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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的我来想办法。」皇泰清说了句。「你们可以先回去。」说着,他越走越远,离开港口市场。

  小巷弄里的杂货店,什么都卖,店主是一对胖夫妇。皇泰清选了面粉,奶油、牛奶、蛋……一些要做糕点似的材料。在糖果架上,意外发现铁盒装的jelly bean,他看了看,微笑拿了一盒。胖先生说派人帮他把东西送上船。皇泰清谢了胖先生,只拿走jelly bean和先前运花老人送的花束,继续逛小渔港。

  市镇中心的小教堂有人在排练婚礼。

  「泰清先生、泰清先生!」一个声音叫住他。

  皇泰清停在教堂外。

  穿简式白纱的女孩从教堂走出来,开心地抱住皇泰清。「好久不见了,泰清先生。真高兴,你这时候来……」

  皇泰清挑眉,撇唇。「原来我其他时候来,你们不欢迎嗯?」

  女孩抬眸,摇着头,急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任何时候都很欢迎你……」

  皇泰清哈哈笑了起来。

  女孩羞红了脸,手足无措。

  好一会儿,皇泰清停止笑声,问女孩:「妳要结婚了?」

  女孩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幸福神采。「我爸爸很希望泰清先生来主婚,可无法联络你……没想到你来了!」

  「这么巧。」皇泰清一笑。「婚礼什么时候举行?」他问,视线往教堂内移,女孩的新郎正在和人商讨座席布置。皇泰清朝他举个手。

  男人走了出来,拉着自己心爱的女孩,诚恳地说:「泰清先生,后天请务必为我们主婚。」

  皇泰清眉一扬,皱皱额,有些遗憾,「这可不巧了。我的船下午就要起锚。」他没有计划要在科茨港多待。

  女孩失望地叫了一声。

  皇泰清有些抱歉地说:「真可惜,我无法参与你们的喜事──」

  「这也没办法。」新郎接口道:「泰清先生一直都是个忙人。今天能看到你,我们已经很高兴了。」

  「这样吧,你们现在跟我回船上,我送你们一个结婚礼物。」皇泰清祝福的心意十足。

  一个人影从教堂探出头来吆喝着新郎。

  新郎面露难色。「亲爱的,我恐怕走不了。妳跟泰清先生去吧。」他吻吻新娘。

  她回吻他。「我会把泰清先生给的祝福带回来。」

  皇泰清笑着,回身离开教堂。

  带着女孩上船,往舱房走时,皇泰清想起某些事,唇边漾开男孩恶作剧似的笑容。这一点也不像他──

  打开舱房门时,他期待进卧房,会看到惑惑一身赤裸走出浴室,叫他「亲爱的」。他今天竟然觉得惑惑在他舱房玩的把戏,很有趣……以后,应该也会很有趣。他笑着,回头叫女孩,揽着女孩的肩,通过起居室,进入卧房。

  梁荧惑穿戴整齐,静静坐在床尾凳上,看着皇泰清一手拿着花束,一手亲昵地搭着穿白纱的女子,走进来。

  皇泰清瞧见梁荧惑,走神一下,没料到她竟一反以往。

  「我的舱房钥匙。」梁荧惑开口,起身走向皇泰清,美颜沈定得可怕。

  女孩感到气氛怪异,看了看皇泰清。「泰清先生──」

  梁荧惑霍地转头对女孩一笑。女孩震了一下,忘了说话。

  「妳稍等我一下。」皇泰清对女孩说,拉着梁荧惑走向起居室,关上隔门,将女孩留在卧房。

  「我的舱房钥匙,还给我。」梁荧惑甩开皇泰清的手,退一步,瞪着他。他甚至买了花……这次……这次他要浪漫的嬉戏,她当然不能搞破坏。她知道该怎么跟浪荡子相处,她知道的……

  她摆出笑脸,像戴了张面具一样。

  皇泰清盯着她许久,将花束拿到书桌后,插进大土罐里,围着剑环绕,一如故往。

  梁荧惑看着他的动作,抑着嗓音开口:「钥匙还给我。」

  皇泰清打开书桌抽屉,取出钥匙。「我晚点跟妳谈──」

  「不用了。」梁荧惑几乎是用抢的,夺过钥匙,快步走出他的舱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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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该怎么跟浪荡子相处,她当然知道,他要快乐的时候,她就不能破坏他的快乐。

  他说她永远都不够成熟。他错了。她是最成熟的女人,他今天就会知道她是最成熟的女人。

  她能跟一个男人早上上床,下午看他带其他女人出现,还一脸若无其事地笑。她刚刚就做到了,不是吗?她的笑容一定很美,她知道的,只要她愿意,她能让自己比任何女人更成熟、更美丽!

  梁荧惑紧握着钥匙,越走越快,开门进舱房后,发现别着钥匙的,是一个飞鸟衔心的钥匙圈。她知道这个钥匙圈──

  那几年,父亲带着哥哥和三个得意门生,在一座热带岛屿沿海,长期研究玳瑁。他们装追踪器的玳瑁遭盗猎者屠杀。他们取回背甲,各做一个纪念品缅怀那只玳瑁。皇泰清制作的,就是这个飞鸟衔心的钥匙圈。

  记得一次她和母亲也在的聚会里,父亲曾问皇泰清为什么制作飞鸟衔心钥匙圈,他笑着回答父亲,他是浪荡子,飞鸟衔着他的心,所以他定不下来。父亲大笑说,将来把谁的钥匙套上,锁住他浪荡子的心,看他定不定得下来。他又回应父亲,说请老师把荧惑的钥匙套上来好了。这句话引得父亲更加笑不拢嘴,母亲却狠捶他一下。当时,她只是个小女孩,母亲说,浪荡子的冲动太可怕,老少不忌……

  那个穿白纱、现在在他房里的女子,几岁呢?梁荧惑躺上床,拿高手里的钥匙圈,看着,想着,心里一阵难过,将钥匙圈往床畔桌一丢,翻身趴进被窝里,哭了起来。

  妈咪,太慢了、太迟了,惑惑已经爱上一个浪荡子了……

  阳光无情地自窗边斜偏出去。船艇似乎缓缓地开航了,汽笛在长鸣。时间已经过了半天了吗?他和那个穿白纱的女子愉快够了吗?

  梁荧惑仰起脸蛋,伸手摸不着床畔桌的闹钟。她的闹钟不见了,桌上只有一只爱彼表,现在在她手中,这是皇泰清的表。为什么放在她房里?

  「惑惑,开门。」皇泰清命令的嗓音,在门外响起。

  梁荧惑颤了一下,将表放回桌上,坐起身,抹了抹脸。「我有点累,想睡觉。」她对着门喊道,下床,步履无声地移到门边,背抵门板,慢慢滑坐在地毯上。

  「惑惑,我知道妳就在门后──」

  梁荧惑顿了顿,不应声。

  「妳不开门,我也有方法进去。」这话像威胁。

  梁荧惑站起来,单手忙乱地顺顺头发、摸摸脸,抿抿唇,嘴角往上提,作出笑容,回身开门。

  「什么事?」她瞅着他,眨了眨眼。

  皇泰清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和光点闪烁的睫毛。「妳是有点『泪』。」他说了句,俊颜波澜不兴,移动步伐,要进她房里。

  「我想睡觉……」梁荧惑没听出他的话外之音,挡住他,又对他送出一抹撒娇的微笑。

  皇泰清抓着她的皓腕,双眸深深凝视她。他的惑惑一点都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笑容,有多僵硬。

  「我真的想睡了。」梁荧惑低垂脸庞,避开他的眸光,再次强调地说。

  皇泰清探出大掌,抚抚她的脸庞,高大身躯挟着她,身子一偏,进了房,踢上门,将她带到床边。

  梁荧惑落坐床畔,看着他。

  「妳想睡就睡,我不会吵妳。」皇泰清走到靠窗的写字柜前,拉开椅子落坐,眸光沈定定地瞧着她,嘴里哼起歌来。

  Sitting here just watching you sleep

  Wish I could slip inside and be

  ……

  梁荧惑知道这首歌,这是那个著名的美国摇滚歌手个人专辑里的单曲,那张专辑的创作灵感据说源自于他跟他太太吵架。

  梁荧惑终于忍不住,敛去笑容,皱凝额心。「你在这里,我睡不着。」她吼断皇泰清的歌声。

  这个舱房没有他的大,也没多隔出一间起居室,让她闪躲。「我今天没有搞破坏,也没有惹麻烦。你过了愉快的半天,难道还不够?」她现在不想看到他,他却还来惹她。

  皇泰清站了起来,走向她。「妳怎么知道我过了愉快的半天?」语调沈慢地反问她,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坦率得令人生厌。

  他明明是个浪荡子,为何会有这样的眼睛、这样的眼神?

  皇泰清凝视着她,又唱起歌来。

  I remember how it used to be

  I was you and you were me

  We were more than just the same

  梁荧惑气哭了,浑身发抖,扑向床铺。

  皇泰清扬了扬唇,坐上床,斜躺在她背后,抱着她,说:「这样才像妳,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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