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姓尉的!他可以确定要是等到那家伙出现,一定会选择将他狠狠给掐死!他花了十分钟又三十秒的时间去按尉璟丰他家的电铃,而且还没有人来应门!
电话未接、手机收不到讯号,在上楼前他还特地绕到地下停车场,去看看那家伙的车完好地停在原地后,才冲上楼来围堵。如今依旧见不到半个人影,他不得不怀疑那家伙是不是会飞天遁地?
樊京恩挫败得想就此放弃,踱到电梯口前,冷冽镜面忠实反映他一脸菜色。
蓦地发出一阵声响,对面住家打开门,那开启的速度和他面前电梯门一同进行中……然后他呆滞的站在电梯前很久,从头到尾未漏看人家小俩口在门外的“十八相送”!
“我知道了,会好好吃药……咳……咳咳……你到底要不要回你家去啊?”邵仪凤忍不住翻起白眼,这家伙就如此不信任她?
“晚餐做好是叫你过来,还是端到你家餐桌上?”尉璟丰没将她的白眼放在心上,自顾自仍巴在门前舍不得离开。
“我去你家!一块把药带去,这样行不行?”
“你确定?身体可以负荷?”虽然她的精神因药物作用勉强恢复一些,不过脸上那层倦意还是很浓厚。
“尉璟丰,你家离我家,不过五公尺的距离,你觉得我可不可以?!”不要她一生病,就当她是什么事也无法做的废人好吗?
“好,那你记得先休息一下,别再应付多余的工作。”
“我的工作什么时候变成是多余的?”她忍不住反驳。
“请你自己斟酌!生病期间需要好好休养,必须减少不必要的压力,这是医生给你的忠告。”他可没忘记先前这女人病还没好,就继续爬下床来工作的事。
邵仪凤的气焰明显减弱下来。“知道了,你快回去对面休息。”她伸手用力一推,机警地趁他来下及反应前,率先将门给带上。
尉璟丰简直不敢相信她会这么对自己,还在门口出神半天。
樊京恩怀疑自己不是有青光眼,就是产生幻觉,那个应该从七号出来应他门的家伙,竟从对面五号走出来,而且还是被一个女人给用力推出门外……
转了身,尉璟丰耸耸肩后打算回家,却被电梯口的黑影给吓一跳,对方正瞠大眼,脸上写满不可置信。
“你怎么在这里?”他率先开口,问起那个不知何时便杵在电梯前的男人。
“来找你。”樊京恩依然留在出神状态,不过还算能清楚回答他的问题。
“那……站在这里……有多久了?”看样子,他应该是打算离开才是。
“你是指看见你被人用力推出门外的那一幕吗——我半点都没有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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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你……邻居?”樊京恩看着对面一脸陶醉在咖啡中的男人,忍不住提出疑问。
“是呀。”尉璟丰浅饮一口香浓的黑咖啡,微酸气味刺激舌尖上的味蕾,满足的笑意留在唇边。
见他如此干脆又不拖泥带水,不知为何樊京恩心头竟有一股不太妙的感觉。“你怎么会出现在隔壁?跟邻居借酱油?”
尉璟丰那双带笑意的眼,藏着一抹别具深意的锐气,沉默地品尝手里那杯温热的黑咖啡。
“我希望自己想的不会是你要告诉我的。”樊京恩在咖啡杯里舀入四匙砂糖,放下三颗奶精球,充分搅拌后才端起杯子草率地饮落一口。
客厅里,两个男人相互瞪眼,一方态度悠然超脱,只是觉得对方糟蹋质地优秀的咖啡有点可惜;而另一方则拚命在心底分析刚才那幕景象,然后又洒了一匙半糖粉下去,继续思考中。
“你应该不会是认真的。”放下杯子,樊京恩心头发毛的感觉更加强烈。
尉璟丰的笑容明显放大,却还是保持沉默地享用那杯质纯味美的黑咖啡。
樊京恩终于忍不住双手抱头。“噢!我一定是在作梦,要不然就是精神错乱!否则怎么会看见你开起这种玩笑来。”
“我没有在开玩笑。”将杯子摆回桌面,尉璟丰悠闲坐在沙发里。“来找我有事?”
“你跳过我的问题,重来一次!”这家伙摆明就是想转移目标。“她知道你的身分吗?”
“公司最近没什么大事吧?”
“你还没告诉她,对吧?”
“那些新手们应该上轨道了,可以把年度计画重心转到他们身上,让他们小试身手。”尉璟丰站起身,将桌上散落的几本国际杂志收到手里,单纯交代公事。
“她了解你的工作吗?”
“我注意到其中有几个设计师很不错,或许明年早春系列可以独挑大梁。”
“不要让当年的事件重演一遍。”见他无心自己的忠告,樊京恩按住在桌面上忙禄的手。“你有把握不再错?旧事不再发生吗?”
“让我收拾桌子。”这一次,尉璟丰的语气多了丝冷漠情绪,眼光透露寒意。
樊京恩收手,难掩怒气。“我只是在提醒你。”
“我知道。”整理完桌面后,他打算晚点再将书报杂志一块拿去回收。
“没有把握的事,你不适合做。”
“我想……或许她不一样。”他将杂志连同过期的旧报纸叠高,走到厨房欲找条绳子,将那叠书报绑起来。
樊京恩听见他的话后,脸色异常难看,脸上的青筋隐隐浮现,窝在沙发里看着他忙碌的身影。
“这些天你没出现,就是躲在温柔乡?”语气难掩质疑的意味,极度不悦。
“她病了,我只是照顾她而已。”
“她看起来神采奕奕,不像需要有人二十四小时守在身旁。”
“你看到的是她好很多的模样了。”尉璟丰的嘴角无意识地泄漏出浅浅笑意。“晚点在我家吃饭吧!介绍给你认识。”
樊京恩神色阴沉。“不需要。”
“是吗?太可惜了。”尉璟丰将手中绳索打个死结,整理工作大功告成。
“我不要比你更早看见她贪婪的嘴脸,这对我会是很大的折磨。”
“你认为这是个错误吗?”俊逸的脸在樊京恩步步逼迫下出现愤怒神情。“既然如此,我得告诉你,错就错在我一眼看见她就想知道她的名字,错就错在只消一眼我便记住她的模样,错就错在我眼里只看见她的存在,容不下其他。倘若这些是错误,也只与我有关。”
“你最好清楚你现在做的事,而不是一时糊涂。”
“我比你更清楚,毋须旁人来插手管我究竟是能爱人,还是不能爱人。”尉璟丰恼火地驳斥樊京恩的话,怒不可遏。
“你最好确定她爱的是你,而不是其他的附加价值。”
尖锐毫不掩饰的话是如此真实,教尉璟丰脸色铁青到无以复加。
是的!他确实不敢确定往后的日子……爱情之下、世俗所包括的现实……邵仪凤是不是会爱他一如现在单纯?
“你可以爱人,却无法保证对方爱的是你的人、你的心,而不是你手上所拥有的一切。”樊京恩扯出冷笑。“嘿,等你确定后,再来给我看看你们之间单纯的爱情,是多么的诚实可贵。”
抿紧唇,尉璟丰的记忆迅速倒回到很多年前。那残酷的一幕,迄今他想起仍旧会痛得无法呼吸,以为当时的自己会崩溃到死去。
“等到那时候,你可以嘲笑我的没眼光,但在那之前,请你好好保护自己。这世界上的爱情,有很多是活在自己幻想里,就像你曾遇到过的,还记得吧?”
尉璟丰身子站得直挺挺地,在那双冷眼面前,用骄傲的神态掩饰自己的脆弱。他不确定……不确定还能在那双严苛的目光之下,假装多久。
在樊京恩的面前,他突然发现自己,从来不曾舍弃那段过往。
第七章
邵仪凤坐在客厅里,贼头贼脑的探向厨房,那个拚命刷着锅碗的男人,今晚显得郁郁寡欢。
她如先前约定,准时在傍晚六点按下他家门铃,因为电铃烧坏的缘故,她又回到家里拨电话给他,两人一同用餐的时刻便顺延了十五分钟。
不过,那不是重点,重要的是邵仪凤发现尉璟丰的招牌笑容,一时之间锐减许多;两人交谈之时,她也明显感受到他的心情不如上午好,仿彿有些困扰。
晚餐结束后,他收拾碗筷到厨房开始刷起来,留她一人和带来的工作,以及一杯凉水在客厅里。
尉璟丰的背影在冷冽的白光照射下有些神秘却又遥远,对于他……自己似乎是不够关心?她很想轻轻拥住他,询问他不快乐的原因,犹如他耐心照顾先前喜怒哀乐不稳定的自己。
虽是这么想,邵仪凤却不敢轻举妄动,手里紧握着笔未曾站起身来。两眼锁在他身上,发现原来眼光追随心爱的人,是件极为简单,却又十分幸福的事。每当他望着自己时,是否也和她有相同的感动?
他忙禄的身影穿梭在厨房内,转身之际发现不远处的目光……尉璟丰嘴角微微上扬,回应她的笑容。横在眼前的那道障碍,他选择不去面对,能逃多久是多久,至少现在的自己,给不出个期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