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他发现了一向冷峻的王,竟然因为那位檀姑娘而变得仁慈,这样的改变,对于南领的百姓们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从小就被丢到南领来的王,头一次如此亲近一个女人,这种孤独的滋味他黑夜尝得够多了,他希望主子能得到最好的,也能够拥有一切所想要的!
詟麟冷静地沉思了许久,想到黑夜方才提到关于她的一些不愉快的过去,他的心既不舍又不忍。
几经思量下,终于,詟麟作了一项决定……
詟麟下了一道黑夜等待已久的命令。「立刻领兵去平了降魔教!」
他心想,檀玲已经得知了他的真实身分,再加上黑夜方才向他报告的事,他认为已经没有再让降魔教存在的必要了。
「等等。」詟麟叫住了正要领命而去的黑夜,特别吩咐道:「记住!降魔教的教主云飞天,还有上回拦街刺杀本王的那名刺客曹緼,两人活捉,对于他们二人,本王另有打算。」
「属下知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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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过了几日,黑夜果然不负詟麟所望,由他带领的皇军很快地扫平了降魔教,在破教的当夜,所有降魔教教众全成鸟兽散,不费吹灰之力,黑夜便擒住了教主云飞天和曹緼。
此时,黑夜正向主子镇麟王报告此次围剿降魔教的捷报,詟麟只是背对着黑夜,静静地听着。
他在心里猜想着,檀玲在得知他灭了降魔教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好了,先下去吧,关于这次的捷报,本王会另外下诏宣赏。」
「谢主子。」
「去吧。」
「是。」黑夜旋即领命退下,正要离开的黑夜在门口与正要进门的菱儿差点撞了满怀。
「黑将军……」
「菱主子,您小心点。」黑夜恭敬地作了个揖后便离开了。
「王。」菱儿婀娜的身子软软地欠了身。
「菱儿,你来这做什么?」他不记得有传唤她。
詟麟脸上的冷漠深深地刺伤了菱儿,她缓缓地站了起来,幽幽地道:「王,菱儿来……是有件事想问问王。」
她早就接到消息,说是镇麟王亲自指定让一个刚进宫的秀女服侍他。
也不知怎么地,后来那名女子便受了刀伤,而那短刃便是镇麟王随身佩戴的名刀。
有人传说是那女子得罪了镇麟王,才会让喜怒无常的镇麟王给刺了一刀。
但菱儿不信,因为她知道镇麟王在那名女子的身边待了整整两日,生怕那名女子香消玉殒似的,她从门外偷偷地望着他,他脸上那抹担忧之色让她嫉妒不已。
还未来得及过招,但菱儿单看镇麟王瞧那名受伤女子的神情,就知道自己已经输了,彻彻底底地输了!
「什么事?」詟麟满脑子想的都是方才檀玲那双倔强的眼眸,根本没注意到菱儿眼里的哀戚。
菱儿柳眉深锁。「王,您好久……没来陪菱儿。」
「我忙。」
菱儿再也忍耐不住他的漠视,冲动地上前挡住他的去路。「王,菱儿有话说,您别急着走。」
詟麟因她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愣了一下。
「王,您的心里……究竟有没有菱儿?」菱儿困难地吐出这句话。
「菱儿?」
菱儿扯住詟麟的衣袖,神情痛苦。「菱儿好苦,求求您告诉菱儿,求求您……」
在这一刹那,詟麟仿佛在菱儿身上看到了自己熟悉的影子,曾几何时,他也变得像菱儿一般,如此地在乎一个人?
而那种感觉竟让人如此难熬,难以排解!
他的侍妾哪一人不是像菱儿般如此在乎他?而檀玲那女人却敢玩弄他!
他几乎完全相信了她在举刀自尽前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费尽心思救活她,想她现在正享受着报复成功的快乐。
「菱儿,你真是关心我的?」他忽而问道。
菱儿怔了怔,想也不想地便回道:「当然,菱儿……」
「那么我再问你,爱一个人,那人在心中的地占,可能替代?」詟麟会如此问,全因为他待在檀玲身边的那两日,深深体会出了这滋味。
「我……」
詟麟推开了菱儿。「我告诉你,喜爱一个人的那种滋味,还有那人在自己心头上的地位,是绝对无法取代的。」
菱儿慌乱地摇摇头。「王,您、您在说什么……菱儿不了解……」
「我说好爱我爱的不够深,因为对于我,你的心里还有另外一个替身,那便是侍卫长林繇。」
菱儿脚步踉跄地跌了一跤,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的男人,她以为她行事够小心,没想到……
天!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我对你没有爱,所以我不乎,但是相反地……」他往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瞪视着她,气势不怒而威。「我在乎的人只有一人,而且那人绝对不是你!」
「王……饶命……」菱儿慌张地抱住詟麟一腿,满脸泪痕。「王……是菱儿一时糊涂,菱儿只是太寂寞……求您饶了菱儿呀……」
若是以往,事情一旦爆开,他绝无赐两人活命的机会,但现下,连自己也无法理解的善良因子在他体内作崇。不知怎么地,檀玲那张哀怨控诉的怨容浮上了他的心头,他下了一道平生最仁慈的惩罚命令……
「你走吧,限你一个时辰之内离开镇麟宫!」说完,他便旋身踏步而去,连看也不再看她一眼。
第十章
詟麟本以为檀玲睡着了,才想趁她熟睡的时候来看看她,没想到,她只是静静地躺着,直到他见着她枕上湿透的泪渍,才发现她竟然哭了一夜。
「你又哭了。」他坐上床沿,指尖轻抚着她沾满泪水的脸颊。
她躲开了他的碰触,忙将被褥拉高,不想让他看见她此刻脆弱的模样,她不习惯在人前表现情绪,就算是面对他也是一样!
「别躲。」他执意拉开被褥,不让她有逃避的空间。
「别理我……」
「为什么哭?」他执着地盯着她瞧。
檀玲侧过脸,回避他的注视,他的目光总是轻易地让她感到迷乱不安。
「没什么……」她嘴上虽这么说,但只有天知道,她在他进门的前一刻,还在回想着两人在小屋里独处的那段平淡朴实的回忆。
她多么地希望时间能够倒流,回到他完全属于她一个人的那一刻。
见她似乎不想多谈,詟麟起了身,本想离开了。「你伤口未痊愈,多休息着点……」
突然间,檀玲虚弱的手心一握,攫住了他正欲离开的手掌。「别走,你告诉我……为什么……」
有点讶异她突来的动作,詟麟怔怔地任她握着他的手。
她那双其实毫无力道的纤纤玉手,在此时却仿佛有千斤重,他竟无法施力推开她,就这样任她握着。
檀玲本想再说些什么,但,见他俊眉深锁,千言万语到了唇边,也只化成一声惆怅轻叹。
那一声幽幽的叹息,抚平了他紊乱的心房,让他陷入一阵短暂的恍惚中。
「为什么……还要救我……我是来杀你的……」
詟麟深吸口气,回眸凝望素白着一张脸的她。「你成功了。」
檀玲愣了一下,凝着一双水眸望着他。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她成功了?
詟麟眸光沉沉,俊容上透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你差点死了,而那一刻……」他的心也差点跟着她而去。
但,他话到嘴边又滚了回去,这话他说不出口,自懂事以来从不曾表达情绪的他,此时此刻,心里倒是有些慌了。
檀玲的心跟着他的话涌到了喉头,却又因他语气上的停顿而下沉。
「你……好好休息。」说着,詟麟体贴地替她将手放进了被褥,再看了她一眼,便转头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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詟麟如阵强风刮进了檀玲休息的厢房,二话不说就由床上将她横抱于胸前,大步一跨,便往外头而去。
一路上一干奴仆们见状,均瞪大了眼睛,眼珠子像就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似的,个个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你要带我上哪去?」檀玲失措地问道,因为姿势的关系,她不得不环抱着他的颈子。
「带你去见两个人。」他霸气地道。
「见谁?」
「别急,等会见着后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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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曹大哥?」檀玲让詟麟给抱进大牢,一见到师父云飞天与曹大哥两人双双被捆绑在木架上,不禁吃惊地瞪大了双眸。
「玲儿?」云飞天一见徒儿檀玲是让人给抱进了大牢,也是一惊。
「玲儿,你受伤了?」曹緼一见心上人受了伤,发狂地大嚷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有种去叫镇麟王来和我单挑。」
「凭你?」詟麟不屑地嗤哼道:「也配?」
詟麟眉心上的那一抹紫色砂痣,已经清楚地向众人表示出他的真实身分,云飞天立刻认了出来。
「你、你是……镇麟王?」云飞天这一惊可非同小可,玲儿怎么会让镇麟王给「抱」进了大牢?
「啊?」曹緼呆呆地瞪着眼前一身紫衣,穿戴地富贵非凡的男子,一身冷邪气息今人印象深刻,这样一个出色的男人,就是镇麟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