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记得英文小名,而忘了中文名字?没关系,有名片好办事。结果呢,老天爷存心折磨她这个心肠软的烂好人,仅有的那张小纸片早己随著王富柔的牛仔裤,一起浸泡在肥皂水里,救它起来时,印在上头的字体大部分尸骨无存,模糊可辨的只剩日风集团及一个甯字。
非亲非故再加上素昧平生,凭著那股冲动的义气,她竟真的跑来和人家算帐,现在,她只觉得自己的行径非常不可思议。
“那……这五位里,哪一位甯先生的职衔最高?”不管了,既来之则安之,见机行事了。
“小姐的意思是指职位吗?”
点点头,卖力漾开一朵笑花,“麻烦你了。”
回想王富柔的那些言词,然後勉强转动自己因为惊吓过度而驽铺退化的脑袋,努力分析之後,得到一个猜测性的结论——
既然那位不负责任的浪子,在王富柔的形容下多金且俊美,可想而知他在日风担任的职位一定也不平凡,所以,她的推论应该不会出错。
“本公司职衔最高的甯用先生,就是我们董事长了,虽然他依然很有魅力,不过他已经上了年纪了喔,而且也不管公司的事了……小姐确定找的人是他?”
外界的人只知道,日风集团是甯用子萁与大学同窗一起合资创办,多年的笔路蓝缕、披荆斩棘,发展至今日的浩大规模:殊不知一用子萁煞费苦心地让日风披上一层神秘面纱,主要目的是保护且培养三个准接班人。
虽然现在甯用子萁仍挂名董事长的职位,而公司的决策表面上也是由总经理——
甯子其的大学同窗决定,但是实权却是操在甯甲权手里。
甯用甲权为日风的副总经理,老二甯乙典掌握了行销部门,至於老三甯丙圣则负责国外部的接洽统筹事宜,甯子萁让第二代先行实习吸取经验,等待时机成熟之日正式接棒。
身为日风的副总经理,手中握有公司的大权,甯甲权的压力比起其他两位手足大得许多。他不仅必须交给父亲一张漂亮的成绩单,还得在兄弟面前称职地扮演好榜样。
“上了年纪了?”薄荷愣了一下,不明白她的话意。
“我认为他应该不是你要找的那一位甯先生。”柜台小姐的态度骤变,并换上可称之为鄙夷的表情。
类似的状况一个月少说也得处理五件以上,大部分女人的目的只有一个——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甯用家的男人,老的优、少的帅,都有他们迷倒女人的本钱,不过生性爱拈花惹草的只有一个。但光是那一个惹来的麻烦,就够她们柜台人员疲於应付了。
“没错没错,我要找的男人年纪的确不大……”她相信王富柔没有恋父情结才是。
气氛愈来愈尴尬了,出师不利,真惨!
“那麽,可以麻烦你帮我安排,与职等第二局的那位甯用先生见面吗?”顿了顿,脑子猛然窜入一个提醒,薄一何忙著补充:“这位一用先生尚未超过三十岁吧?”
“对不起,我恐怕无法帮忙。”
“为什麽?”
柜台小姐捺著性子,道:“小姐,你认为在你无法确实喊出他的名字,也无法确定他年纪的前提下,我可以贸然放你通行吗?”
她可不想丢了这份工作。
除了待遇不差外,还有脸蛋一流、体格上等的帅哥可以欣赏,如此心旷神怡的工作环境,不懂珍惜的人是白痴。
“你——”周旋那麽久,她的回答竟是拒绝n二薄荷差点破口大骂。但她连忙压下怒意,道:
“同为女人,你必须帮我。”
柜台小姐挑高眉,瞅著她,彷佛在等著听她办出怎样的理由来说服她。
薄荷见状,才平息的怒火不禁烧得更炽,“贵公司的这位甯先生,对我的朋友始乱终弃,我是专程来为她讨公道的!”
陡地,一串冷笑逸出,“小姐,我劝你最好搞清楚对象再来,否则很容易闹笑话的。”
始乱终弃!?
每个到日风找“甯先生”的女人,总是嚷著这一句,她司空见惯了。然这回男主角却换人做做看,教她怎麽也不相信。
“我们甯副总早有交往稳定且要好的女友了……”
这个消息曾让日风许多女性同胞扼腕,包括她。幸好,还有老三成为她们的精神支柱、上班的原动力,使无趣的朝九晚五生活不至於索然无味。
“哼,原来就是有女朋友了!”薄荷讥讽嗤道。
不难理解嘛,这名钻石级的负心汉脚踏多条船,在女友面前扮演优质好男人的形象,背地里则是名副其实的卜三滥,专门玩弄女人感情,这种表里不一的行径比禽兽还不如!
“甯副总稳重自持,绝对不是你形容的那种人。”柜台小姐护主心切,是标准的“甯副总迷”。
“有些男人己经坏到骨子里了,外表根本看不出来!”睨她一眼,薄荷语气斩钉截铁。“反正我很确定我要找的人就是他。将心比心吧!小姐,如果今天被玩弄感情的人是你,我相信你一定笑不出来。”
笑容立即冻结在唇边,柜台小姐脸色极度难看。这算诅咒吗?她哪会那麽倒楣!
气闷的咬牙,“好,我帮你通报,但我敢笃定你找错人了!”愤恨地按了内线,帮她转接秘书室。
好戏就要开锣了!
薄荷环胸等候,她要当众撕下那匹尊贵色狼的假面具!
☆ ☆ ☆
经过一层又一层的通报,薄荷总算可以上楼会见那根花心萝卜了!
当她正欲搭乘电梯,直达二十七楼的副总办公室之际,柜台小姐制止的声浪突然传来——
“小姐,你不用上去了,我们副总正好有事准备外出,等会儿他会搭专用电梯下楼,请你长话短说,不要耽误了他的行程。”
闻——言,薄荷的脾气甫要发作,叮的一声,专用电梯的门往两侧开了。
空气间彷佛慢慢聚拢了某种特殊的引力,她的目光自然地调转回来。
没有防备之下,自电梯步出的那名男子,震慑了她的心神,教她惊愕得忘了反应。
几缯黑发斜盖饱满的宽额,墨色双眉如刀切割过,恰如其分地紧紧贴覆那张刚冷的俊颜,倨傲的双唇抿紧,从容的态度仍难掩一身的傲然,一看便知他是个天生领导大场面的王者。
这男人,踩著自信的步伐,打从她面前经过,视线没在她的身上逗留,一秒钟也没有!
一把无名火突地。口薄荷心底熊熊燃烧起来,她很纳闷,自己真的那麽容易被人忽略?
“我的访客呢?”惊甲权瞥了眼腕上的表,即使与客户约定的时间迫在眉睫,他的动作与语调依然不愠不火,教人猜不著真正的个性,也瞧不出情绪起伏。“就是那位。”
柜台小姐绽放甜蜜的微笑,恢复合宜的礼节,告知访客的正确位置。
两人的对话传送过来,薄荷的耳朵竖了起来,同时,甯甲权顺著指引旋了身,与她交换了第一记眼神。
甯甲权微皱眉头,一丝不解飞快掠过,不过这抹狐疑在逐渐缩短两人距离之後,自他脸上化为乌有。
在清一色的上班族套装中,这道火红的身影非常突兀。
他的访客身著今年秋冬流行的军装风格火红大衣,腰间特殊设计的率性皮带,束出纤细的体态,那顶红色绒毛低檐帽下,有著柔亮的长长直发,整体的仪表甚是优雅。
“小姐,请问是你找我吗?”
她的眼神告诉他,她似乎并不认识他:和他一样,他对她的长相亦是毫无印象。
那副眼神……怎麽说,过度公式化了吧?薄荷看了就有气,但她拚命告诫自口己要稳住心绪,不可自乱阵脚。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没得到一个交差的答案,断不可能善罢甘休。
“你就是鼎鼎大名的甯先生?”依样画葫芦,薄荷学著他漫不经心的态度,揣摩他冷漠的语气。
甯甲权当然听出这句询问带著尖刺,虽然不清楚自己究竟在何时何地曾经与她结下梁子,但他终究点了头。
“我是姓甯没错。”仔细审视她的表情,然後不著痕迹地收回目光,缓缓说道:
“但我不认为自己的名气有你形容的那麽响亮。”
“响亮啊,怎会不响亮?你太谦虚了吧!”薄荷高八度的音量,足以吸引众人的目光围聚过来。
五官堆上鄙夷,明褒暗眨的讥诮:“您的名讳听说在各大夜店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呢!”
甯甲权立即明白事情的症结出在那儿了。
“若你不说,我真的不晓得自己原来那麽红二他双手环胸,倚在电梯对面的那片墙,站姿悠闲。
“你还记得王富柔吧?”质问是需要点气魄的,所以她稍微分腿而立,单手技腰。
“老实说,我的记忆里不一日储存过这个名字。”无端招惹一身腥,他这个替死鬼,当得可真冤枉。
他的回答彻底激恼了薄荷,她当下几乎融入剧情,将自己变身成了受害者,两个拳头一握再握,握得死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