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几天不是得到教育部去开会吗?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瞪着打开房门后的挺拔身影,她发现自己的心跳突然快得乱七八糟。
尤其是目光触及他的性感薄唇,徐冬青像是被制约似的,顿觉口干舌燥、唇瓣发烫起来。
「我是董事长,怎能错过跟大家联络感情的机会?」他的目光幽深炙热,紧紧地锁住她。
徐冬青仰头恍惚地望着他,几乎以为心底那股微微的激动是思念--
见鬼了,她怎么可能会思念这个自大的恶霸?
如果真有思念,顶多也只是想念他每晚带来的食物,想念每晚有人帮她拖地。或许,她确实有点想念他迷人的笑容、浓烈炽热的眼神、滚烫炙人的双唇……
停!她心惊胆跳的喝止自己,不敢相信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是打哪儿来的?
涂玺夫看着她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一下红了脸,一下又苦恼的蹙起眉头,丰富动人的表情让他心口一紧,像是他已经渴望这些好久。
是的,好久了--他已经整整三天没有看到她了。
涂玺夫不敢相信,三天对他而言简直像三年一样长,每天置身冗长的会议里,脑中无时无刻浮现她的身影,担心她吃饭了没、有没有力气拖地、是不是又跟学生吵得不可开一父……
他觉得自己简直一点也不像自己了,誓言要报复、讨回一口气的决心,一天比一天更软弱。
这一刻,两人都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却又强自掩饰、佯装若无其事,骄傲让他们不肯轻易示弱低头,甚至连心里那份微妙的情愫,都只能假装忽略它的存在。
徐冬青快因他炙热的眼神而燃烧,往后退了几步,她像看到鬼似的拔腿就跑,把那双眼、那种意乱情迷的感觉远远丢在身后。
吃过山庄准备的山菜跟富有宜兰特产的晚餐,七点整所有的老师集合在一起,开始了营火晚会。
身为主办人,徐冬青无疑地得当开场的主持人,意思性的说了几句话,她立刻把麦克风丢给涂玺夫,反正大家想看的也是他。
一整个晚上,热闹精彩的晚会活动,徐冬青始终小心翼翼地逃避那双眼,就怕跟他有眼神的接触。更怕自己像个傻子似的,被他一看就愣愣地忘了自己。
好不容易,晚会在十点之前终于结束,一想到涂玺夫可怕的影响力,她更觉得把颜如玉手到擒来已是刻不容缓。
她急忙在三三两两的人群中寻找颜如玉,好不容易终于看到他落单的身影,就好像看见黑暗中的一线曙光。
连老天爷都可怜她,大发慈悲给她制造机会啊!
「颜老师,今晚月色很美,要不要一起去散散步?」徐冬青凑近颜如玉身边,羞答答地问道。
这种矫揉造作的声音,连徐冬青自己听了都觉得恶心,但是为了追求爱情,她不惜牺牲一切,就算要她学拘叫她也照做不误。
「徐老师?」颜如玉面露惊讶,像是这一刻才终于注意到她。「好啊!」
「太好了。」徐冬青高兴得几乎想跳起来大声欢呼,却为了顾及形象,只能优雅的微微一笑,连牙齿都不敢露出来。
两人肩并肩,慢慢走向另一头洒满月光的幽静小路。
「徐老师,我有点事要找妳。」突然间,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他们的去路。
缓缓抬起头,徐冬青自眼里射出狠毒的利箭,脸色比四周阗黑的夜色好不到哪儿去,原本挂在唇边的笑容更是立刻消失。
「董事长。」一旁的颜如玉不知涂玺夫的阴谋,还很配合地转过来朝她说道:「妳先去忙吧,或许改天有机会再好好聊一聊。」
颜如玉的善良随和,更衬托出涂玺夫的邪恶跟可恨。他毁了她平静的生活就罢了,竟然还想破坏她的姻缘?!
突然间,徐冬青脑中灵光一现,一直阻塞住的脑部思路总算豁然畅通。
她懂了,到今天她才总算是完完全全的懂了!
涂玺夫是有备而来,心存不轨想破坏她的姻缘,好叫她一辈子当老处女!
这男人心肠真不是普通的歹毒,竟然用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幸福作为报复,他以后一定会下地狱被阎罗王挖心、挖眼、挖舌头!
「董事长,很抱歉,我现在要做的事也很重要,有事等一下再说!」
就算是彗星下一秒要撞地球,也绝不能阻止她要做的事。
徐冬青气势腾腾,径自拉着颜如玉走向小径。
第九章
徐冬青实在是太生气了,她使出晚上吃了两大碗饭的惊人蛮力,拉着颜如玉从小径一路往山坡上走。
她脑子里满是涂玺夫那张俊美得惑人心神、却也可恶得让人咬牙切齿的脸孔,完全不知道自己走往那个方向。
「徐--徐老师--」身后的颜如玉不安地叫她,发现四周都是荒原野草,远处还隐约传来不知名动物的恐怖嚎叫。
被他这么一叫,徐冬青终于从愤怒的情绪中回神,发现他们不知身置何处,来时的路早已被黑暗吞没。
「我们是不是迷路了?」颜如玉吞了吞口水,不安地望着四周。
「好像耶!」徐冬青第一次主动出击,果然还是因为屠夫而坏了好事。
如今月下谈心、诉衷曲的兴致跟情调都没了,他们两个慌得活像迷途羔羊,急忙在黑暗中找路,裤子却反倒被露水沾得湿透。
完蛋了,他们竟然迷路--徐冬青惊惶不已。
「怎么办?」颜如玉竟然一脸无措地问她。
「呃--」在这种时候,不都是男人挺身站出来安抚女人,教她别怕吗?但现在角色突然反过来,一时之间徐冬青竟然不知要怎么回答才好。
「颜老师,你不要紧张,我们会找到路的,我们并没有走远不是吗?」她故作镇定的安慰他,也安慰自己。
「妳--妳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颜如玉害怕的竖耳倾听远处不断传来的动物嚎叫。
「应该是果子狸吧!」徐冬青僵硬的挤出笑容,试着往好处想。
「可是,我怎么觉得是野狼。」颜如五脸色苍白得跟皎洁的月亮一样。
「胡……胡说,台湾怎么会有野狼?」她故作镇定,却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在颤抖。
「别担心,等一下就会有人,啊--」
徐冬青突然发出尖叫,精神紧绷到极点的颜如玉,活像见到鬼似的遽然拔腿就跑,把她丢在原地。
徐冬青吃痛地从地上的小坑洞爬起来,揉着发痛的膝盖,望着只剩下一抹黑影的身影,只觉得好悲哀。
她不敢相信,颜如玉竟然把她一个人丢下--
这下好了,她摔了一大跤,还迷了路;心仪的男人以为她会被野狼拖走,所以发挥自救的潜能,飞也似的跑走了,丢下悲惨到连野狼都懒得看她一眼的徐冬青。
四周阴森森、黑漆漆,说不怕是骗人的,纵使她素来有徐大胆之称,还有打从娘胎带来的熊心豹子胆,但在此刻也完全派不上用场。
她紧张兮号的左右张望,深怕随时会有野兽冲出来拿她当宵夜,寒凉的冬夜徐冬青却窜出一身热汗。
想起她美好的生命还没开始,连真正的爱情、惊心动魄的恋爱,都还没轰轰烈烈地谈过一回,就这么葬身兽腹多么不值啊?!
突然间,她想起了涂玺夫。
照理说在这种时刻她想起的不该是她最讨厌的人,但偏偏,她就是想起他结实健壮的胸膛、身上令人感到安全的气息。她突然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竟依赖他这么深。
眼眶莫名其妙的发热,徐冬青倔强的用力抹去眼底的泪影,她走在及膝的草丛里,四处一片荒湮,彷佛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突然间,从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依照声音判断,是某种体型庞大、重量惊人的大型动物。
她顿时寒毛全竖起来,身上开始窜出冷汗,眼睛惊恐地盯着远处那个越来越近的庞大黑影--
「总算找到妳了!」
一个熟悉的磁性嗓音,宛如自天而降的天籁,她发誓,这绝对是她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眼前出现涂玺夫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他好像茫茫大海中的一盏明灯,照亮了她的方向。
「涂玺夫,你--你怎么会找到我?」徐冬青的喉咙发紧,激动得想扑进那片让人感到温暖与安心的胸膛,却硬是强忍住。
「大老远就听见妳在喊救命,怎么可能找不到?」此时此刻,这种平时一定会令她火冒三丈的戏谑,却让她觉得感动得想哭。
「回去吧!」
突然间,一只温暖的大掌稳稳握住她,将她冰凉的小手妥贴包进掌心。透过指结、掌心的温度,她同样冰冷的身体也莫名暖和起来。
她该挣脱他,拒绝他的温柔攻势,跟他保持距离的,但那种被他安全包围保护的感觉,让她舍不得抽手。
她就像慵懒午睡的猫不舍离开温暖的阳光一样,只好说服自己,她是怕自己再次迷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