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雨秋明了他是存心侮辱她。“可惜,即便你倾尽家产,我也不可能委身于你这‘种马’。”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断然拒绝。”他从外套中拿了根香烟,随即又放了回去。就他记忆中,她气管不好,对于烟味会引来咳嗽及不适。“做人情妇比做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来得舒服多了。”
她怔忡的看着他。
他明了她脸上提出的疑问,点头轻笑着,“没错!我要你当我的情妇。”
情妇?她没想到他居然有脸说出口,一个即将步入礼堂的男人,竟会迫不及待的在外另筑爱巢?
他究竟还要伤害多少女人?究竟还要践踏多少颗真心?既然无视婚姻的忠诚,又何必选择婚姻?
“你忘了你早有婚约在身?”她脸上满是不敢相信的神情。
他爽朗的笑声充斥整间办公室,但在她听来却异常刺耳,那笑声像是在嘲弄她的话语。
邵仲枢起身走近她身旁,贴近她耳畔道:“亲爱的雨秋,妻子和情妇是没有冲突的。结婚并不表示男人不能在外搞七拈三,只要他最终还是回到那合法的妻子身边,其他的一切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做你的妻子犹如情妇一般可悲。”她的眼神和语气尽是鄙夷与不屑。
“错了!我对情妇向来大方,只要开出你的条件,我会满足你的,无论金钱或物质。你可以待在家里过着闲逸的生活,直到——我厌倦你的身体。”他再三告诉自己现今对她只剩欲望与纯粹的复仇心态。
“我有足够的能力养活我自己和……”惊觉自己差点说出怀秋的名字,她猛地住口,转移话题,“对于你的提议我不并感兴趣,这一辈子我也不可能会成为你的情妇!”
“为什么打住你刚才想说的话?”他神情错综复杂的直直望着她。“你怕我知道你有个儿子?”
第四章
“你……你怎么知道的?”骆雨秋脸色倏地刷白,颤抖的问着,他知道怀秋的存在?他知道怀秋是他的儿子?
看着她惨白的脸色,令他不舍也令他愤怒。她就真的那么怕他知道她有个儿子?她以为他会伤害她儿子?在她心中,他真的这么不堪?
“我怎么知道的?”邵仲枢扬起双眉。“哼!这世上只要有钱,没什么事是办不到的。”
“你找人调查我?”她瞪大眼,不相信他竟会做出这般卑劣的事。
“何不换个角度想,我这么做不也能称得上是关心你近年来的生活?”
“我‘承受不起’你所谓的关心。”她冷冷地别过脸,讽刺的说道。
在邵仲枢听来,这话无疑提醒了她当初的背叛。“你是承受不起,你儿子的父亲呢?他知道你有了他的孩子便弃你而去?”
闻言,骆雨秋顿时松了口气,原来他以为怀秋是她与别的男人生的。那日她胡诌凭空杜撰的男子,今日却成了解除她免于失去儿子的危机。
“你何必大费周章的调查我?”
“因为我必须了解我女人的底细,既然你将是我的情妇,我就有必要了解你是否和其他男人有染。”他言语中似乎已认定她会答应他提出的要求。
“我说了,我不可能会答应的。”她怒视着他。
这一刻,他们恍若又回到年少,互不相让的坚持己见。
“你会答应的,为了你的儿子。”他随即又耸肩道:“当然,决定权在你,如果你不在乎他的话,我也无法勉强你。”在他看似无所谓的眼神中,她能感觉到事情绝非如此简单。
“你想怎样?”蓦地,骆雨秋心中涌上一股不安。
“如果季驭风知道你刻意隐瞒你儿子的事,甚至知道我和你过去的关系,你想,她会怎么做?”邵仲枢嗤笑睨她,“一个心胸再大的女人,也不可能容忍一个曾跟她丈夫发生过关系的女人共事。这点,我想你是知道的。”
“台湾并不只有季氏能给我这份工作。”她无畏惧的直述,毫不迫于他的威逼。。
“除非他们想与邵氏为敌。”他收起笑意,正色道:“如果你想证明我的话,尽管去试试,但我要告诉你,我没有什么耐心,若我对你失去了耐心,只怕你儿子得陪你过着餐风宿露的生活。”
骆雨秋脑中轰然作响,她颓然地扶着门把,生怕他会看出她的畏惧。
是啊!邵氏在商场上的势力是无人敢招惹的,这一点在她认识他时就已经知道了,只是她不曾想过这权势有一天会胁迫到她身上。
她该认命的降服于他吗?她能容许自己走上情妇一途吗?
霎时,母亲的话仿佛又在她耳际响起,“雨秋,你要记住……别、别和妈走……同样的路,记住……”她不明了父亲与母亲的那一段情该如何判定,但母亲确实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因为父亲已有法定上的妻子,而她与母亲注定要在黑暗中过日子,承受别人的批判。
而今,她难道也注定要步上母亲的后尘?这是宿命?情妇的女儿注定只能沦为情妇?如他所言,决定权在她,只是……真的在她吗?
“为什么挑上我?”她眼神空洞的望向窗外,以她的认知,多得是女人不计一切想攀上他,他又何必再回头招惹她?
“因为你仍然美丽,仍然具有令我感官悸动不已的魅力。”邵仲枢刻意漠视她脸上受伤的表情,直言无讳的说。
骆雨秋闭上双眼,自嘲的一笑,“令你悸动的女子又何止我一个。”
“但背叛我的,却只有你!”他粗暴地扳过她的脸,强逼她注视着自己,咬牙切齿的道:“这是你欠我的!我要你用你的身体来偿还!”
欠他?真是她欠了他吗?若真要追究起来,是他负了她吧!
只是,感情又真有谁欠谁吗?怪也只能怪她误陷下去,是她一步步让自己走上这条路,是她给了他践踏自己情感的机会……
“我……我需要时间考虑。”她虽然极不愿这么说,却还是说出了口。
他该得意的,毕竟他此次来的目的已达成一半。但他却无半点喜悦,心中反倒有股怒意,她重视那男人与她的孩子,这有可能是母性本能爱护孩子的因素使然,也有可能是她……还忘不了那抛弃她的男人。
“一天,你只有一天的时间!”说完,他便带着恼怒扬长而去。
随着砰然作响的关门声,骆雨秋终于撑不住的滑坐于地面,像是朵失去生气凋残的花朵。
往事如同浪潮般,一波波地重回她的脑海……
厨房内油烟充斥,抽油烟机不断发出轰隆隆的声响,效用却不彰,刺鼻的辛辣味令人掩鼻不是,欲离开也不行;墙角边待洗的锅碗瓢盆更是堆积如山,冲洗的速度似乎怎么也赶不上堆进来的速度。
骆雨秋蹲在墙角边,忙着将一箩筐的新鲜蔬菜倒出来清洗,黏腻的汗水早已弄湿了衣衫,她随手拭去额际流下的汗滴,利落地把洗净的菜叶挪给一旁的欧巴桑,随即又走向墙角去清洗那堆积如山的碗筷,她倒入适量的洗碗精搅动着。
“阿秋啊!你又给他不戴锁套,皱样很双锁的呐!”一旁欧巴桑操着生硬的台湾国语习惯性的提醒着。
“这样洗比较快也比较方便啊!”骆雨秋笑笑的回答。
欧巴桑叹了口气,又说道:“你喔!每醋都不听偶的话,你要朱道,你伦的锁很重要的呐,一双细嫩的锁将来才可以嫁好旌。”
“阿姨,你又在‘骗笑’,那天生有富贵手的女人,不就嫁不出去啦!”站在砧板前的小弟忍不住地吐欧巴桑的槽。“猴死囝仔,每次偶说话你都丑后腿,看你以后娶啥米某。”欧巴桑横那小弟一眼,继而又回头看向骆雨秋。“阿秋,查某人……”
“拜托!又要开始碎碎念。”小弟眼球一翻,朝一旁的骆雨秋使了个眼色。“老板娘刚才说外面人手不够,要雨秋姐出去帮忙啦!”
骆雨秋质疑的打量,接到小弟挤眉弄眼的表情,点点头。“阿姨,我先出去帮忙上会儿再回来听你说。”说完,她将塑胶围裙解下,急忙的走去外面。
走出厨房,她发现小弟的话还误打误撞的说对了。黑压压的一片人潮将整间大排档挤得水泄不通,点菜声更是此起彼落的不绝于耳,此等人满为患的景观出现在凌晨时分,实在令人佩服台北人的生活作息。
台北的夜生活是闻名的,它宛若台湾的不夜城,似乎愈夜愈能显出它的美丽,当然,这其中也隐藏着危险,台北的治安问题一直是政府极为关注的。
尽管如此,夜晚仍是诱人的,不然,也不会有如此多的店选择在夜晚营业,它的营业额通常让商家满意的笑得阖不拢嘴。
算算日子,骆雨秋在这家大排档工作已有五年了,对于这种成天与油烟为伍的生活,虽不能说是完全的习惯适应,但也还挨得下去,唯一让她无法接受的,大概就是得应付各式不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