中人影炽烈纠缠、翻雪覆雨,交织着激喘与欢爱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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辗转醒来,观娣发现弗灵武并不在身边,不知又到哪里去了?
她愕然起身,忍着浑身酸痛披衣下床,拉开房门来到院中。
夜空上飘动着数片云朵,半遮掩住皎洁的明月,昏暗的庭院中空无一人,只听见枝叶随风摇摆的沙沙声。
弗灵武又去哪儿了?她仰头凝望苍穹。
曾经在千里镜中看过几次自弗灵武院落冲出灿烂霞光直射天际的奇景,她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直觉与弗灵武有关,而现在弗灵武已解开了她的迷惑,让她知道了他其实是毗沙门天王世上凡身的真相。
说真的,她并不是很清楚弗灵武为何又是毗沙门天王?而毗沙门天王为何在人世要有一个凡身?这因由也许不是她这种凡俗女子能够明白的,不过,她相信弗灵武定有着守护芸芸众生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