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运气好!”阿泽冷不防的往温宁小腹偷袭一拳。
“喔!打我做什么?”他闷哼一声。
“哼哼。”阿泽没回答,只是一脸事情可能要糟糕的表情。
寄人篱下,他也知道自己得先忍气吞声。温宁怨气往肚里吞,决定现在先装乖一点,以后有机会再找阿泽算帐。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是她在洗澡吧?刚刚惊鸿一瞥,没仔细瞧清楚她长得什么模样,不过声音听起来清清脆脆,感觉很舒服,想来人应该也不会长得太差。
“阿泽……”他想问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我没空理你啦!没想到她今天突然会回来,我要去超市买点东西,冰箱都空了。你自己随便弄弄,我等会就回来。”阿泽说完便拎着钱包冲了出去。
于是只剩不肯一个人坐在客厅里。
浴室的水声停了,他突然一阵紧张。
她是不是要出来了?出来的话,他要说些什么才好?毕竟自己是来打扰人家的,要装作若无其事地打招呼寒喧,还是先诉说一下自己找不到地方住的不幸遭遇?
看阿泽那个样子,似乎有点怕她?这个女生是不是很凶啊?可刚刚听她要自己留下的语气,却又感觉很真诚,不像是作假。
正在胡思乱想,浴室的门打开了。
淡淡的、带着湿气的香味飘了出来,他的眼镜被雾气薰得蒙胧。
她全身只包了一条大浴巾,及肩的头发湿漉漉地垂在纤秀的白皙肩膀上,黑与白分明。
她看了温宁一眼,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反而落落大方。
“不好意思啊!家里这么乱,让你见笑了。”一面说,她一面走过来,一路捡起内衣内裤袜子衣服。看来她是一进门便边脱边进浴室。
“没关系,是我才打扰了。”他一阵不自在,眼睛不知道往哪放才好。
这个女人真“大方”,家里有客人就这么围着条大毛巾跑了出来,一点防备都没有。
她又开口了,“你是阿泽的朋友?也是台湾来的?”
“嗯。”
“叫什么名字?”
“温宁,宁静的宁。”
“也是来英国念书的?念硕士?”
“不是,只是来念语言学校的。”
“待多久?”
“两个月。”
“喔。”她甩了甩湿头发。
“请问你是——”
“怎么,阿泽还没告诉你啊?”她看着他,漂亮的眼睛毫不客气地上上下下打量着。
“没有,他只说你是他的室友。因为学校宿舍出问题,我到了这里才发现没地方住,还好阿泽愿意先收留我。”他苦笑了一下。
“嗯,我猜你的位子八成是被哪个有钱人给挤掉了吧?”她笑笑。
“嗯?”什么意思?
“难道你不知道吗?这两年英国经济掉谷底,学校也没什么钱了,只好超收一些学生赚点学费,要是宿舍不够了,谁先缴清住宿费谁就有床位,剩下的就自求多福喽!”
温宁无奈地翻了翻白眼,早知道在台湾的时候就该用汇款的方式缴足住宿费,都怪自己嫌麻烦又贪小便宜,不想让银行赚手续费,结果如今落得没地方住的下场。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他想事情总能解决的。
看了看乱七八糟的客厅,他主动问:“要不要我帮忙整理?”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弄的,自己收就好,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难得去希腊玩,居然遇到大罢工!受了一肚子气,又在机场等了一整夜才坐上飞机回来。一回来只想先洗个澡,也没顾那么多,结果把客厅弄得一团乱。”她手脚俐落地把地上的东西先集中成一堆,再慢慢分类。
“对了,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死阿泽真的什么都没告诉你?”女孩露出莞尔的表情。“他一定是以为我在希腊逍遥,还要一个星期才回来,所以只想让你偷偷进来住几天对不对?”
想到阿泽刚刚那副慌张神情,他忍着笑点了点头。
她站起身,抱着满身的衣物。“你好,我叫程晴,晴天的晴。我是这里的台湾学生会会长,已经不小心连任了两年。”
“会长?”他左看右看,怎么看都看不出来这个身上只围着一条大毛巾、手里还抱着内衣内裤、看起来不太起眼的小女生,竟会是堂堂的台湾学生会会长?
“不相信啊?”
“呃……”是有点。
“没关系,反正很多人也不相信我在念博士,还有不少人以为我是大学生呢!”
博士?温宁这下更吃惊了。看这女孩年纪轻轻,没想到居然已经是博士生了?!看来她果真不可小觑,难怪阿泽一副对她又敬又怕的样子!当下他便对这女孩刮目相看。
程晴转身走向阳台,门推开一半,突然回过头问他,“你会不会烧菜?”
“烧菜?”他猛地抬起头,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是啊!烧菜,要把饭煮得能吃喔!而且不能把我家厨房烧起,来。”
温宁满脸问号。
“没错,要住我这儿可以,但是要负责烧菜才行,就像阿泽一样。”
“阿泽烧菜?”不会吧?他很直觉地认为烧菜是女人的事,怎么会轮到男人身上?
“是啊!而且他烧得还不错呢!对了,你说你是来游学的是不是?其实,阿泽就快搬出去了,我正在烦恼之后该怎么办,因为家里的伙食都是他在负责的。你来了倒也刚好,可以接他的缺,先在我这儿住上两个月也不错啊,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他开始在脑袋里计算外宿的花费和住学校宿舍相差多少。
“住我这儿有什么不好?该有的东西都有,又不用重新添购,你不知道一个人在国外念书有多麻烦,现在有现成的房子住还不好吗?而且这里离学校又很近喔!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反正你一定住不成学校宿舍了,住青年旅馆,里头人来来往往,复杂得很,还常常会有人掉东西喔。”
程晴像卖房子的仲介小姐一样,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串,听得温宁一愣一愣的。
“不是我自夸,我这儿可比什么都没有的青年旅馆棒多了,有吹风机、洗衣机、暖炉、电视、电话、电冰箱,还有个小厨房呢!冬暖夏凉,风景又好,更棒的是,超级市场就在我家后面,而且还开到晚上十点喔!
想到什么就可以马上去买,而且还常常有特价优惠呢!”
超市开到晚上十点很了不起吗?台北不是到处都有二十四小时的超市,温宁的疑问还没问出口,外头突然就下起了大雨,哗啦啦地直打在窗户上,空气一下冷了下来。
只裹着一件大毛巾的程晴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怀里的衣物一不小心掉了几件下来。
他抢着过去想捡起来,却发现那是一件小内裤,霎时他整个人整张脸发热,身子半蹲定在当场,手伸了一半,也不知道该不该捡下去……
幸好这时门铃突然响了,他慌忙伸回手,匆忙说了句“我去开门”,便狼狈地跑开了。
开了门,匆忙出门忘了带伞的阿泽浑身淋得湿透,脸色有些哀怨,手上还提着两大包新鲜食材,雨水不断从塑胶袋的边缘滴落。
他想起程晴刚刚说的话——
住在这里只需要负责烧菜而已喔。
嗯,烧菜,应该不会很难吧?小时候在厨房里看妈妈随便弄弄炒炒,一道香喷喷的菜就出炉了,大家也吃得高高兴兴。虽然说自己一个人在台北赁居,下厨的次数十根手指都数得出来,不过他“认为”,下厨应该是件简单的事情吧?
第二章
温宁坐在小小的厨房里,看着阿泽满头大汗地挥舞锅铲。他本来也想帮点忙,不过在电脑前面以外所有地方都笨手笨脚的他,最后还是被阿泽好心拒绝,他也只有坐在阿泽身旁,看看有没有随时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
阿泽正炖着白菜,里头还有几块豆腐,清香的味道带点淡淡的甜味飘散出来,煞是好闻。
温宁闻着闻着肚子也跟着咕噜叫了起来。
“阿泽,你怎么从头到尾都没告诉我,你的室友就是台湾学生会会长?”他问。
“我哪知道会被她抓包!”他俐落地翻了翻白菜,一股蒸腾的热气涌出。“而且,反正你也只是来这里借住几天,待的时间那么短,根本不会有什么机会见到她,所以我想就不用特地介绍了,不过看来她好像想收留你……”
他顿了顿,又说:“其实这样也好,我下星期就要回台湾了,你来得也算巧,我东西也不用卖了,全留给你做人情,等你要走了再帮我卖掉好了。”
“可我还没决定——”
“想那么多干么?有地方住就住了,这里不是台湾,房子不是说找就能找到的,难得阿晴想收留你——”
“收留?我是流浪狗吗?”
“别计较这么多了,想当初我还不是被她收留的。”
“你也被她收留?”这是怎么回事?
“是啊!我去年来到学校的时候都已经快六月,学校宿舍早没了,我拖着行李硬是在青年旅馆住了好几天,后来程晴听说了我的状况。自告奋勇要收留我,条件是我得做她的管家,免房租,但烧饭洗衣泡茶样样都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