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人可以活得很夏威夷,就算盖棺的那一刻该也无憾了吧?
白衬衫套件牛仔背心及牛仔长裤,风琉璃卷起裤管快乐的玩起沙来,温柔的风让她俏丽的短发轻扬,她像是个淘气的孩子,捞起一掌心的水便往一直跟在身后的殷允阳泼去——
殷允阳闪开了,却一脚踩进一个水洼里,将自己溅了一身湿。
爽朗的笑声漫天扬起,风琉璃开心的拍着手笑,无忧无愁,看起来一点都不像病人。
“他的病可能拖不了多久了,除非动手术。”
殷允阳想起汤普望医生说过的话,眉心上的愁怎么也化不开。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是个糟老头?”风琉璃沾了沙的脸微笑的在他的面前晃。
这样美丽的人,这样纯真的笑,他怎么舍得下?
就算前头是龙潭虎穴,他也要为他闯闯。
殷允阳不自禁的捧起她带着笑的脸,深深的看着,像是别离前的最后一眼,他多么希望可以把这张脸嵌进心里。
“你这样看着我会让我以为你想吻我,你是吗?”风琉璃仰着脸,屏息以待的心是张狂的,为这样的可能而舞。
“不是。”虽然他的心似乎是如此想着的。
“你是,我感觉得到你想吻我。”她低喃着靠近,将整个身子偎进他怀里,软软的唇凑上他的,“拜托,不要再当个伪君子,吻我。”
“琉璃……”他想把他推开,却担忧他的身子。
“吻我,如果你不想在我死了以后,却后悔没主动吻过我的话。”
他死了以后……
殷允阳的心刺痛了一下,任阳光照花了眼,也晒干不了他眼底陡地涌出的浓浓雾气。
他对他的感情太复杂,复杂的他不想去厘清也无能去厘清,唯一的想法只有逃离。
楼晓儿的出现让这一切发展的更顺利,他娶了她,便可以名正言顺的给她及大哥的孩子一辈子的照顾,也可以名正言顺的离开风琉璃。
可是,他要死了,他就要死了……他怎么离开得了?
此刻,才方知对他的怜爱早超脱世俗的一切,宁可玉石俱焚的恋上这美丽,也不想再跟自己的心挣扎。
殷允阳终是吻了她,深深地,浓浓地,渴望地,害怕地,不安地:二…
风琉璃可以感觉到他的恐惧,浓得化不开的恐惧——一份生怕失去她的恐惧。
这份恐惧太强太烈也太沉重,压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她突然不想他爱她了,不想了。
她怎么可以这样伤害他?她没有权利!她也不能这么自私!
猛地将殷允阳推开,风琉璃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没想到你真的被我骗了,真好玩。”
“好玩?”殷允阳挑高眉。
“是啊,真好玩,我跟三哥打赌你会爱上我,他死都不信,现在你主动吻了我,就算我赢了。”
殷允阳像是被人用刀在心口上狠狠刺了一下,痛不可抑,“你跟三少打赌?”
没想到他的挣扎全成了他游戏的筹码,隐忍着心中说不出究竟是气愤还是松了一口气的释然感,他一瞬也不瞬的瞪着风琉璃。
“是啊……你生气了?不会吧?真那么开不起玩笑?用膝盖想你也该知道我不可能是个同志!若是,我早就把你给吃了,何必等到现在?对不?”
“赌金多少?”
“一百万美金。”风琉璃笑得像一朵盛开的玫瑰,“我还跟他讨价还价好久,说你不止这个价呢,我可是很看重你的喔。”
“是吗?”殷允阳的心沉到谷底,连生气的力气也没了,只能冷冷地看着他,包容着他的任性与骄纵。
他一向如此,却第一次有一种被伤透了的感觉。
*****
殷允阳人还没走过来,风淮恩的第六感已经感觉到一股风雨欲来的不适感。
“嗨,你找我?”放下咖啡,风淮恩微笑的先向他打招呼。
“嗯,我想问你一件事。”殷允阳沉着脸,神情严肃的看着他。
“问吧,我一定知无不答,言无不尽。”
“我想问的是你跟小少爷打赌的事。”
“赌?”闻言,风淮恩笑得一脸不自在,“我不明白。”
“我只是想知道你们是不是有拿我打赌这回事?”
第7章(2)
风淮恩倒不觉得他们是拿他打赌,这次赌的根本就是风琉璃的幸福,不是吗?问题是,殷允阳怎么问起这个?
“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琉璃已经告诉我了。”
“她都告诉你了?”风淮恩不信的挑起眉,“这怎么可能?”
“意思是的确有这回事了。”殷允阳见风淮恩的表情,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不想再多问,转身便要走。
“允阳,你真的都知道了?”虽然风淮恩还是不信风琉璃会把自己是女儿身的事实告诉殷允阳,也不信她会把她跟风御海谈的条件告诉他,但中间一定是出了什么大问题,才会让一向低调回应任何事的殷允阳跑来找他。
“我一向敬重你,三少爷,我很遗憾你竟然会对我做出这种事来。”殷允阳沉默了一会转过头来看着风淮恩,“找到那个于常安后,我想我就会消失,永远不在你们面前出现。”
“允阳,我……”他究竟对他做了什么让他觉得很遗憾的事?为什么他都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帮忙而已。
“不用说了,我不想再讨论这件事。”
殷允阳走了,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风淮恩。
“咖啡冷了,要不要我再煮一杯给你?”风琉璃没事似的在风淮恩身边坐下来,甩甩她湿漉漉的短发。
“好巧,有个人刚走。”
“是吗?”风琉璃端起风淮恩的咖啡喝了一口。
“别告诉我你都没听见。”风淮恩抢回自己的咖啡,定睛看着她。
“听见了。”
“很好,那就给我说清楚。”
“我只是把我们拿他打赌的事情告诉他而已。”
风淮恩挑起眉,“我不懂。”
“我告诉他我们两个人拿他打赌,赌他会不会爱上我,一百万美金。”她不在乎地道。
“你疯了吗?根本没这回事,你为什么这么说?”
“你别管,总之这是我的决定,你告诉二哥吧,说我不玩这个游戏了,他要把我嫁给谁我都悉听尊便。”风琉璃的语调懒洋洋地,不经意间的哀伤在她那双美丽的眸子中显露无遗。
风淮恩不是别人,她根本不需要在他面前伪装坚强。
“琉璃,我一定可以找到于常安,我保证。”
风琉璃看他一眼,冷笑道:“找到他不代表我就一定有救,对吧?我不想把希望寄托在一个根本不知是圆是扁的人身上。”
“那也不必这么早放弃。”
“我决定了,趁我还有一点利用价值的时候把我嫁掉,还可以帮风家族多弄点财产,就算我赔给他的吧。”
“你是风家的女儿,风家养你,照顾你都是应该的,你不欠风家什么,更别提要赔什么给风家,这不是你常说的话吗?现在倒大方得很,把自己送出去,你想谁感激你?我吗?还是二哥?”风淮恩有点生气了,宁可风琉璃是以前的孤傲自私。
“我不需要谁感激我,我只是希望自己还有点利用价值,你知道吗?我跟大哥的的确确是对不起你跟风御海,上一代的错却影响到你的家庭,你可以不恨我,不计较这一切,但我不能。”风琉璃一笑,继续道:“我并不是真的这么洒脱的,尤其在你对我跟大哥这么无私的对待之后,我真的希望可以为风家族尽点力量。”
风淮恩淡淡的抬起眸子,“风家不缺钱。”
“树大招风,很多事很难说,多存点老本总是好的。”
“我不会同意。”风元帝从一棵树的背后走出来。
“你们两兄妹老是喜欢像鬼一样四处飘来飘去吗?”风淮恩好气又好笑的瞪着来人,摇着头。
“你才是鬼。”风元帝冷冷的扫他一眼,把目光调回风琉璃,“现在除了上手术台,你不要想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把妹妹当猪一样让人拿刀划来划去,你还有人性没有?”风琉璃咕哝一声,抢回风淮恩手上的冷咖啡一口喝进肚子里。
苦啊,烧焦味浓得在她齿缝间盘旋不去。
“风琉璃!”风元帝气怒的挑高眉。
天底下,大概只有她敢说他没人性,喔,不,当然还包括那个风御海。
“好,你说什么是什么,不过,那也要等到你找到那个什么于常安再说。”那个人可能已经死了,她何必在这里跟他争呢?无聊。
“找到了。”
“找到了?”风琉璃和风淮恩异口同声的问道,并看向风元帝。
不会吧?天要亡她吗?她还想多活一些时候哩。
“我已经查出他人在台湾。”
“口湾?那个鸡不拉屎的小岛?”风琉璃的眉挑得高高地,她才不要把自己送到那种鬼地方去。
“琉璃,台湾是个四季如春的美丽岛屿,那里的人民生活水平极高,物产丰隆,而且养了很多的鸡鸭猪羊,想吃什么有什么,不是你所以为的那样。”风淮恩微笑的纠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