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迫不及待的想把这几天的趣事告诉可乐,不过我说话的速度永远此她慢半拍。
我没看过这么滔滔不绝的可乐。
她常常笑著对我说:“禾禾,明达说过一阵子想带我到欧洲去玩一玩。”
“禾禾,明达说我要是再瘦-点会更好看,你觉得呢?”
“禾禾,你觉得我穿这个颜色的衣服明达会喜欢吗?”
“你知道吗?明达要我每天睡前都得想他一遍,他也会想我一遍。”
最可怕的是,可乐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想到林明达。
起床刷牙时她会说:“明达不知道起床了没有?真怕他上班迟到。”
吃饭的时候她会说:“不知道明达这时候吃饭了吗?他的工作忙,胃又不好。”
看电视的时候她会说:“这个节目真有意思,不知道明达有没有在看?干脆我帮他 录起来好了。”
然后他们每天早上、中午、晚上都会互通电话。也许是短短几分钟的问候,也许是 长长的喃喃低语,这些在我们局外人听来是毫无意义的情话。
一肚子的事情没办法向可乐抒发已经令我很闷了,那个每天背著我在街上小跑步的 男人也没有再出现,这点更是使我胸口郁结。
可乐回来之后,他不但没有出现过,电话也没有打过一通。
因为花店在这十天中被我搞得一塌糊涂,可乐在恋爱之余又得忙著替我善后,我这 个肇事者虽然帮不上忙,也不好意思再开溜,所以一直没有到医院找过他。
渐渐地,我开始怀疑十天前的一切是一场梦,是天上的神为了替我排解无聊而让我 作的一场美梦,不过这场梦也太残酷了,把我带进天堂,又一脚把我踢进地狱。
看可乐高兴的样子,真令我嫉妒。晚上的时候,我把枕头当作消气筒,狠狠地捶上 两拳才睡得著。
度日如年的到了第三天中午,我终于等到大钲的电话。
“禾禾。”
“呵!”认出他的声音,我先冷哼一声当作下马威,接著开始闷不吭声。
“怎么了?是不是牙齿又痛起来了?我帮你挂下午的门诊,下午来看牙吧。”
我还是没有吭声。哪有这么容易就原谅他这几天对我的不理不睬,非得让他多紧张 一会儿不可。
“真的很痛吗?别忘了下午过来一趟。我正忙著,Bye!”说完,他挂上电话。
我对著只有嘟嘟声的话筒生闷气。“猪头!”我骂道,并且挂上电话?
下一秒,电话铃声再度响起,我兴奋地再度抓起话筒,心里打定主意要骂他一顿, 并且抢在他之前先挂上电话。
“可乐?”是林明达的声音。
“等一下。”我有气无力地回答。“可乐爱情热线!”
可乐兴匆匆地白了我一眼,然后接过话筒。
我听到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人家才想苦你,你就打电话来了!”不禁全身泛起鸡 皮疙瘩。
我故意在下午四点五十九分走进牙科诊疗室,之前的时间我买了一份报纸坐在医院 大厅消磨著、走进诊疗室,发现大钲居然还在为病人看诊。
“会不会不舒服?”我听到他的声音先传出来,“嗯,有一点点……”是个娇滴滴 的女声。“关医生,人家这颗牙还要治疗多久?”
“再看一次诊就可以补上了。”
“嗯,那人家是不是再也看不到你了?”
“以后每半年你还是得同来检查一次、”关大钲的声音有点愉悦。
“讨厌,真希望人家这颗牙永远都补不好。”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不高兴。
我想像著这个女人的长相,大概是那种小甜甜的模样,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留著及 肩的长发,纤细的体态和白细的肌肤,这样的女人才适合老是把“人家”两个字挂在嘴 上。
不久,我终于看到那个“人家”从我眼前走过。走出诊疗室的那个“人家”脸上没 有任何表情,很难将她刚才和关大钲对话时的轻声软语联想在一起。
如我想像,她是个脸上有两个酒窝、及肩长发、纤细体态的女人,但是她看起来已 经年近半百。
我不禁皱起眉头。
“你又迟到了?”
关大钲走出诊疗室,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居然不是想我之类的话,今我有些失望。
戴著眼镜和口罩的他看起来像个陌生人,若不是他身上的白衬衫依旧,我大概会以 为走错地方吧。
我一言不发,越过他走进诊疗室,坐到诊疗椅上,“啊--”的张大口。
他跟著走进来,反而摘下眼镜和口罩,拧了拧我的脸颊。
“今天怎么这么合作?”
“‘人家’不小心迟到了,所以不敢造次。”我笑得媚媚地。
“才三天不见,你好像不大一样?”他拿起看牙器械,眯著眼逼近我。
“哪有?‘人家’一直是这样啊!”
“不得了了!禾禾在吃醋、生气。”他瞪大眼,嘴角露出自信的弧线。“你听到我 和刚才那个病人说的话,所以故意学她?”
被识穿了!是他太聪明还是我的居心太明显?我索性闭嘴不说话。
他搬了张椅子坐到我旁边,像要说一千零一夜故事,有一肚子牢骚,说个一百天也 说不完似的,连看牙的器械都放下。
“你不知道这三天我好惨喔!一下子休了十天假,我的所有病人这几天都挤著来看 门诊,每天由早忙到晚,助理护士都下班了,我还得孤军奋斗,把十天的工作量补回来 ,每天下班都筋寝力尽,倒头就睡。对了,我要问你,为什么前几天我拨花店的电话, 电话却总是占线中,我早也拨、晚也拨,看病之余逮到几分钟的空闲也拨,就是拨不进 去,你要不要给我一个解释?”
我都还没发作,他居然先盘问起我来。
“我怎么知道电话为什么拨不进去?也许你根本拨错电话!不过这三天我也忙著, 要不是你突然打电话给我,我根本忘了你这个人哩!”我说得很轻描淡写,装得很潇洒 自若。
“禾禾,你一点都不想我吗?”他突然握住我的手,一本正经地问道。“这几天我 一直想著你。”
嘴里说是想我,却三天没消没息的,谁会相信他的话?
“对不起,我一点儿也感觉不到你在想我。”
“我知道你在生气,要我怎么道歉,你才会原谅我?”
“我没有生你的气,所以没什么好原谅的。”我撇过头去不看他。
他突然放开我的手,走出诊疗室。我觉得在他放开我的手的一刹那,我的心直往下 沉,全身血液几乎凝结。他就这么走了?不理我?是我太无理取闹了吗?
不到几秒钟,他面色凝重的又走回我面前。
“我知道你还在生气,那……”
我注意到他的双手藏在背后,十分神秘的样子。
“这样你会原谅我吗?”秘密揭晓,他将一大束的满天星拱到我面前。
那是一束很漂亮的满天星,用完全透明的包装纸包裹著,系著一条白色的缎带。
以前的男朋友中没有一个送过我花,他们认为我开花店,送我花根本是多此一举的 行为;再者,因为每天工作接触的都是漂亮的花朵,对著再美的花束也早麻痹、没感觉 了。
第一次看到一整束只有满天星的花束,我这才知道满天星不是只能当作陪衬,它也 能是主角,而且比任何的花更能营造出漂亮、素雅的情调。
“漂亮吗?”他有点担心地问道,我紧咬著下唇。再怎么欢喜也不能太早说出口, 还得多折磨他几下,不过我知道我的眼睛已经不自觉的露出笑的表情。
聪明的他看到我笑著的眼,也跟著露出顽皮的笑容,又有心思逗弄我。
“不喜欢的话,我拿出去送给值班的护土喽!”
偏偏我就是容易著他的道。一把抢过他手上的满天星花束,我松口说道:“讨厌! 我开花店,你还送我花?”
“有什么关系?就怕你拿回花店把我的心意转售给你的顾客。”他满足地望著我, 替我拂去前额的发丝。
“才不哩!这是我的。”我欢喜的将花捧得更靠近自己。
“喜欢花还是喜欢我?”他问道。
“花。”我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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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前告诉可乐,我看完牙医就会回到店里,所以无论大钲怎么威胁利诱我陪他去 吃一顿大餐,我仍无奈地摇摇头。
最后,他提议到超级市场买晚餐材料,他要利用我们楼上的厨房大显身手。
我捧著满天星花束,成了众人欣羡的对象,第一次觉得有男朋友是一件很令人骄傲 的事情。
陪著他到超级市场逛了两圈,看著他买了洋葱、马铃薯、红萝卜和鸡肉。
“你不会是要做咖哩鸡饭吧?”我问道。
“咦?你怎么知道?”他又把一罐玉米罐头丢进购物推车里。“不过你不知道我要 煮什么汤了吧?”
“玉米浓汤吧。”我讪笑著。“看你买的材料也猜得出来。这就是你所谓的拿手好 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