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那利斯一直微微勾起了嘴角,难得放松心情地享受这静谧的平静。
???不同于马车内的沉稳静谧,外面净是一片喧嚣,除了特辟的宫道外,两旁皆 挤满人潮,几乎是家家户户携老扶幼,不辞炙日之苦,?的只是一睹王之龙?。
这是何等难得的机会啊!想加尔达位于南方,本属地僻之城,虽是大城市,总难敌 得过北方的繁华。在皇室大臣们的心目中,出外视察总轮不到加尔达,如今他们伟大崇 高的王竟不辞劳苦,大老远的南下视察,怎不教他们兴奋?
于是乎才会造成这等轰动的场面。
而在人群的外围有两颗头颅一上一下的跳探著,似乎也想凑热闹,无奈眼前是一大 片黑压压的人头,尽管很用力的跳著,还是徒劳无功。
格楠雅放弃这愚蠢至极的举动,比多雅也垂丧著头,鼓起胖嘟嘟的脸颊,双手叉著 水桶腰,不悦的瞪著前方。
“唉,这样跳也不是办法,根本看不到嘛!”格楠雅念念有辞,不停的摇头晃脑。 “应该有更好的办法才对,该怎么办才能看到呢?”
“格楠雅,你快点想啦!”比多雅不耐的嚷著。“再想不出来,王的马车就走了, 咱们这一趟可就白跑了。”
她们这一大一小的女孩和其他人一样,对王总是有那么一股敬意及猜臆。有关王的 流言辗转被人传述著;有人说王骁勇善战,能以一敌十,仿佛是天神再世;有人说王残 酷无情,像是魔鬼般冷血慑人;有人则说王邪肆得能让人的灵魂沉沦而不知……反正? 说纷纭,版本不一,在在挑起人们的好奇心。
她们的王,至高无上的王,蒙上传说色彩的王此时就在眼前,只要跨过眼前的障碍 ,或许她们能有幸一睹王之容貌。
“让我再想想嘛!”
比多雅开始数落起来:“你呀!就不会用你的猪脑袋想一想,用力的想,总会想出 一个可行的办法来呀,真是笨。”翻翻白眼,格楠雅受不了的转过头去,嘴里还不忘咕 哝一番:“想、想、想,不会自己去想呀。”
“嘿!格楠雅,我有听到喔。”比多雅竖著眉,气势万分凌人。“别以为小小声的 说就没有人会听到,我可听得一清二楚。”
“那又怎样?”这次的咕哝声比前次的声量更降低了些。
她之所以会对一个不满十岁的小鬼如此低声下气是有原因的,虽然那小鬼年纪小, 但她的辈分可高了,她是她的姨,家族中的小姨──这是个很残忍的现实。曾经她为此 气愤了好久,可也没办法,辈分总是会压过年龄。
而比多雅似乎也颇能利用这个优势。
“格楠雅,我以姨的身份命令你,你快给我想出办法,否则我以家法惩罚你。”她 提高下巴,嚣张、目中无人。
格楠雅仅淡瞥她一眼,撇嘴道:“我想到办法啦!要凑热闹就跟我来,跟不上可别 怪我呀!”
话甫落,格楠雅一溜烟挤进人群,左右开弓的硬挤出一条路来,利落得宛如滑溜溜 的泥鳅;反观比多雅的动作就迟钝多了,谁教她手肥腿短的,跟不上格楠雅的速度也就 算了,还被卡在人群里动弹不得,只能拚命的舞动四肢,扭曲著脸。
“嘿!格楠雅,等等我,我被卡住了。”被挤得腿歪嘴斜的比多雅受不了的大呼求 救。
不知是四面八方的諠哗声淹没了比多雅的求救声,还是格楠雅存心不理她,反正格 楠雅没回头就是了,继续她的开路行动。
“喂……格楠雅……我以姨的身份命令你……等等我……”比多雅的叫嚷声终至消 失了。
一个侧身,格楠雅从人缝中钻过去,微微张开右臂把一个肥硕的妇女格开,再踏出 前脚稳住重心,成功的挤到最前线。
对于自己利落的身手,她得意得不得了,直咧开嘴笑著,双眸也不停梭巡著。
他们的王呢?有了,就在不远处,想必再过二、三分钟,他们英明伟大的王就会自 她眼前经过,到时她可要瞧个仔细,好向比多雅炫耀。
呵呵……这得意的笑维持不到三秒钟就倏地冻结、宣告夭折。格楠雅瞠著双眸,瞪 视著那外有竹帘、内有层层纱帘的马车窗,眼珠子差点没凸出来。
这包得如此紧密,密不透风的,别说可让人从缝中窥得一丝,连苍蝇恐怕也找不到 一丁点的漏洞钻进去吧!
搞什么?
格楠雅不免觉得扫兴,兴奋的俏脸霎时垮了一半,没好气的看著正缓缓而来的马车 及一堆严肃的侍卫。
正感叹无趣时,冷不防地,后头有一强大的力量撞击而来,格楠雅以很丑的姿势飞 扑出去,伴随一记尖叫声,整个人直直的栽往地面──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淬然令人 措手不及,不只格楠雅摔得眼冒金星,失去反应能力,连在场的群?也在一刹那间愣得 目瞪口呆,原本集中在国王身上的视线全移转到她身上,四周一片鸦雀无声。
而受到惊吓的两匹骏马在侍卫的安抚下渐渐安静下来,其余的皇家侍卫早在状况发 生后纷纷拔出佩剑,一致将利刃指向格楠雅。
围观的民?莫不?格楠雅惊险的情况倒抽一口气。
外面气氛如此紧张,马车内却轻松如故,只见加那利斯依然慵懒惬意,合著的眼皮 未曾因外面的骚动而掀起。倒是特哈尔昔戒慎的立于一旁,全身之紧绷可从他专注的眼 神窥知,同时他也尽职的将外面所发生的一切向加那利斯报告。
此时里苏奔了过来,老实的他紧张兮兮的。“王,让您受惊了。”果真如此的话, 他将切腹以谢罪。
加那利斯扯了扯嘴角。“我没事。”有时属下太过忠心也很麻烦。
“没事就好。”里苏吁了一口气,眼角余光瞄到隐身于隐蔽处的特哈尔昔,尴尬的 笑了笑。
他似乎太多虑了,有特哈尔昔在王的身边,王的安全自是无虞。他方才太紧张,以 至于突然忘了。
“王,那不敬者该如何处量?”轻咳了声,里苏恭敬的请示。
加那利斯挥挥手,不经心的道:“难得我今天心情甚好,就放了她吧!”
他难得的慈悲很明显的让里苏愣了下。很快的,他恢复镇定,衔王命而去,生怕下 一秒王会变卦,那女孩就苦了,只因利日比法律有明文条列──凡触怒王者,一律杀无 赦。
而利日比王国法律的订定者即是他们的王──加那利斯。
???里苏一跳下马车,立即将王的旨意传出──“喀里托,王说放了她。”
“放了她?”一脸凶恶的喀里托纳闷归纳闷,但还是谨遵王之旨意,收回利刃。
其余侍卫见状也纷纷收回泛著白光的刀剑,退下去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情况直转而下,快得令格楠雅来不及消化。大的双眸依旧迷惑,呆滞的坐在地上, 很显然的,她的思绪尚未回转过来。
好心的里苏见她吓得失了魂,连忙将她扶起来,温和的笑说:“小姑娘,下次别再 这么莽撞,快些回家去。”
格楠雅回以一抹羞涩的笑容,脑中仍混沌、理不出头绪。
她刚刚似乎冒犯了王吧?
???来到加尔达的行宫已有三天,加那利斯除了批阅由加尔达首长呈上来的公文 外,就一直待在行宫内未曾外出过。
此时的他刚好办完公事,正优闲躺在花苑的吊床上,品尝著午后温暖的阳光。
双眸依旧是合著的,上面覆著长而浓密的睫毛,挺直的鼻子下是薄而紧抿的双唇, 瓜子脸隐约透露著些粉味,只有那两道剑眉,飞扬跋扈的宣告著他的不妥协、他的霸气 ,?他过于阴柔的脸蛋添了抹阳刚。
而他长及腰的黑发则随意地以丝绳系著,垂落于右侧,硕长的身影则里著白袍,腰 系金色丝绳。全身所散发的气息是平和的、宁静的,不同于平日的邪肆轻佻。
“王。”里苏捧著披风,悄声踩著步伐轻唤著:“王,您这样子很容易著凉的。”
加那利斯像沉睡,没有一丝回应。
里苏叹一口气,低声咕哝:“王也真是的,都老大不小了,还不懂得照顾自己,当 初真该让王后跟来才是。”
王与王后结婚已五年,并未育有子嗣,这可急煞?臣子们,偏偏王与王后一副事不 关己状,淡漠且不热中。而此次王出外巡视又坚决不肯带王后城兰斯伊同行,这又遭到 群臣非议,连他们这班贴身护卫也摸不著王的心思。
城兰斯伊是他在五年前亲自挑选的王后,是个落没的贵族后裔。
不可否认的,城兰斯伊确实拥有出?的外貌,堪称当代绝色,也因此,众人总揣测 其美艳的容颜是让王选她当王后的主因。
不过,加那利斯的心态就不可得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