邾里可没有亚瑟乐观!
「莎汝,今天你最后见到晋葳时,她是一个人,或是还有其他人在?」
莎汝咽了口口水,脸色发青。「我拿床单走的时候,皇后还是一个人的,不过我看见嘉比亚公主和我擦身而过,我不知道公主是否去找皇后了。」
「嘉比亚?」邾里绷紧下巴,转向亚瑟问道:「嘉比亚人呢?」
「陛下,公主她已经返国了。这个时候,她的专机恐怕早巳飞抵亚克雷境内了。」
「她走了?」邾里的话中泛着寒意,一股强烈不安的情绪突然自胸口升起。
「陛下,你是怀疑皇后被嘉比亚公主带走了?」亚瑟惊讶注视他,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离开我?」他叹了口气,心中的失落与痛苦正强烈地吞噬着他。
虽然这是他早料想得到的事实,但他万万没想到她会走得如此令他措手不及。
他快速奔回他们的房间,发现她什么也没带走,后冠、结婚戒指,甚至佩嘉皇后送她当见面礼的钻石都原封不动地摆在床头。
她以为她把这些东西留下一样也没带走,她就真的什么东西也没有带走吗?
她难道不知道,她早带走他对她的一片深情、一份执着的爱,以及一颗深爱她的心吗?
「陛下,要不要派人去追?」亚瑟关切地问道。
邾里久久不语,目光极为沉重。
「陛下--」
「再说吧!」他把眼光移向天空,正巧一朵乌云从眼前飘过;乌云遮住阳光,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般晦暗。
*****
回到台湾已经有一个礼拜;至今,晋葳还迟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可以如此顺利的逃离莫非斯。
逃离?这个说法有点可笑。
她可是堂堂莫非斯的皇后,居然得用「逃离」二字。
她是利用嘉比亚要返回亚克雷时,躲入她的行李箱,然后被送到嘉比亚搭乘的专机飞抵亚克雷。
她几乎是马不停蹄的,通过嘉比亚热心的帮忙与安排,她再度转机到西班牙,然后持假护照回台湾。
这个过程有些刺激,也有些冒险。一路上,她像根紧绷的弦,随时随地都保持高度警觉;甚至为了怕持假护照而无法返回台湾,她还不断刺激她的脑袋,寻求应变之道。一直到通过海关,回到家门口时,她才放松心绪,却差点昏倒!
除了晋强和林郁洁两人知道她失踪的真正原因外,晋淮仁夫妇,甚至她的二哥晋武对她当初的说词都没有起过半点疑心,甚至还一直关切她的那个「朋友」是否已安然无事。
父母对她的信任,让晋葳羞愧得不知如何是好;但若是说出实情,又将会有什么后果?她简直不敢想象!
因她旷课时数太多,舞蹈教室已另请他人来代替她的课。原本她想再去其他的舞蹈教室接课,但不知为什么,她竟提不起一点兴致;整天不是对着天空发呆,就是躲在房内流泪。
她不是个爱哭的女孩,但她却无法控制住自己想哭的冲动。
更可笑的是,她根本无法理解自己为何而哭泣。能回到自己的家,不是她在莫非斯一直所渴盼的吗?为什么现在回到家了,她却像失了魂似的。
不!正确的说法是,她的心不见了,被偷了!
而偷她的心的人正是邾里。
「不要想他了,拜托,不要再想他了!」她不断求着自己,而泪水却偏偏刺痛她眼眶,更在她胸口戳刺着。
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像失了心绪的疯子,用力敲打床铺、扯着被单,甚至想追打自己,看看自己可不可以恢复正常。
然而她的挣扎是白费力气的!时间和对邾里的思念几乎是成正比,她对他的思念早已深深超过自己所想象的。
晚饭时间是她在家中最难熬的时刻。
对她急速的憔悴,晋淮仁夫妇简直是急坏了,以为她是生了重病或是中了邪,不断要她上医院检查。
也许她真的是生病了,而且病入膏肓了吧?
她知道心病是没有药可以治的,除非是心药。而能医好她的失常的就是邾里--哎!、又想到他了!就是这样,她不管想什么,做什么,总会不由自主的想到他;如果可以,她真想让自己得失忆症,把所有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我吃饱了!」她放下才扒了两口的饭碗。
「葳葳,你吃这么少是不行的。」晋母关心地劝她。「人是铁,饭是钢,你每天吃不到一碗饭,这身体怎会好起来?」
「我没有胃口。」
「没胃口,多少也得吃一点。」晋强在她回来后,虽然十分关心她在莫非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一直没有机会问出口。「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爸爸和妈妈有多担心?」
晋葳听得出他在暗示什么,虽然满心愧疚,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好勉强自己再端起碗,继续食不知味地吃下去。
「葳葳,我已经到台大医院挂了号,安排下礼拜为你做个健康检查。」晋淮仁说。
「爸,我没病,为什么要做健康检查?」她又放下碗。
「你看看!你脸色如此苍白,整个人又病恹恹的,叫你去看医生,你又嚷自己没病;既然你这么固执,我只好让你去做健检,做这种健检是有益而无害的。」
「爸--」
「反对无效!」晋淮仁摆出做父亲的威严。「我钱都交了,所以,你非去不可!」
「葳葳,听爸的话吧!」晋强向她使个眼色。
她只好无言的接受。
第九章
翌日,舞蹈教室来电话要她接一个离职的舞蹈老师的课,她毫不考虑的就答应。
虽然她精神状况还是不好,但是她知道自己再如此颓废下去,总有一天,她会真的倒下去。
大概是休息太久了,教了三堂课之后,她竟疲惫不堪。
正当她想回家时,林郁洁约了她一起去吃晚餐。
「郁洁--」
「别拒绝我!我们好久没聊天了,我看你都快忘了有我的存在了。」林郁洁摆出不达目的绝不放弃的态度。
「我敢吗?你可是我未来的大嫂,就算我忘了你的存在,大哥恐怕是第一个饶不了我。」
「呸!谁要嫁他?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标准的女人!」晋葳嘲笑她,「明明喜欢得不得了,还死不承认!」
这话倒像是在说她自己似的。
「少嘲笑我了!你家那个大哥可是我所见过最不解风情的男人。」
「但却是唯一能动你的芳心的男人。」
「晋--葳!」
「是!大嫂!」她终于露出返台这么久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于是,她们两人又恢复正常,跟以前一样一路上说说笑笑、互相嘲谑着。
他们来到往昔她们最爱闲嗑牙的coffee shop,各点了一份餐,又点了热咖啡。
「招吧!」林郁洁的口气仿佛包青天在审问犯人似的--威严凛然得不容置疑。她今天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这些日子以来,要不是晋强一再阻止,她早就想好好地「逼供」一番了。
「招什么?」她舀了一口咖哩饭,才吃了一口,马上又不对味似地吐了出来;连忙喝了口汤,才觉得不那么不舒服。
「怎么了?你不舒服吗?」林郁洁关心地问:「你不是最爱吃这里的咖哩饭?」
「大概太久没来吃了,有点--不习惯。」其实她是有点反胃,一闻到咖哩的味道就令她浑身都不对劲,于是只好招来服务生端走。
「葳葳,你真的不要紧?」林郁洁对她的反常很担心。
「没事,我只是胃口不佳,大概是这几天太热了吧!」台北的夏天还真令人不舒服,光是污浊的空气,就令她有足够的理由想起莫非斯清爽的空气,还有那一大片草原,潺潺的流水,以及那只叫洛洛的老鹰;当然,她又想起了邾里。
她用力的甩了一下头,但,不甩还好,这一甩头竟让自己产生晕眩感。
她连忙大吸一口空气,硬将这股晕眩感压了下去。
「葳葳,你在莫非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
「那你和邾里王子之间呢?」
「他已登基为国王了。」她真是该掌嘴,怎么会文不对题?
「他登基了?」林郁洁很意外。
「嗯!」她连忙避开林郁洁充满疑惑的眼光;喝了口咖啡,才发现自己忘了加糖,而苦涩的滋味令她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苦苦涩涩的咖啡与她现在的心情十分贴切。
「他为什么可以登基?我是说,埃恩国王不是要他找到东方新娘,才愿意把王位传给他?那他登基了,不就表示--」林郁洁的舌头像打了结似的,眼珠子更睁得如铜铃般大。「你一-该不会真的成了他的--东方新娘吧?」
「我……」她想否认,但两朵心虚的红晕却不听使唤地浮上粉颊,她连忙整肃仪容。「我们一定要谈这个话题吗?」
「我是关心你,怕你被欺负了。」
在林郁洁关切眼光的注视下,她垂下眼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