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追情三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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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根本没必要趟这浑水。我没你会做生意,没错!但看看你自己:利欲薰心、利字当前就凡事不屑一顾的粗心到底。”刁哲对他的指控,使一向好脾气的徐浩也攻击起他。

  “你是不是不甘心卖给我?因为我付钱没有江崎爽快,我拿十元去做一百元生意令你没保障,你现在发现自己为‘朋友’两字非但赚不到钱,甚至蒙受损失而大叹不值……”

  “阿刁!”徐浩大吼一声。“你真让我失望!”

  这句话令失控的两人都安静了下来,只无声的凝视着对方。从厨房闻声而至的吴嫂见状,悄悄的偷溜到后院以避战火。

  他俩的沉默对峙,由刁哲颓丧的倒回沙发,将头埋入两掌结束,并由徐浩打破静默。

  “我们是除了钱以外,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既然无可避免的吵开了,就把一切谈开来,免得日后有心结。”像斗败的公鸡,徐浩也软瘫在沙发上。

  刁哲抬起头,眼光却投向窗外,木然的说:“宝石卖给我,真使你如此不安?”

  “我在乎我身旁的朋友。”徐浩语调虽平静,却泄漏了太多悲伤。“你十分清楚以前的醉花庐是何等光景:锦衣纨绔、夜夜笙歌、阶柳庭花;如今呢?剩我一人独守,亲人、朋友皆亡,我要不是害怕天筑会遭遇不测,我根本舍不得赶走她。幸好一切都过去了,都随着神石噩运过去了,我被判无罪,开始秘密计划我和天筑衷心盼望的夏威夷婚礼。我只担心她是否仍接受我?以及……你是否安全?你那时去岑里岛,所以没见到我哥和嫂嫂的尸体,否则……就算送你,你也不会要那宝石的。钱可以再赚,命只有一条,你若为了钱发生了不测,你父母又了解这一切全是为了他们,这种钱他们会花得心安吗?”

  “我这一切……我……”刁哲的鼻腔顿时涌上一阵酸涩。想到家中的破旧阴湿,那老是吹出闷死人的热风的老电扇、低不过摄氏六度的破冰箱、伛偻的老母、用放大镜看马经报导的老父……,他哽咽的挤出:“我再也不要我父母在那地方多住一天!”

  “我了解,我了解。”徐浩沉声的安慰。

  “我不是没有能力,但我不能一点一滴的改变他们的生活环境。我逼着他们先搬到元朗,他们嫌交通不便、离黄大仙太远;我添购新家电,他们不是怕浪费电不用,就是折价变卖换现金去赌马,搞得我不敢再有任何变动,只能将一切安顿好,再迎接他俩……”

  “我了解,所以我们为钱吵了那么多次,我从不怪你。”徐浩从阿刁的口袋中摸出一支烟为他点燃。“来,冷静下来。”

  刁哲狠狠的吸了口烟,又快速的吐出浓浓的烟雾,惹了不抽烟的徐浩一阵呛咳。

  “咳……咳咳……好点了咳……吧!”

  “浩!”刁哲伸出手掌与他交握。“除了我母亲,你是世上唯一真正关心我的人。”

  两人的友谊又再次深刻的交流于心中。

  “放心!这趟日本,我会把一切摆平,必要时,我会放弃宝石。”

  刁哲的这句话,使徐浩心中的沉重大石迅速落下。

  第二章

  “欢迎光临寒舍,刁君,请坐!请坐!”江崎满面笑容的迎接刁哲。

  刁哲未被他的笑容吓到,反而是被屋内全然西式的装潢给震慑住。

  虽然在日本游学两年,高物价、地狭人多所造成的棺材板宿舍,是阿刁对日本始终不具好感的原因,狭窄的室内空间压迫着他的呼吸,使他不由自主的忆起九龙贫民的家庭。炫目光鲜的银座、摩登建筑的新宿、池袋,都未使刁哲对日本改观过,但今日见到江崎在新宿寸土寸金的土地上能拥有如此宽敞的房子,就令刁哲咋舌。

  “我去倒茶!”宫内洋见主人如此热络待客,也表现出他的可亲。

  “不必!让静子来就好!”江崎快速、不容转目的阻止宫内。

  “静子?!”宫内惊骇的盯着江崎,得到江崎狠狠的一个回瞪,宫内吓得噤声。

  老板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连女儿都可充当佣人来招呼与他抢购宝石的劲敌。宫内心里纳闷不已。

  阿刁对室内的另外两人暗潮汹涌的情绪毫无所觉,他利字当前,其余小事完全粗心到底。徐浩将他这个缺点看得十分透彻。倒不是阿刁忽略他们的心机,而是见到江崎的华屋,原本决定的一番说词完全推翻了。刁哲见钱就想赚的心态,使他开始草拟算计起江崎。

  “我想请刁君在寒舍小住几天吧!若今天不累,晚上我招待您到东日的歌舞伎町领略一下日本的夜生活,如何?”江崎嘴角挂笑,眼神却洞彻般的直欲望穿刁哲。

  刁哲慢慢的将眼光从金黄的水晶吊灯上转向江崎,对他的热情不为所动的说:“事情一处理完,我就要赶回台北。”

  为了表明态度,阿刁立刻自口袋中掏出那张订金支票。“江崎君,相信你清楚我来此的目的,第一是亲自退还支票,第二是表达我的歉意。我实在没资格接受您的招待。”他将支票放在茶凳上,起身,如日本人般鞠了个躬。“谢谢!对不起!再见!”他转身就走。

  “慢着!”江崎威严的叫住他。“我还有生意要与你合作,相信你不会放弃赚钱机会吧!”

  门边的阿刁一听到有赚钱机会,二话不说的又跑回原位坐定。“酬劳是多少?”

  江崎冷看面前这位见钱眼开的傻小子,十分高兴宫内为他搜集的资料完全正确,他更有信心从这小子手中夺得宝石了。

  “你先回答我,你为什么要那宝石?”江崎采主控。

  “我能不能先问你同一个问题?”阿刁轻轻松松的点燃一支烟。

  “我说我是为了父亲的遗言,你相信吗?”

  “信!你敢这样说,我为什么不敢信?反正你父亲也不会爬出来说你骗人!”阿刁吊儿郎当的说完,还故意抖动双腿,一副你拿我无奈状,气得江崎头顶生烟。

  “你……请客气一点,别污辱我的父亲。”江崎好不容易压住了这股浊气,稍微冷静的说:“你说?”

  “我很单纯。”刁哲吐出一口烟。“我只想得到差价利润。”

  “把支票拿回去。”江崎将支票推到刁哲面前。“你将宝石给我,回去仍以原价告知徐浩说我购得,我私下另外给你三百万台币。”

  他的话说到了刁哲的重心,但他仍好整以暇的道:“宝石再放一阵子,利润可不只三百万。”

  真是个无赖!江崎胸中的怒火几近爆发边缘了。“宫内!”他粗声道。

  “是!”宫内立刻送上一个牛皮纸袋。

  江崎露出一抹自得的微笑,抽出纸袋中的文件,眼神则直盯着刁哲。

  “刁君,从这份资料,我彻底了解了你的过去。”

  刁哲不语的挑了挑眉,表现了几许叛逆。

  江崎带怒的念出这份资料:“一九六四年于九龙钻石山出生;七岁入学;八岁开始结交家境较为富裕的同学,以代做作业的方式交换酬劳;十八岁依附关家子弟至台湾求学,却以打工为正职、学生身份为掩饰;二十一岁至东京涩谷游学。到目前为止,你赚钱的方式虽不光彩,至少还算正当,但是你在日本的作为……”江崎的邪笑,在刁哲眼中看似瓮中捉鳖,而刁哲自觉自己就是那只鳖。“刁君,你在我们国家捅的篓子,实在令我们政府头大。”

  “这只能怪贵国物价太高了。”阿刁的语调犹如困兽挣扎,但仍傲气十足的挑衅:“你又知道我在日本玩了些什么花样?”

  “你是真的吃硬不吃软!”江崎豁出去的拿起文件快速念道:“你在涩谷游学时,结交了一位中国大陆的学生,两人合作破解一千元日币的电话卡密码后,大量制造。你们合作无间,他负责制造,你负责销售。但聪明的你还顾虑到国家形象,所以你在学校、青年会广为结交苏俄、伊朗籍的非法移民,以薄利请他们代销打开市场。这种做法使我政府在这几年损失多少?你知道吗?甚至你现在在街头看到的新式公用电话,就是要反制假卡而设置的。两年后,你又跑到檀香山游学,专门寻找留学生的人头,购买便宜的超级跑车输入台湾,透过车队转售。一辆车的转手,你可以净赚近百万台币,然后你再以此资金攀上当地的日本人,一起去炒做茂宜岛的地价。刁君,这些资料应该没错吧!”

  “非常正确!你打算为国尽忠,将我逮捕吗?”刁哲冷冷地说。

  “我是该如此做的,但是——我实在佩服你的头脑。我愿意交你这朋友,而且就从这次交易开始。”

  “你很清楚,我卖一辆车赚那么多,这宝石的利润实在不够我塞牙缝,我的牙缝非常大,可以的话,我还想做个牙齿矫正呢!”刁哲仍冷静的“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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