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白黄力将她掳来的目的后,桑映晴慌乱的心恢复平静。她早问过他,她的爱和他对他父亲的恨,孰重孰轻?这个答案她早就知道了。
“你们先出去。”
命令手下离开,黄力忽然收敛起张牙五爪的模样,一脸沉重。
“是!”
偌大的空间瞬间剩下他们两个,他亲自来到她旁边,替她松绑。
“你这是?”
不明白黄力的目的,她有些错愕。刚刚不是还一脸凶相,要将她杀之而后快?
“你跟他交往很久了吗。”
“啥?”什么跟什么?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不久,大概一两个月吧!”
“能不能说说他现在的生活?他过得怎样?”
黄力一改凶狠样,脸上的表情尽是疲惫。
“呃……”桑映晴搔搔头,着实被他“和善”的态度给吓傻了。
“请问你是要问我,夏丞他究竟掌握你多少证据吗?”
这个问题她可能还比较会回答,若问他最近过得好不好,这可真的难倒她了。
“不,我是想知道,他的生活过得怎么样?”
“很不好,老实说他过得很糟,从我认识他开始,他就在忙腾升的案子,他曾经告诉过我,他已经花了四年的时间,还有数以百万的金钱,来搜集对你不利的证据,他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了在最后一刻撂倒你。”
莫名地,桑映晴毫无隐瞒地说出她所知道的一切,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段僵持十多年的父子关系,似乎有补救的机会,或许她还有机会阻止他,不要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来。
“哈哈哈!看来他真是恨我恨到极点了,他的固执的个性,真的很像我,哈哈哈!”
黄力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般,不停开口大笑。
“或许是我的报应来了吧,自从……”
桑映晴双手捧着下颌,开始听起这一段属于赋夏丞童年的故事,这一切似乎还有救……
第十章
十天,桑映晴整整消失十天,没有任何消息。
“该死!”这一定是黄力下的手,可为何还没打电话过来和他谈条件?
赋夏丞烦躁地扯着头发,明明事情都照他的想法进行,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桩事来?他究竟是用什么方法将她引出去的?
自从她失去踪影后,他平静无波的心,被担忧搅乱得一塌糊涂。
他以为他并没有想象中这么在乎她,但却在得知她有可能遭遇危险后,心头慌乱不已,连他最在乎的案子,也吸引不了他的目光。
他原以为对黄力的仇恨才是他的全部,就连当初想要踏进律师这一行,也是为了想要报复他的关系。
如今眼前已经出现了可以报复他的机会,但他却犹豫了,担心他的作为,会让黄力对她采取报复行动,若她真发生了什么意外,他这辈子绝对无法原谅自己。
“该死的!”他究竟该怎么做?
这件事涉及桑映晴的安危,赋夏丞也不敢报警,只能静静等待他打电话过来,和他谈交换条件,而案子方面的调查也必须暂停,他相信只要他现在做出任何对他不利的举动,她可能就会成为他出气的对象。
不,无论如何,他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件事发生。
此刻,他的心除了对她安危的忧虑外,再也没有其他念头能盘锯他的心思。
“桑小姐!这是你要的七分熟牛排。”
小弟毕恭毕敬地从外头包了份牛排回来,谁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事,怎么转眼间人质变成了座上宾,他们被要求以极恭敬地态度伺候她,万一惹她大小姐一个不开心,他们可就惨了。
“谢谢,能不能拜托你去帮我买一杯珍珠奶茶,我要喝茶神小栈的,别间的我可不要。”
桑映晴鼓着脸,做出严肃的模样,实则快笑疯了。
“是!我马上去。”
“呵呵!”原来命令别人是这么有趣的事。
桑映晴悠闲地吃着牛排,一面观赏刚租来的电影新片,日子比以往都过的舒服,现在只要她努努嘴,就有两三个小弟,二十四小时供她差遣。
从她清楚地告诉黄力,赋夏丞收集了多少资料,准备控告他后,他才知道,无论他多么努力挣扎,这场官司他非输不可,他没有机会可以赢他,惟一的办法就是先认输,或许还不需要沦落到坐牢的可怜下场。
在几番挣扎后,黄力决定放手了,就当这是他的报应,而现在该怎么善后才是最重要的。
“桑小姐,你确定只要我把土地还给养护之家,他就不会再找我麻烦?”
黄力皱着眉头,惶恐与不安让他瞬间苍老许多,那股流氓头子才有的蛮气,也收敛了不少,现在他只希望自己,能安稳地过下半辈子,而不是待在牢里等死。
“黄伯伯,相信我,其实依我的了解,夏丞并非真要置你于死地不可,他只希望能替他母亲讨回公道,只要你保证不会再为非作歹,我想夏丞一定会原谅你,他最大的目的就是想证明给你看,他不用靠任何人,也能活得很好。”
“唉!我也知道那样对他母亲不对,阿芬辛辛苦苦地去摆面摊赚钱,可我那时候根本没有养家的能力,只能像个烂人向阿芬要钱买酒喝,买烟抽。
只要我跟阿芬要钱,那小子就会用怨恨地眼光瞪我,好像我在他眼中,是个没用的家伙,只要一看见他的眼神,我就会想揍他妈妈,证明这个家我最大,唉!我还真不是个男人。”
黄力仰头灌了一大口的啤酒,往事想来历历在目,赋夏丞当初的轻鄙目光,至今回想,还会让他心有余悸。
“嗯!”
桑映睛明白,那纯粹是黄力自己做贼心虚,才会以为赋夏丞在瞪他,不过这种会揍妻子的爸爸,在孩子心中一定是个难以磨灭的伤痕。
“我又没什么专长,只能当流氓耍威风,收小弟过过当老大的瘾,靠收取摊贩保护费维生,弄个空壳公司来骗骗钱,至于那块土地,我本来是想拿来盖夜总会,或酒店之类的,想看看能不能赚上一笔,我真的没料到,他会插手管这件事,这次我想我真的死定了。”
“黄伯伯,现在挽救还来得及,只要你把土地还给养护之家,然后再亲自登门道歉,我想对方也不会太为难你才是,至于夏丞那边,就交给我吧,虽然我不确定他会不会听我的,但我相信事情应该还有补救的机会。”
这次她真的赌下去了,赌她对他的爱,能不能消弭他内心的仇恨,她不相信她真有这个能力,但她愿意试一试,证明他心中究竟有没有她。
“呵呵,那真是太好了,那一切就拜托你了。”黄力总算能暂时松一口气。
“黄伯伯,你也别把我想太好,我只是不希望看到,夏丞满心塞满仇恨,我希望他的爱能比恨多一点,我承认是出于我的私心。”
“哈哈哈!你这个坦率的丫头,难怪那小子这么喜欢你,如果将来你们决定何时结婚,或者是生了宝宝,记得通知我一声,我一定会包个大红包给你们。”
“谢谢。”桑映晴羞红了脸。
婚姻、宝宝,她可还不敢多想了,如果他还要她的话,她会努力。
“对了,一直有件事想请教黄伯伯,你们之前是用王妈的名义,把我骗出来,那你应该知道王妈对夏丞的重要性吧?老实说王妈的处境很可怜,白天晚上都要辛苦摆摊,却还要面对流氓的恶意骚扰,不知道黄伯伯,这件事能不能帮上忙?”
看黄力身后带着小弟,桑映晴猜测他的来头应该也不少,说不定能镇压那些混混,不让他们闹事。
“哦,桑小姐说的一定是那些自称万牛堂的混混,那些兔崽子是我之前的混混手下,他们违背了道上的规矩,所以我才把他们赶出去,没想到他们倒是自立为王了,你放心,交给我,反正我本来就很想教训教训那些烂人,我保证几天后会给你一个交代。”
“麻烦你了,黄伯伯。”
她主动伸出掌心,和黄力握了握,自从两人话谈开后,她再也不会畏惧眼前这个流氓头子,只当他是一个,想要弥补自己错误的失意父亲。
“好说、好说。”黄力咧嘴大笑,露出缺了三颗牙的嘴。
这个下午,她和他相谈甚欢,也达成了许多共识,至少她总算能帮上赋夏丞一点忙。
现在只希望她的所作所为,不让他生气才好。
她早已离不开他,尤其在分别的十多天以来,在她音讯全无的情况下,她希望他能真的有那么一点担心她。
那她就满足了。
真的……
夜里,沁着入秋的凉意,赋夏丞好不容易戒除的烟瘾再次发作,桌上摆着两三瓶喝干的空酒瓶,双脚高举在桌上,双眼因连续几日未眠而酸痛,两指间还来着一根尚未燃尽的烟。
办公室内没开灯,黑漆一片,外头路灯一闪一灭,像极了此刻他的心情写照。
他烦闷、他暴躁,他更担忧十几天以来,毫无音讯的桑映晴,连办公室里的案子都被迫延期,只因他现在无心去处理那些,只剩溢满心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