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勒!一个十八岁的小女孩居然敢指着他戴少平说他天真!?
“叔叔,我可以打包吗?”
等等……她似乎不是开玩笑的,这女孩到底有什么背景,怎么会连这种食物都吃不起?
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可以说说你以前早餐都吃什么吗?”
“馒头馒头馒头……”陈蕾绮聚精会神地回想着,两颗眼珠子往上吊,很专心地回答这个问题。“有得吃的时候就是馒头。”
“那还有没得吃的时候喔?”戴少平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常常。”陈蕾绮简单地回答,不过这两个简单的字已经说明了,她不是很想说这件事情。
戴少平看得出来,也就不想再去挖伤疤。
他对陈蕾绮说:“你哥住院的这几天,如果你愿意的话,都来陪我吃饭吧。虽然我很讨厌吃饭的时候有人一直在耳边唠叨不停,不过,我愿意跟你共进每一餐,怎么样?”
“真的吗?”陈蕾绮睁大了眼睛问,随即提醒说:“可是我没有钱喔。”
废话,就是知道你没有钱才要和你吃饭的嘛。戴少平心里想。
“当然是我买单好不好?跟一个女孩子一起吃饭还要她付钱,这话说出去我要怎么做人!?”
“谢谢你,那等我以后赚到钱再请你吃饭。你真是好人。”陈蕾绮直率地对戴少平说。
听到这样的话,对已经看过太多拜金女的戴少平来说,真是如一股清流注进了心里。
虽然他是绝对不可能让女孩子请他这种事情发生的,可是对于陈蕾绮这样天真的反应,却教戴少平觉得温暖。
比那些拜金女可爱多了。
“既然你那么穷,那天在警局干嘛不听那个警察的话,海削我一顿就算了?还要我鞠躬跟你道歉,罗哩叭嗦……”
“你还在记仇喔?”陈蕾绮回答他说:“你是侵犯了我的尊严,又不是偷了我的钱,我跟你要钱做什么?你们这些叔叔的逻辑真奇怪。”
……照她的这种逻辑来说也没有错,这样说来,“他们这些叔叔”的逻辑确实很奇怪。
这个时候,医院的广播找起了戴少平。
“戴少平院长,请到手术室。”
这是第一次广播。
“戴少平院长,请到手术室。”
这是第二次广播。
“戴少平院长,请到手术室。”
这是第三次广播。
三次戴少平都无动于衷,因为他正在对这个陈蕾绮动心当中,心只有一颗,当然听不见广播。
但陈蕾绮当然听见了,她狐疑地看着也在看着自己的戴少平,问:“叔叔,你不是叫做戴少平吗?”
“是啊,怎么样?”
“广播在找你耶,要进手术室了。”
“啊!”戴少平看了看表,已经十点了。他压根儿忘记了今天要这么痛苦早起的理由是什么,就是为了九点半的那一场手术呀。
拿起了公事包和外套,戴少平推椅子起来,嘴里还咬了一个汉堡。“我得走了。你慢慢吃。中午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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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每天一到吃饭时间,陈蕾绮就老实不客气地站到戴少平的办公室门口等。她这个白吃白喝的食客可是非常准时。
她觉得自己实在太幸福了,不但遇到了像戴少平这样又帅又风趣的好人,而且每一餐都吃得那么好。她从来没有想过能吃到的食物,竟然都可以吃到,而且不需要孤孤单单地,还有人陪她说话。
她觉得,这可能是她十八年来唯一一段可以纪念的幸福日子。
医院里的每个人都看在眼里,都看着这个平日威风凛凛的院长,被一个十八岁的小女孩勾着手拖到餐厅里去,而且还一脸满足快乐。
谁都看得出来,院长的心情好得诡异。
“他该不会是爱上她了吧?”每个人都这样交头接耳地说。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戴少平几乎每一餐都在医院的餐厅吃,为的就是要陪陈蕾绮吃饭,甚至为了这样而推掉了不少应酬。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鬼迷心窍。
过去,就算他要追女孩子,也不曾那么费劲过。更何况,他现在根本也搞不清楚,自己对陈蕾绮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不只一次盯着她吃东西的样子看,看得着迷,看得失神,看得很想凑上前去亲吻她。
并且,他开始思考,如何以一个三十二岁叔叔的身分,去追求一个十八岁的小女生?有没有人知道要怎么做?她们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对于恋爱有着什么样的期待?对于男人有着什么样的想法?
“你有没有……”第四天的晚餐,戴少平终于鼓起勇气问陈蕾绮,说:
“你有没有……喜欢的男生?”
陈蕾绮听到这个问题,并没有特别感兴趣。
嘻,她不太清楚。
不过,她还是认真地想了一下,说:“像叔叔这么好的男生,我就很喜欢。”
戴少平正要暗自窃喜,没有想到陈蕾绮又继续说:“像我大哥那种好人,我也喜欢。”
什么跟什么嘛!?戴少平真是失望,原来她回答的“喜欢”和他所要问的“喜欢”,是两回事。
“我的意思是,那种……谈恋爱的喜欢。恋爱,你懂吗?”
“懂!”这样说陈蕾绮就很清楚了,很清楚戴少平要问的是什么。
她提起了气,准备要回答这个已经正确理解好的问题,而戴少平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没有想到,陈蕾绮居然这样回答:“没有。”
“为什么没有?”
“没有想过啊,”陈营绮一脸莫名其妙地回答:“这种事情有什么好为什么的?没有就是没有,没有想过就是没有想过,这么简单你都不懂,亏你还已经三十二岁了耶!”
啊?!她居然这样削他?狠狠地将了他一军。
十八岁的女孩子不都是满脑子恋爱的事情?他不相信她没有想过!
事实上,陈蕾绮是真的没有想过。
从她三岁那一年被领养开始,她这十五年来的日子,每天都在永无止尽的家事劳碌和家暴威胁中度过,每天能想的就是提心吊胆和睡觉,其他的什么事情对她来说都不重要了。
她是现代的灰姑娘。只不过,灰姑娘要靠王子前去搭救,而她,在等到王子之前就先行逃离,企图改变自己的命运。
毕竟每天作梦,等着王子对她伸出援手太不实际,再等下去也是枉然。
“那么你平常都在忙些什么?”戴少平问。
“我啊?我可忙了。”陈蕾绮悠悠地简单回答到此,不想再多说。
神秘兮兮,戴少平心里想,现在的女孩子就爱搞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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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五天之后,年轻男子不但取出子弹,也清醒能进食了。五天之后的一个早晨,年轻男子和陈蕾绮双双从医院里面,神秘地消失。
基本上,像这样“病人神秘消失”的事情,在将平医院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
因为很多黑社会的人一旦在将平医院医治完之后,就会立刻无声无息的消失,一方面是为了躲避警方,或者是因为毒瘾发作,或者是因为家家那本难念的经,总之有各种理由。
所以,将平医院的习惯是,如果病患主动消失,他们就直接当成是出院。对他们来说,消失和出院是同一件事情,并不会特别引起骚动。
不过,这一件事情就有那么一点特别。
因为就在他们消失的那天下午,警察就来了。
医院里面的人看到警察也没有特别在意,反正,他们看多了。而且医院里面一些戒护的病患,本来就都有警察日夜站岗守着。
“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受了枪伤的年轻人?”警察问。
巧的是,来询问的警察,和那天对戴少平“性骚扰疑云”进行笔录的警察是同一个人。他一眼就认出了戴少平。
“啊,捷运里的医生,原来你在这里工作呀!”胖警察如遇故旧,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攀关系寒暄两句——好办事情嘛!
“警察先生,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地方吗?”
话虽这么说,可是戴少平只想要敷衍他,才不是真的想要帮他的忙呢!
“哈哈呵,”胖警察摸摸他自己圆圆的肚子,爽朗地笑着。“我们是来查一个案子的。请问戴医生呀,你们这里最近是不是有收一个枪伤的年轻男病患呢?”
“警察先生,”戴少平没好气地回答他说:“我们将平医院每天都有上百个你说的这种病患。这样的问题我恐怕帮不上忙。”
“呵呵哈,”胖警察继续摸摸自己的肚子,说:“对喔,真怪我糊涂了,这不就是贵医院的特色吗?不过我说的那个人,有个小女孩陪着他来的,她……”
“警察先生,”戴少平没心情为他查案。“我们这里每天都有很多小女孩陪人来看枪伤,你就算这样说我也帮不上忙,对不起,我十分钟后要进手术房……”
胖警察没有料到戴少平竟然冷漠到这种程度,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