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知道我开的只是一问小小花店,我甚至连个店员都没有……」
「我相信妳会想办法解决,而且……」他神情平静地说着,「妳已经签了约,不是吗?」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河野小姐口中所说的老板就是你。」
他一直平静的脸上突然有了一丝挣扎,「老板是我,有分别吗?」
她直视着他,「当然有。」
治敏眉心一拧,「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跟你这样的人有任何的瓜葛。」她不客气地说。
她是个既温柔又强硬的女人,这一点,他今天可说是彻底的见识到了。
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他不也是因为不能跟她有任何瓜葛,才进而选择用这种方式,来弥补他之前一时冲动所造成的遗憾?
是的,他跟她都在做着同;件事,但不知为何,当她说出这句话时,他竟感到心痛。
「我不会履行这份合约的。」她直视着他,神情凝肃。
他眉丘一隆,「为什么?妳对我开出的价钱不满意?」
「不,我非常满意。」她诚实道,「事实上,我很需要这份合约,它可以立即解决我所有的财务问题。」
「那为什么……」
「我不需要你这种施舍。」她说。
他一怔,「这不是施舍。」
她蹙眉冷笑,「那么是遮羞费吗?」
他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不是妳以为的那样……」
「会川先生,一个吻值不了这么多钱。」她语带嘲讽,但听起来却无比心酸。
听她的语气,他知道她还无法原谅他,她还记得那些伤害她的事。
当然,他从没奢望她能这么快就忘掉。
「你觉得愧疚吗?你以为一份合约就能抹掉你之前所犯的错?」她眸中窜燃着怒火,直逼向他,「像你这种有钱人,都是这么处理事情的吗?」
虽然他确实是为了赎罪,为了弥补她而把合约签给她,但她所指控的也不尽然是事实。
她有独特的眼光,有令人赞赏的花艺,这毕竟是事实。
「一犯了错,出了事,就拿钱解决,根本不把别人的感受当一回事……」
「不是妳说的那样。」他沉声打断了她。
「那么是怎样?!」她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你这么做是为了封我的口吗?你想用这种恩惠,要我不把你的事说出去吗?」
「妳……」
「你放心。」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
他眉心一叫,懊恼又无奈地看着她。
他没有这样的意思,但刚烈如她,会有这样的反应并不奇怪。
「妳听我解释……」
「你不需要向我解释什么。」她不领情地回答,「我虽然十分生气,但错并不全在你身上。」
他微怔,一脸不解。
「说起来,是我自己愚蠢,居然对一个连我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有所期待,甚至在他吻我的时候,不阻止也不抗拒。」她幽幽苦笑,「是我活该,我怪不了谁。」
听见她这番话,他可以确定在经过两天的冷静及沉淀后,她还是怒气未消。
虽然她一直在嘲笑自己,实则在暗讽他。
「你不需要这么做。」香保唇角一勾,冷冷地、苦涩地一笑,「一切到此为止。」说罢,她毫不犹豫地撕毁了手中的合约,气愤地往桌上一丢。
恨恨瞪了他一眼后,她掉头就要离开。
「慢着。」治敏伸手抓住了她。
她猛地转身,愤然地甩开了他的手。「你还想怎样?再亲我一次?!」
迎上她着火般的眸子,他眉心一叫。
「会川先生,别忘了……」她冷然一笑,「你可不是个自由的人。」说完,她调转身子,快步离去。
望着她的背影,他没有留她。事实上,他找不到任何好理由留她。
如果他开口留了她,那表示他决定跟她表明心迹,他决定回应她的感情,但……目前的他还没有那样的准备及决心。
这样也好,如果一切真能如她所说,到此为止的话。
只是……真能到此为止吗?
看着桌上被她撕碎的合约,他蹙眉沉叹一记。
捡起一片碎片,上面刚好是她的签名--
岩原香保,这就是她的名字,而他也总算知道了她的名字。
只不过,在他知道她姓名的同时,却也是他们划清界线,再无瓜葛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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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整整一个月了,治敏专注于工作,一天之中至少有十八个小时是在办公室度过。
他让自己像个疯掉的、崩溃的工作狂,为的就是忘记香保。
每天上下班,他特意绕道而行!怕的是经过花店时,他会因为看见她的身影而忍不住停车。
一切已经结束了,他不想再横生枝节。
只是……动情容易,忘情太难,他并没有因为疯狂的工作而忘了她。
他越是想当一切都不曾发生,她的身影就更是清楚地进驻他的心房及脑海。
爱是自然的事,强迫自己不爱本就违反自然。因为不自然,做来就特别的痛苦。
九点,他收拾了一下,准备下班。
到达楼下大厅时,看见两名警卫正不知在讨论着什么--
「咦?会川先生,要下班了?」
「嗯。」他点头,随口问道:「聊什么那么起劲?」
「喔,」警卫一笑,「是附近发生火灾……」
他微怔,「噢?」
「听说是三丁目那边发生火灾……」
「三丁目?」他心头一震。
香保的花店就开在三丁目,不过……应该不会是她的花店发生火灾吧!
那附近餐馆不少,发生火灾的机率绝对比花店高。
「是餐馆吗?」他问。
「不,」警卫摇摇头,「听说是一家花店,名字很怪,好像叫什么微笑的……」
「微笑……」他有个不好的预感,直觉告诉他,出事的是香保的花店。
未待警卫把话说完,神情凝重的他,毫不迟疑地就往外跑。
看他神色紧张的夺门而去,两名警卫面面相觑,满脸茫然。
第六章
来到三丁目,只看见消防车正在进行灌水救火的工作,警察维持现场秩序,媒体记者抢拍画面,还有封锁线外围观的民众……
失火的确实是「希望与微笑」,而看来,火势并未蔓延祸及隔邻商店。
到处都是人,但就是不见香保的踪影。
她的花店着火了,她应该在现场焦急等待,但……她人呢?
不自觉地,他将目光集中在被烈焰包围的花店,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警察先生,」他走近封锁线,询问维持秩序的警员,「请问有任何人受伤吗?」
「还不确定。不过听说花店的女老板到现在还不见人影,消防队怀疑她受困在里面,正在抢救当中。」
「受困?」闻言,治敏感到全身发冷,心脏也像是被什么掐住似的难过。
如果香保她仍受困在花店之中,那是不是表示她有生命危险?
这样的火势,她怎么逃得了?她……
他脑海中出现许多可怕的画面,他想起敬子坠楼后的惨状,然后想象着被火焚烧过的香保可能的模样……他觉得恐惧、觉得痛苦、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不知是哪来的傻劲冲动,他拉起了封锁线,意欲闯入封锁线内--
「ㄟ,你做什么?」两名员警见状,立刻趋前制止他。
「我要进去!」他情绪激动而失控地说。
「你开什么玩笑?!」员警不满地道。
「她在里面!她在里面!」他焦急又生气地对着员警大吼。
「消防队会处理的,你不可以进去。」员警架住他,「你要是乱来,我们会逮捕你。」
他浓眉一叫,眼神凶恶地瞪着员警,「我不能忍受这种事,她在里面……」
迎上他的目光,员警一震。
从治敏焦急的神情看来,他们不难猜到,受困在店里的女老板,跟他应该有着深厚的关系。
他们当然能体谅他此刻心急如焚的心情,但不管如何,他们都不能让他接近火场。
「请你等等,消防队员会尽力抢救的。」他们试着安抚他的情绪。
「不……」他神情一黯,眼底有着教人同情的痛苦。
这种火,她怎么逃得掉?她……她怎么能……
突然之间,他不能呼吸,整个人像是快昏厥过去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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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借过,借过!」一个女子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她冲到了封锁线前,神情忧急地看着陷入火海的花店。
「老天……」看着眼前的情景,刚帮客人送完花回来的香保简直不敢相信。
她出去不到半个小时,她辛苦经营起来的花店居然就惨遭祝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她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可怕的恶梦,恶梦醒来,一切就恢复正常。
但……这是真的。
「不会的……」她眼眶一热,鼻子一酸,整个人无助得想哭。
这问花店是她的希望及梦想,而这个梦想竟然只有短短的三个月不到?是老天在跟她开玩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