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纯真的笑颜,像是一道灵光,唤醒了他的记忆。依稀记得,他的脑海里曾出现过这张笑颜,总感觉两人似乎是认识的,只不过他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凡星餐厅播放着轻柔的音乐,蒙上一层水气的落地窗,迷迷蒙蒙,窗外传来清晰的大雨声,浑身湿透的初子音,虽然让餐厅里的冷气,冻得直发抖,还是维持着亲切可人的笑容。
深呼吸!稳定紧张的情绪,她这次绝对不能在地面前丢脸!
“冷吗?”
“还好!”
努力压抑不停打架的牙齿,初子音端起热咖啡,咕噜喝了一大口,随即让烫口的咖啡,给烫了舌头。
“啊!好烫!好烫!”她放下咖啡杯,连忙又灌了一大口水,一个不小心,又让水呛到了喉咙。“咳!咳!咳!”
她咳得满脸通红,抬起眼眸,凑巧接触到赋冬宇,带着浅笑的眼眸。
啊!好丢脸!她又出糗了!
“你淋了雨,我的外套还是借你穿上,免得感冒。”他脱下西装外套,递给冷得直发抖的人儿。
“真不好意思,我想我现在一定很糟,让你看笑话了。”
接过衣服,实在太冷了,她也不好意思拒绝,套上他宽厚的外套,还可以明显感觉到他温热的体温,正熨烫着她湿冷的肌肤。
好不容易梳好的发型,淋了雨,恐怕比鸡窝还糟,又在他面前跌了一跤,喝咖啡被烫到,喝水也被呛到,她干脆先自我了结算了,省得继续丢脸。
“你好像很紧张?我真的怀疑我们是不是认识,多看你几眼,总觉得熟悉。”
他优雅地轻啜了口咖啡,方才柏等所升起的怒火,也在她无害的笑容下,慢慢熄灭了。
现在的他,就像个单纯和朋友来喝咖啡的人。
“是吗?”她羞红了双颊。她暗恋他八年了耶,不紧张才怪!
“对了,赋先生一个人吗?”
随口开了个话题,好化解逐渐降温的聊天气氛,初子音不忘多瞄其他的餐桌几眼,试图搜寻那位Winter先生,她可不会因为见到暗恋情人,而忘了该办的正事。
虽然有可能因为她的迟到,而错过了拿回贝壳耳环的机会,但至少她已经见到赋冬宇了!
提到这个话题,赋冬宇脸色骤变,刚才的优雅气质消失殆尽,转为暗沉,犀利的眸光闪烁着杀意。
“不是!我跟人有约!”
冰冷吐出字句,他的怒火再度被挑起,如此捉弄他赋冬宇的人,分明是不想活了!
“这样啊!那……”
乍见到赋冬宇愀然变色的脸庞,她脸色一白,心虚地抹抹冷汗。
事情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有人约我出来,告诉我想买回之前卖给我的东西,明明约定六点,现在都已经超过三个小时了,还不见人影,这分明是故意捉弄我!
改天,她要是敢再写信来求我,把耳环还给她,我非大卸她八块不可,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不守时的人,哼!”
赋冬宇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都挟着浓浓的怒火。
而初子音——
自动化成一尊石像,冷风从背后蹿过,僵化的嘴角,勉强维持着笑痕。
“呃……”
他说的那个人——
好像是她……
第三章
初子音才刚踏进家门,迎面而来的就是陶昀笙的狮吼。
“初大小姐!你到底上哪去了?现在都晚上十一点多了,人也不在办公室,打你的手机也没开,你要我担心死啊。”
噼里啪啦念了一大串,直到亲眼看见初子音平安归来,她才吁了一大口气。
“对不起啦!临时被迫加班,而且我……”
陶昀笙微眯着眼,听着初子音的解释,眸光在瞥见套在她身上的西装外套时,骤然放亮。
“等等——”她拎起西装的衣袖,放在鼻尖嗅了嗅。“松香味?快从实招来,你是不是私会男人去了?你好过分,当初是谁说要跟我相依为命?结果却先找男人去了,我好可怜啊!”
陶昀笙爆出哭声,哇啦啦抗议。若连胆小鬼初子音,都有了男友疼,那不就只剩下她这个没人要的老姑婆吗?
“小笙!你先别哭,我可以解释的,我是去和一名朋友见面,我淋了两,他才把西装外套借我穿,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她急忙忙澄清解释。就算她有这个意思,不过终究是单相思。
她暗恋赋冬宇整整八年的时间,他还不是一点感觉也没有,连她是谁,他也没认出来,现在可好,贝壳耳环又回到他手上了,她哪有胆子再跟他要回来?
呜……真正想哭的是她好吗?
“那个朋友是男的,不是吗?”
陶昀笙擦擦泪,已经可以预见,自己晚景的凄凉——孤独地站在阳台,数星星过日子。
“是赋冬宇,我今天总算见到他了,后来我才知道贝壳耳环的买家是他,今天我被姜主任留下来加班,错过和他约定的时间,他气坏了,我想,那副耳环可能再也拿不回来了。”
她哀怨地瘫坐在沙发上。为什么她的人生,总是乌龙与出糗?
“什么!你说跟你约见面的,是赋冬宇?”陶昀笙放声大叫。
那个该死的家伙,她都写恐吓信去威胁他了,他还有胆子跟她见面,可恶!
“小笙!你干吗这么生气?你跟他发生过什么纠纷吗?”怎么她的情绪比她还激动?
“呃……当然没有,我、我只是替你抱不平。”她心虚办个理由。
“谢谢你,反正那副耳环本来就是他的,还给他是理所当然,今天忙了一天,好累了,我先去洗个热水澡,放松、放松。”
“说的也是,免得着凉。”
什么!原来赋冬宇,就是惹得子音伤心的薄情郎。
陶昀笙望着初子音离去的丧气背影,更加笃定她的猜测是正确的。
虽然她一开始的动机,纯粹是想帮好友忘记过去的伤痛,才特意将那副耳环卖掉,因为她实在看不下去,子音每天都会拨出个半小时,对着耳环发呆,不然就是睡前,一定要亲吻耳环才肯入睡。这根本是病了,而那罪魁祸首竟然就是赋、冬、宇!
洗完热水澡的初子音,躺在温暖的大床上,那件沾满松香味气息的西装外套,此刻正摆在她的身旁,她张大眼,瞪着它,脑袋则是回想着今晚的奇遇。
直到现在,她还是无法相信,她竟然遇上了他,而他还凑巧就是耳环的买主,或许是冥冥之中,老天已经注定,不属于她的东西,终究不能留在她身旁。
Winter入秋,校园里的枫树,落了满地的红叶,她站在树下,不辞辛苦地翻开一片片的落叶,似在寻找什么。
“惨了!怎么不见了?”
她着急不已,她刚新买一的耳环,竟然一个不小心掉了一边,就掉在这一片枫叶林里,她已经找了好几个小时了,身体又累又酸,要在这么大的范围,找那么小的耳环,根本是大海捞针。
直到天暗了,身旁来来去去,经过许多同学,就是没人停下脚步,问她在忙些什么。
最后,校园陷入一片漆黑,路灯也亮了,透着路灯,初子音还是不愿放弃,那副耳环是她当了好几个月的家教,好不容易才存够钱,买了一对她最喜欢的纯金鱼耳环,无论如何,她都要找出来才行。
正当她累得不得不放弃,一个人蹲在树下,抹着眼泪时,一抹高挺的身影立在她面前。
“学妹!原来你在这里,难怪刚刚在社团没见到你,你怎么了?在找什么车西吗?”
来人是赋冬宇,刚结束社团活动,正准备回宿舍,就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顺道绕过来看看。
“啊!赋学长,对不起,我掉了东西,所以今晚没有到社团去。”
她疲累地站起身,压根儿忘了今日有社团活动,更讶异赋冬宇,竟然认出她。
她大学参加的社团是吉他社,赋冬宇是吉他社的顾问,每当有社团成果展,总是由他一手设计节目。
偶尔他也会到社团教大家弹吉他,偏偏他曾对她说过,她是他教过,最没有天赋,最没有音感,最没有学习能力的学妹,但她也是他教过,最认真上课、练习的人。
冲着他这句话,她才厚着脸皮,继续弹着音调古怪的吉他,虽然一个星期里,只有那么一天可以见到他,但她仍旧相当高兴,社团里,从他当顾问那一天开始,就涌进一堆学弟妹,人人争着当他的学生,她也才偶尔能让他教上那么一回。
“难怪!你掉了什么?或许我可以帮你找找上他笑了开来,俊朗的笑脸,让她迷失了神。
“纯金的鱼型耳环,不过没关系,学长那么忙,东西我自己找就行了,不过掉在这片枫树林里,我想大概也找不到了,我打算放弃了。”
“说的也是,我看也别找了,这副耳环送你吧,反正我也用不着了。”
赋冬宇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
“这……我怎么敢收?赋学长,真的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