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说凌家堡不许用这位姑娘的东西了?”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姿菁身后响起。
刚好陪着尚雪来选绣品的绍渊,甫进门就听到老板娘跟姿菁的对话,不由得寒着一张俊脸。是谁在背地里利用凌家堡的权势害人的?
“凌家堡绝不会做这种仗热欺人的事情。”他再加上一句。
姿菁回头去看那位说话的公子,立时震惊得无法动弹。天下竟会有这么巧的事,她居然又遇见上次在窄巷中救她的那位公子!他会不会已经知道她是一名扒手了?
她心虚的低下头,急着想离开,因为她觉得再跟老板娘争执下去也没用,她快速的步出绣坊。
姿菁的怪异举动反而引起绍渊的好奇心,他忍不住仔细打量她,却意外的认出了这位拿着绣品来卖的姑娘,就是上次扒走绍谕钱包的女贼!
见她急着要走,想来她也是认出了他。而看她刚才和老板娘争执的模样,想必一定很缺钱用吧!
他转身追出去,一个箭步拦在姿菁的前面,挡住了她的去路。“姑娘不是要卖东西吗?”他倏地伸手拿起她手中的绣品,将一旁看好戏的尚雪招了过来。“你看看这里有没有你喜欢的东西!”
尚雪饶富兴味的接过绣品,但她的眼睛却紧盯着姿菁。好一个标致的姑娘!难怪连一向不对女人动心的绍渊会出手帮她。
姿菁被他们两人看得浑身不舒服,试着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姑娘,不知这些手帕、披肩跟刺绣合不合你的意?”她想赶快拿回绣品离开,以免被绍渊认出来。
尚雪低头看了看手头上的东西,市面上的花草虫鱼都栩栩如生、色彩鲜活。她不由出声赞叹:“好精致的手工,我决定全买了。”手工精巧是真,不过有一半也是为了帮绍渊的忙。她决定回去一定要好好的跟他敲一笔。
“真的?”姿菁惊喜不已,如此一来晚餐就有着落了。“姑娘全都要?”
“当然。这些需要多少银子?”绍渊代尚雪回答,他可不想欠这丫头的情,他打算自己出钱买下它们。
姿菁为难的盘算着。绣品一向由老板娘代卖,所以实际的价格她也不清楚。
“十两够吗?”看出她的犹豫,绍渊主动说了一个价钱。
“十两?这……太多了!”姿菁不敢相信的咽了咽口水,伸手接过绍渊递给她的银子。这些绣品送到老板娘那里也不过三两,能卖到三、四倍的价格,真是太意外了。“谢谢!谢谢公子!”
绍渊向尚雪使了个眼色,要她探问姿菁的住处。尚雪会意的一笑。给了绍渊一个“看!你还是得欠我一个人情”的表情。
“姑娘如何称呼?家住在哪里?”看见姿菁戒备的神色,尚雪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如果我要再向你买绣品,得到哪里找你?”
姿菁犹豫地看了看旁边一脸漠然的绍渊,确定他不记得自己之后才道:“我叫姿菁,就住在城郊的一间茅屋中,寒舍简陋不便迎客,如果姑娘有什么需要,我会在城内设个小摊,姑娘在街上定可找到。”
她拿着银子,感激的向绍渊和尚雪告辞。娘已经一天没吃药了,她必须用这些买些米跟药回去,生病的人是经不起饿的。
虽然倪宝处处打击她,但是她并不认输,她决定利用自己的专长绣出一条生路。
数日来的探听,结果令绍渊、绍琪、尚雪三人大失所望。
他们垂头丧气的来到紫竹轩茶楼,在楼上一处视野辽阔的雅座坐定。
绍渊随意点了几道点心及香茗,小二很快就送了上来。
尚雪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神情很是沮丧。“完了,看来我们这次是真的害到大哥了。”他们所探直到的倪府小姐,竟是一个骄纵蛮横的人,这下真不知该如何向绍谕交代才是。
绍渊仍乐观地道,“别这么说,或许我们所打听到的,并不是绍谕要迎娶的那位倪小姐。”
绍琪喝了口茶,斜睨绍渊一眼,特意泼他一桶冷水。“据我所知,整个苏州城有名望的倪府就只有两家,一家是城北的倪员外,可惜人家生的清一色是儿子。另一家也中只有一个女儿。”
“还有呢!”尚雪似乎也不想让绍渊好过,“听说她跟她那个不成材的赌徒哥哥一样,都是嗜钱如命的人,只要有钱,什么亲情伦理都可以不顾!”倪宝的狂赌败家,早已臭名远扬。在苏州城内,只要一提起倪宝这个人,没有人不认识的。
绍渊扶着发胀的额头,哀哀告饶,“拜托!别再说了,我已经够头痛了。或许那位倪小姐并不真如我们所知的那样,也许她是个温柔婉约的淑女也说不定!”
“是吗?”绍琪可不这么认为,“这些都是从倪府的邻居跟丫环口中得来的,应该不会有错才对!”
三位感歉然地摇头叹息,像这样的女人怎么可以成为凌家堡的少主夫人呢?
正当他们在懊悔之际,绍谕也依约前来了。
“你们把我约出来,到底是什么事?”绍谕迳自挑了一个靠街的位子坐下,淡淡地道。
他对弟妹们怪异的行径一点也不感兴趣,如果不是正好有事要到南门会路过这里,他才不来呢!
绍渊跟绍琪两兄弟推了推尚雪,希望她代表开口,可是尚雪却端过茶杯,低头啜饮,故作无事状。绍渊无奈,只有自己上阵了。
“不瞒你说。我们今天约你出来,是想跟你说……”绍渊困难地咽了咽口水,支吾道,“我们这几天……帮你探查倪小姐……人品的结果。”
“如何?”绍谕气定神闲地问,他早就决定不遵从父母的安排了,所以结果如何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绍渊踹了绍琪一脚,要他接话,哪知绍琪也狠狠的回了他一拳,要他自己接腔。
两个堂弟的动作绍谕完全看在眼里,他不耐地道,“有什么事快说,我没闲工夫在这瞎等。”
“哦!是这样的。”绍渊无可奈何地继续说,“经过我们我日查夜访得知,那个倪小姐的人品,嗯……不是挺好的,而且还嗜财如命,我们……如果你不愿意答应这门亲事的话,我跟绍琪、尚雪可以帮你跟大伯说说看。”
哟!良心发现了!看到三个带妹的忏悔相,绍谕冷冷地哼了一声。
绍渊、绍琪、尚雪同时凝望着冷漠的绍谕,等待着他的宣判。
一阵沉默之后,豪气的笑声从绍谕的喉间发了出来,响彻整座茶楼。“很好,我就是要这样的新娘!”
绍谕的反应令三人大吃一谅,他们以为老大应该很气愤才对,怎么会不怒反喜呢?
“爹跟二叔一直逼着我成亲,完全不理会我的感受。”绍谕得意地端起茶茗,细细地品著,而后又放下手中的杯子,正视着对面的三人。“现在正好,我就要娶个会令他们后悔的新娘,教他们自食恶果。”想到凌家三老将有的痛苦表情,他的笑意更深了。
绍琪瞪视着堂兄,担忧地道:“你该不会受不了刺激,而……”接下来的话他不敢说出来,以免被揍。
“我很好,而且我非常感谢你们帮我这个忙,使我决定娶这位倪小姐,让我有报复的机会。”这下他们该知道,强迫的婚姻是不会幸福了吧!
绍谕举杯向弟妹们致谢,三人看得心里直发毛,似乎有预感,接下来将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果然,绍谕接下来的话委实教他们震惊,“我决定让新进门的娘子住进东波院、永远不许她踏进乘风院一步,这是我唯一的条件!”
既然是一个嗜钱如命、品性不佳的女人,那他就没有什么好内疚的。反正那种女人只要有钱就行了。
“这怎么可以?”绍渊不悦地大叫,“那是我跟绍琪住的地方,为什么把那种女人摆在我们那里?”他明白绍谕不愿跟这个倪小姐同房的心理,但也犯不着丢给他们啊!
“别忘了谁是始作俑者?”绍谕寒着一张俊脸提醒,他可没忘记这件事情是谁发起的。“更何况除了东波院以外,就只有绮香楼了。你们不想让尚雪被那种女人带坏吧?”
凌家堡占地甚广,除了堡主夫妇所居的主院以外,另外还有四院一楼。分别是二堡主夫妇所住的西菱院、凌绍谕的乘风院、绍渊和绍琪所住的东波院及闲置多年的白马院,还有尚雪所住的绮香楼,这些楼宇都各自有庭园与厅堂,可说是个别独立的庄院。
“不要。我才不要那女人住进我的绮香楼。”尚雪立刻大声抗议,开玩笑,她才不要成为无辜的受害者。
绍渊和绍琪也犹豫了,尚雪虽然调皮捣蛋,却是他们最疼爱的妹妹,谁也不愿她到那种女人的污染,况且谁又敢保证,这种女人不会要出什么阴狠的手段来篡夺财产呢?看来他们这次是找到个烫手山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