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那个人站了一会之后便上了车,引擎声在夜晚的静巷里显得突兀而明显,纪子嵩不由得抬眼望去,恰好瞧见车子开走的背影——一辆红色嘉年华。
开这种车子的人比比皆是,但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那部车竟让他觉得眼熟,那贴在后车箱上的淡紫色标签像是在什么地方看见过……
才闪过这个念头,眼角就瞄见前方那辆崭新的宝蓝色凯迪拉克座车的后车箱上,也同样有着淡紫色的标签。
“欧氏财团的企业商标。”他想起来了,嘀咕一声,眼眸不自主地眯起,他身为编辑的强烈直觉再一次告诉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起源于那辆刚驶离的红色嘉年华。
就在纪子嵩低头深思曾经在何处看过那辆车的同时,黑暗中一抹高大的影子无声无息地靠近,一身的黑衣皮裤与脸上的冰冷像是来自地狱的死者。
“纪子嵩?”
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纪子嵩很自然的抬起头来,撞见一双在黑夜里还闪着精光的锐利眼神。
“任之介?”他意外的看向来人,一下子便道出对方的名字。
任之介微微笑了,“好眼力,不愧是雅痞杂志社的总编辑。”
纪子嵩笑了笑,接受了他对自己的称赞,“看来你调查过我了。”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一向是我在商场上求胜的不灭定律。”
“你回到香港是因为欧席亚?”内行人都知道,两年多前任之介与香港阙氏企业继承人的风风雨雨,也迫使这个商界奇才转而到台湾发展,将妻子的事业经营得有声有色,短短一年已将版图扩展到英美法各地。
任之介笑了笑,不承认也不否认,“我想我不必要求你离开楚薇了,对吧?你已经知道她是属于另一个男人。”
纪子嵩也学他不正面承认,反问道:“冒昧问一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若真该形影不离,任之介应该是和阙洛,而不是欧席亚。
“跟一个人来的。”
“谁?”
“他走了。”
“所以,你出现在我面前是要我别多管闲事?”
“可以这么说。”
纪子嵩洒然一笑,将烟丢到地上用鞋尖踩熄,玩世不恭的瞅了任之介一眼,“要知道想封住一名资深编辑的口并不容易。”
“据我所知,你不是个道德论者,出个价吧。”
第七章
在自己的床上醒来,楚薇没见到欧席亚,一股浓烈的失望情绪几乎要淹没了她,再低首望见自己赤裸的身子与凌乱的四周,她突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激情过后的自己。
“醒了?”
就当她快要哭出来的时候,一抹温柔的声音传进了耳里,她含着泪的眸子倏地抬起,望进欧席亚眼底那无尽的深情里。
“你……没走?”她的手紧紧抓着被单,心情的转变就在一刹那间,一会像是入了地狱,这会又像飞上天堂。
欧席亚见到她眸中闪现的泪光,了然的一笑,优雅的走向她,连被带人的拥进怀中,“真是个爱哭鬼。”
被他取笑也无所谓,楚薇用双手圈住他的腰,好像他是失而复得的宝物。
“我好怕……怕你离开我。”那种恐惧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便如此深切,虽然她真的搞不懂为什么自己对他会如此的患得患失,仿佛曾被他狠狠抛弃过似的恐惧着。
他望着她的眸中有着浓浓的歉意,但始终低着头的她并没有见到,她只是贪恋的霸着他,将整个人埋进他的怀里。
“我不会。”他温柔的承诺着。
“真的?”
“真的。”他托起她带着泪的小脸,“吃早餐了,嗯?我替我们两个弄了三明治和荷包蛋,饿了吧?”
“你……弄三明治、荷包蛋?”楚薇讶异的看着他,也看见他身上穿着她平常用的红色HOLLOKITTY围裙。
“有什么不对吗?”欧席亚淡雅的笑着。
“你是香港欧氏财团总裁,竟然亲自下厨?”她还是不敢相信他会这么做,他总是高高在上的,不是吗?光他家里的佣人可能就有好几十个,他竟然跑去厨房弄三明治?
“为了你,做什么我都愿意。”他倾身在她眉间吻了一记,对她忘记他们过去的一切,不知该感到庆幸还是难过。
“我好感动,可是……”她古怪的瞅了他一眼,想笑又不敢笑出来。
“可是什么?”
“你做的东西真的能吃吗?”
她的眼神是乱瞧不起他的,没办法,叫她如何相信,一个堂堂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少爷,会弄出一顿像样的早餐呢?
对于她的嘲弄,欧席亚一点也不介意,只是拉起她,“这一点你亲自尝尝就知道了。”
“等一下,我还没穿衣服。”她差一点就春光外泄,缩回被他拉着的手,她紧紧的将被单抓在胸前。
“我不介意的,薇。”他的眸子轻轻地扫过那白皙浑圆且起伏不已的胸线,下腹部一下子变得紧绷。
“你不介意,我介意啊。”楚薇被他这声薇叫得全身酥麻不已,脑海中转的全都是昨夜的云雨,不知不觉间便红了容颜。
她这含羞带怯的模样,只要是男人都会忍不住想压住她再要一次吧?欧席亚的眸子在瞬间变得深沉,压抑了好久才毅然的站起身,决定稍稍远离她,浇熄自己在瞬间被她点燃的欲火。
“我去泡咖啡。”他拍拍她的脸,柔柔的一笑转身走到厨房。
其实,她不介意他再碰她的,事实上,应该说她很期待他再抱她一次……
想着,楚薇将脸埋进被单里,为自己这种好色的心态感到羞惭不已,要是他知道她的心里是这么想的,不知道会怎么看待她?
真是羞死人了……
欧席亚才一踏进办公室,一向温婉的庄雨荞便泪如雨下的飞奔到他怀里,“席亚,你终于出现了,我好担心啊!我打了你的手机一整夜,你都没回我电话。”
“发生了什么事?”他没有推开她,反而温柔的拍了拍她那因哭泣而颤抖的肩膀。
“忆风病了,他在半夜里突然大哭特哭,烧得好厉害,我紧张死了,想找你又找不着,我……”
欧席亚皱起眉打断她,“现在呢?他在哪里?退烧了吗?”
“我请司机载我带忆风去医院挂急诊,医生说他差一点就染上肺炎,在加护病房观察到早上才被推出来。”
“他在医院里?”
点点头,庄雨荞自责不已,“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更小心的,否则他也不会染上风寒,我……”
“别说这么多了,我去医院看看他。”
“我也去,席亚。”她怯生生的拉住他,“我可以去吗?你不会生气不让我跟吧?”
“你在说什么傻话?你是他母亲,高兴什么时候去看他就去看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允许。”他给了她一个温柔且包容的笑容,伸出手拉住她的柔荑便往外头走去。
他并不怪她,怪的是自己,将手机关机了一整夜,为的就是不想让任何人打扰到他跟楚薇的相聚,然而,他却自私的忘了忆风,忘了他每天晚上都会吵着要自己说故事,要他抱他……老天,他真该死!
如果,他当真因为儿女私情而让忆风有什么差池,他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两只胖嘟嘟的小手紧紧的缠在欧席亚的脖子上,近似他缩小版的眉眼飞扬的笑着,似乎在告诉每个人,可以每天见到父亲是他小小心灵里最快乐的事。
“爹地,风风不要再打针针,打针针好可怕。”欧忆风指着手上红色的针孔,想起连续打了几天的针就觉得余悸犹存,缠在欧席亚颈项间的手更紧了。
“不怕,爹地不会再让风风打针针,但是风风也要听爹地、妈咪的话,要乖乖的,下雨天不可以跑出去玩,天冷了要加衣服,才不会感冒,知道吗?”欧席亚温柔的对怀中的他说着。
“风风知道,风风是想爹地,所以才在门外吹风感冒了,爹地不要让风风等,风风就不会感冒。”欧忆风抓着欧席亚的领带玩着,把自己住院打针的事都怪在他这个爹地头上。
“谁要你这样说的?风风。”欧席亚失笑,但也没怪他。
“没有啊,舅舅没有要风风这么对爹地说。”欧忆风像是在澄清什么似的拼命挥着手,却挥不去他眼中闪过的一丝不安与慌乱。
舅舅?欧席亚眉眼一敛,整张脸微沉了下来,走在一旁的庄雨荞则有点不自在的沉默不语。
就在一家三口快要走到医院门口时,突然间不知从何处拥来一大群手拿照相机、摄影机的记者,将他们团团围住,镁光灯此起彼落,凑上前的麦克风让原本从容的欧席亚不悦地皱起眉。
“请问一下欧先生,您身旁的女士和您怀中的小孩是您的妻子和儿子吗?”
“请问一下欧先生,您是什么时候结婚的?尊夫人又是哪家的千金?为什么媒体从来没有报导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