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了,你不要再说了!」单玺的愤怒濒临极限。
「要我不说可以,除非,妳现在马上打电话叫妳爸爸来啊,如果他能来,我们就相信妳,人家我爸爸只要接到我的电话,五分钟内就可以出现在我面前,就像超人一样,小玺,妳爸爸不行吧?因为妳根本就没有爸爸,哈哈……」
「你--」她隐忍着满腔的怒火。
不,爹地那么忙,她不可以随便打电话给他,妈咪说过的,她不可以任性!
「哈哈,拆穿妳的谎言了吧!小玺是骗子,小玺没有爸爸!」洛克很得意。
受到洛克的言语煽动,一群小孩围着单玺,纷纷把她当成怪物看待,那种质疑的眼光,让她浑身不舒服得紧,恨不得马上回潘芭杜去,再也不要看到这些同学的眼光。
「洛克,从现在起,你最好给我住口!」上校车前,她握紧拳头,狠狠瞪他一眼警告道。
独自坐在靠窗户的位子上,单玺不理睬洛克的挑衅,然而延续这些日子的阴霾,她第一次心里感到如此的难过,瘪着嘴忍住眼眶的泪水,倔强的关上耳朵。
车窗外的风朝她扑面而来,她小小的心灵却受了最深的伤。
她有爸爸,在她心目中,在警局工作的爹地比任何人的爸爸都还要厉害,可是他和妈妈离婚了,工作忙碌的他只能偶尔来潘芭杜看看她们,但是,她还是有爸爸的小孩,她和妈咪、爹地三人都一样深爱着彼此。
然而现在,她却忍不住在心里埋怨起爹地……
她也想要在大家面前炫耀自己的爸爸,想要和大家一样偶尔搭爸爸的车上学,可是妈咪和爹地都不许她跟别人提起爸爸的工作,说是为了她的安全,她不能每天跟爸爸一起生活,也不能跟同学说她的爹地是常常在报纸上出现的汤队长,更不能说爸爸找马特叔叔教她射击的事情,什么都不能说……
即便现在面对洛克的诋毁,她也不能说。
车子在离潘芭杜尚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不想再继续忍受校车上其他同学窃窃私语的单玺想也不想的就下了车,可下车后,当她看清楚站在前方不远处的人,只有更后悔。
「怎么样?单玺,妳也想来我家玩吗?」俨然是孩子王的洛克朝她喊,「跟我道歉我就让妳来。」他轻蔑的望着她。
「那种幼稚的游戏就适合你这种幼稚的人玩,我才不会和你这种人玩。」她扭头走人。
洛克不满的上前阻挡,「欸,妳给我站住,臭小玺,妳这个没爸爸的野孩子凭什么说我们幼稚?」
她大为光火,「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谁是没爸爸的野孩子?」
「当然是妳,没爸爸的野孩子,单玺是没爸爸的野孩子,单玺的妈妈是杀人魔,是杀……」他做出十分惹人厌的鬼脸,不断的挑衅。
单玺忍无可忍,甩下书包冲了上去,顾不得自己比洛克瘦小,握紧拳头就给这个臭男生一拳,当场打得他流鼻血。
「不许说我没有爸爸,我爸爸是全维吉尼亚州最厉害的警官,我妈咪没有杀死爹地,他们是世界上最相爱的人,我不许你乱说话--」
「啊,鼻血……可恶,妳这魔鬼的小孩--」洛克气恼的大声叫嚣,抡起拳头回以颜色。
「死胖子,看我怎么修理你!」她又回了一拳。
就在路边,两个八岁的孩子扭打成一团,其他孩子则围成一圈看傻了眼。
半挂着鼻血,大胖子洛克仗着身材优势痛打单玺,可是单玺也不甘示弱,一样回以最激烈的报复,虽然很痛,可是她巴不得把洛克那些残忍的话全数还给他,叫他吃回他大大的肚子里。
这些日子的情绪瞬间爆发,「我有爸爸,我有爸爸,我有爸爸……」她每打一拳,就打从心里吶喊着这句话。
她有爸爸,她的爸爸是汤、镇、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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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气弱的单玺忍着哽咽抛下一句话,转身就要上楼。
站在椅子上打扫高柜子的苏菲雅轻声的问:「小玺,妳今天怎么那么晚?刚刚妳妈咪出门前还在问起妳呢!肚子饿了没?中午连叔叔买了蛋糕来,我帮妳留了一大块喔,快去吃。」
情绪低落的单玺咬着唇点点头。
没有欢呼,没有兴奋的大叫,素来最爱蛋糕的她竟然连吭一声也没有,低着头默默的往一旁的回旋楼梯走去。
没听见那精神抖擞的嗓音,站在椅子上的苏菲雅不由纳闷的回过头来,「小玺,怎么不说话?」
不追究还好,她这么回过头来一瞥,当场被单玺一身的狼狈吓得整个人从椅子上跌了下来,然后赶紧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来。
「小玺……」扔下手中的撢子,苏菲雅紧紧扣住她的臂膀,「发生什么事了,妳怎么在流血?」蹲在伤痕累累的单玺面前,她忧心忡忡的审视着她的伤口。
单玺抿着嘴巴一径摇头,噙着眼泪就是倔强的不吭一声。
「快告诉我,怎么了,这些伤怎么来的?」
「苏菲雅、苏菲雅……妳有没有看到小玺那丫头啊?我刚刚去校车站牌没等到人欸!」派翠西亚远远的就在嚷唤着苏菲雅。
待她踏入主宫殿大厅,素来温文雅弱的苏菲雅立刻抛来一句命令,「快打电话给单老板--」
派翠西亚先是一愣,「干么打电话给她?」接着侧过视线看见小玺,「喔,臭小玺,回来也不说一声,害我还跑出去外头接妳,妳真是够调皮了,玩了一身……」
「嘘!」苏菲雅拚命对她使眼色。
好不容易,这个粗线条的派翠西亚总算看见单玺衣服上的血污,当场脸色大变、义愤填膺的冲上来,「发生什么事了,谁打的?是哪个兔崽子敢打妳?」
是哪个该死的小兔崽子,竟然敢动潘芭杜的人?!这分明是不把她派翠西亚看在眼底嘛!她气得火冒三丈。
单玺忽地情绪溃堤,「不、不要问,你们都不要问--」她抽抽噎噎的哭了出来,推开苏菲雅,跌跌撞撞的跑上楼去。
「小玺--」派翠西亚吶吶的唤,转而和苏菲雅面面相觑。
她忍不住流露一脸无奈,心想,小孩子真是难懂的族群。
「我上去看看,妳快打电话给单老板,小玺说不定要送医院呢!」
送医院!对,搞不好得送医院去,派翠西亚急急忙忙的抓起话筒,通知单可薇。
半个多小时后,单可薇十万火急的回到潘芭杜,「小玺呢?」她急问着派翠西亚。
「在房里,苏菲雅正在帮她擦药。老板,我们一定要把那个死小孩揪出来,竟然敢殴打小玺……」派翠西亚劈哩啪啦的咒骂。
单可薇越过她迅速的上楼去,推开房门,见到单玺已经梳洗过了,苏菲雅正蹲在她面前仔细的帮她擦药。
单玺别过头看了母亲一眼,马上又低下头来,小小的贝齿把她的唇咬出深深的印记。
苏菲雅起身退去,在和单可薇会身之际,轻声的说:「伤口都擦药了,可是小玺她什么也不肯说。」
单可薇感激的点点头,苏菲雅将房门带上,把空间留给这对母女。
「妳和同学打架了?」她站在几步远的距离,用目光巡扫过伤痕累累的女儿,心里百感焦急,又心疼又气恼,凝下声问:「为什么?」
单玺没有吭声,只是一径的低下头,双手紧紧的抓住裤管,这是她的倔强。
「说话啊!」单可薇声音陡然提高,伴随着汹涌的怒火。
先是畏惧的瑟缩了一下身子,然而她仍是坚决的下吭一声,弓着背脊把头垂的更低下。
「妳到底在搞什么鬼?我让妳去上学不是要妳跟别人打架的,妳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别以为妳下吭声就没事。」单可薇气恼的跨步上前,一把将她从床上扯了起来,「说不说话?妳说不说话?妳不回答,我就打到妳回答为止--」
单玺倔强别过脸去,任母亲拽扯她的胳膊,嘴巴就是紧得跟蚌壳似的。
等不到说明,气极的单可薇随手抓起伞柄,狠狠的就往她身上抽打,每挥一次手,她就问一次,「为什么和同学打架?」
头几回单玺咬着牙就是不说,可是连着几回被打上伤口,八岁的她实在疼得受不了,抽噎的哭了起来。
「说话啊--」
在门外听见单玺的哭声,苏菲雅和派翠西亚一前一后的冲进来,见状莫不愕然。
「别打,单老板,小玺还小呢!」苏菲雅心疼不已。
派翠西亚伸手要抢下雨伞,「老板,妳疯啦,小玺已经受伤了,别打了!」
「出去,妳们都给我出去--」格开派翠西亚的阻挠,单可薇的手没有停止,一下又一下的抽打在单玺的身上。
「我才不是没有爸爸的小孩,我才不是……妈咪也不是魔鬼,我要打倒他们,让他们再也不能笑我是没有爸爸的小孩!」单玺放声哭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