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没告诉我一声?」紧绷的心情因为她的出现而松懈下来,可是也因为这样,霍靳更想知道她无故消失的原因。
「我去了墓园。」她如实回答。「没能赶上爸妈他们的葬礼、送他们最后一程,我好歹也该去墓园送束鲜花聊表心意,这是我最后能为他们做的事。」
「这事不能等我,就非得你一个人去吗?」想起这一、两个小时内因她而起的忧心焦急,霍靳有些火大。
他还以为……还以为她离开了!
完全无法用言语形容他、心中的错综复杂,在初发现她不见时,他一度以为她离开了,因为昨夜的事离开了他的生命,为此,他心中之慌乱的……该死!他绝不要再尝试一次那种心情,他一定要弄清楚,弄清楚昨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肯定,非常的肯定,一开始时,她明明是跟他一样投入的,没理由会突然变卦得这么彻底,不但推开他,还像逃瘟疫般的急着逃开他,甚至连今早的行踪都不愿告知,一个人默默的消失数个小时。
「我起得早,见你睡得熟,所以没特别叫你,叫辆计程车就先去了。」她解释,自以为十分合情合理,似乎忘了可以留个言,再不就是晚点拨通电话或是传个简讯给他,可是她没有,什么都没做。
「我们得谈一谈。」他说,一脸慎重。
「谈?现在?」她朝现场另外两位人士看了一眼,再为难地看向他,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
如果她算定有其他人在场,霍靳就会放弃,那她错了。
「没错,就是现在。」他坚持,看也不看其他人一眼。
气氛瞬间僵凝了起来,御念风出面打圆场。
「没关系,你们有事要谈就先谈吧,澄云的房间……」
「我们在书房谈。」御澄云立刻回绝他的提议。
「书房就书房。」霍靳当然不挑地点。
当着两兄妹的面,目标二楼处的书房,他们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带走那一股暗潮汹涌、让人难以言喻的紧绷气氛……***
「真可惜,我以为能成功的。」目送两人上楼,御宛芸一脸泄气。
「成功?」御念风意外小妹的话。
「单独相处的机会啊,刚刚差那么一点点就成功了。」她大大的、夸张的叹了一口气。
「宛芸……」像思量着什么,御念风迟疑地开口。
「嗯?」她应了一声,整个人懒洋洋地瘫倒在沙发上。
「如果……我是指如果,如果你想介入他们之间,我劝你还是放弃。」御念风语带保留地提醒道。
「为什么?」她不服。「我难得看到这么优秀的男人,激起我的征服欲,为什么我要放弃?」
「宛芸,你看不出来吗?这个霍靳跟你之前认识的男孩子都不一样。」御念风很不愿明说,但霍靳绝对跟美国那些环绕在她身边、视其为女王的男孩子们不一样,他不但不会视她为心中女王,事实上,他可能连看都没把她看在眼里。
「我知道啊!」御宛芸哼道,神情间充满少女的自信与骄傲。「就是看出他不一样,我才会看上他,不然我才懒得理会。」
言谈间,她摆明将霍靳当成一种挑战。
「宛芸,听哥哥一句,别浪费你的时间,你无法介入他们的。」御念风只能跟她强秸
「哥,你真是小看我了,要介入他们有什么困难的?就算他们的友情再怎么深厚,可人嘛,有哪个不需要爱情的滋润?尤其是男人……抱歉,我不是故意要这么说,可是你们男人都是感官的动物,只要我肯用心,霍靳迟早要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御宛芸说得彷佛霍靳已是她囊中之物似的。
「友情?你以为他们之间有的只是友情?」御念风真不知该说她天真还是愚昧,竟看不出那么明显的事实。
「不然还能有什么?」御宛芸以常理推论。「你想想,之前澄云姊都是顶替小哥哥的身份存在着,这事连霍靳也瞒着,两人能发展出的自然是友情而已,不然还能是什么呢?」
想了想,她觉得不妥,该说其实是想证明自己很认真想过这问题,就听她补充道:「最糟的情况不就霍靳是同志,有性向上的问题,可澄云姊又不是!因为她之前表面上虽是男的,可她明明就是个女的,绝不可能跟霍靳闹同志之爱,这样的话,就算霍靳真有性向上的问题,最多也只能一厢情愿,可是你看看……」
她笑得一脸志得意满。
「现在澄云姊恢复女儿身,但他对她的态度仍是很明显的关心,这分明表示他的性向没问题,存在于他们之间的纯粹是友情,所以不论澄云姊是男是女,他们之间的感情依然不变,是很要好的朋友。」
「要好?你觉得他们的感情只是要好?你不觉得他们似乎太亲近了些?」御念风真不知道她的眼睛都看进了些什么。
「他们是太亲近了,不过听爷爷说他们从小就认识,这样说起来,他们的感情比一般人深厚也是很自然的事,不过呢,就算感情再怎样好,那也只是友情,而再深厚的友情,跟爱情仍是有所不同,你说,我怎会没有介入的空间?」御宛芸早想过这些了。
「你似乎忘了,除了有从前奠定下来的深厚感情之外,澄云已经不再需要扮演风行的角色,她现在是女人,货真价实的女人。」御念风指出她算计半天中被遗漏的部分。
既已恢复女儿身,加上原先就有的深厚感情,这两个人的眼中还会有其他人的存在盾
御念风如此想着,可御宛芸全然不觉得那是一回事。
「那又怎样?」她反问,一副无所谓、没什么大不了的语气。「虽然她现在是女人,可是存在他们之间那种哥儿们的感觉又不是三天两夜就能消失的!这种事就是这样,只要他们之前感情越好,友情要变质的机会就更低。你说,在既定的友情认知中,霍靳他怎可能一夕之间对她产生出男女之情?要真这样,那他的心理状态才真的有问题。」
她说的似乎有理,可御念风就是觉得不对。
并没有什么明显有力的佐证,他凭的只是一种直觉,一种非常强烈的感觉,只可惜这会儿光讲感觉似乎也说不动她。
平日,他温雅的性子只要一对上她勇往直前的强势,总只能无奈的败下阵来,尤其现在正处于她战斗心旺盛的时刻,那更是不用说了。
不擅讲理的结果就只能完全无话可说,他叹息,只能暗暗希望,到时她别被伤得太重就是了。
唉……
***
那厢的兄妹对话被隔绝在外,这厢的密谈才正要开始……「你在躲我!」一关上门,霍靳掷地有声的指控。
并没有费事的想否认,她不止默认,还点头表示肯定。
她的诚实差一点要害他问不下去。
「为什么?」咽回所有的举证,他直接问。
没开口,可是她一脸的困扰。
「是因为昨晚的事……」霍靳紧张了。「我让你觉得不舒服了吗?」
对于亲吻,他的生嫩一如她,毕竟除了她之外,他本身也没有任何实战的练习机会,要是这时她跟他抱怨,问题是出在他的亲吻技巧,那他真是糗大了。
因为他太过直接的问题,她一阵脸红,可向来诚实对待他的习惯仍让她回答了他。
她摇头,细声否认。「不,不是。」
她的回答让他安心了一些,她不是因为感到不舒服才推开他、逃避他的……「那你到底为什么要躲我?」他就不懂了。
她回避了他专注的注视,秀美的面容带着几分娇羞的赧色。
「御?」他敛住心神,不愿让她的美丽带开他的注意力。
「自卑。」忍住心口的难堪,她坦言。「因为我自卑。」
他看着她,表情像是她头上长出两只巨大的牛角一样。
「你自卑?」他很困难的开口,想不出她怎会冒出这么奇怪的话。
在他认识的人当中,她是他所知道最有自信、最有领袖风范的一个人,她的优雅及尊贵的气度都像是与生俱来的,这是认识她的人所公认的事,结果他现在却听见她说她感到自卑?
「你现在是在跟我开玩笑吗?」他皱眉。
「我像是会跟你开这种玩笑的人吗?」她叹气。
「好吧,虽然我完全不明白,但我相信你一定有什么想法在,就来谈谈你所谓的『自卑』吧!」他不明白,但他很配合。
「去年我出过车祸。」她说。
「我知道。」他等着下文。
「很严重的车祸。」她提醒他,只差没加上一句,那场车祸之严重的,差那么一点点,她就早她双亲一步前往阴间报到去了。
「所以?」他努力想抓住她试图表达的重点。
「所以不可避免的,我身上留下很多的伤疤,虽然当初已经找了最好的医生治疗,缝合伤口时也分外讲究,可是伤痕总是存在。」她装出冷静的态度说明道。
「你现在是在告诉我,你因为那些伤痕而躲避我?!」他真让她的逻辑给绕昏头了
「我知道你觉得很愚蠢,因为我也如此认为,但事实就是这样,因为那些遗留下来的伤痕,我自卑,所以我逃开了。」她老实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