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哪里,我们正需要王组长的英明领导。”小陈一向有“狗腿陈”之誉,果然名不虚传。
“别把我当上司看待,大家都是同事。”
就在这时,蓓蓓披麻辣汤呛到,捂住嘴咳嗽,小陈立刻体贴地为她轻轻拍背。
这样的举动看在王仁柏眼里,他立刻明白了两人间的关系。
他都快三十了,家里逼婚逼得凶,而他连个对象也没有,自己心里也很着急,所以一有机会就物色适当的人选。
此时王仁柏看到正小口小口吃着豆腐的月慈,突然觉得顺眼起来。
刚调来总公司,他就注意到组上的方蓓蓓和叶月慈这两个年轻女子,短发俏丽的蓓蓓活泼大方,长发披肩的月慈则较优雅文静。
他原本就比较欣赏活跃的女孩,所以这两天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蓓蓓这朵玫瑰身上,忽略了另一朵幽兰。
但是这会儿仔细看月慈,却发现她自有一股独特的气质,眉目间散发出迷样的神采,脸孔也长得细致,别有一番古典美。
可惜她生在讲究五官立体、轮廓分明的现代,如果是在古代的话,月慈绝对是人人称羡的美人。
小陈和蓓蓓都注意到王仁柏的异样,他们心照不宣地决定促成一段好姻缘。
“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小陈,你送我回去吧。”
“好啊!不过月慈怎么办?现在都十点多了,一个女孩子单独走夜路,很危险呢!”
“那就请王组长送她回去好了!”
两人一搭一唱,就如同相声二人组。
月慈忍住想笑的冲动,他们俩明明同居,蓓蓓还装模作样地说要小陈送她回家,不晓得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倒是王仁柏见机不可失,“这是应该的,叶小姐,我就顺道载你回去吧。”顺水推舟邀月慈搭他的车。
月慈见到小陈和蓓蓓笑得很贼,才恍然大悟两人的企图。
不过搭个便车也没什么,何况王仁相算是正人君子,月慈爽快答应。
搭王仁柏的车回到了家,月态替自己倒了杯茶,坐在地毯上啜饮。
小陈和蓓蓓想太多了,王仁柏一路上只和她说工作上的事,并没有提到任何私人事情。
王仁柏应该对她没有意思吧?
她对王仁柏也谈不上好恶,因为他实在是个让人无法有深刻印象的人。平凡的上班族,长相和穿着品味也很普通,月慈猜想他的愿望也大概是升职、结婚一类的平凡梦想。
月慈将茶杯放在和式桌上,长叹一声后摇摇头。
她怎么能这么想?觉得别人普通平凡,难道自己就不是如此吗?
也许她也只能认命,放弃不切实际的感情幻梦,平凡地度过一生。
那么,如果王仁柏喜欢她,也许她会慎重考虑。
如果顺利的话,她就会和其他人一样,走进礼堂,组织一个家庭,每天为了柴米油盐酱醋茶,以及孩子们的学杂费奔忙。
这样的生活也不错,但是她能不能期待,来一点点变化!
今夜又是风雨微微异乡的都市
路灯青青 照着水滴 引阮心悲意
青春男儿 不知自己 要行叨位去
啊~飘流万里
港都夜雨寂寞暝
——“港都夜雨”词:吕传梓 曲:杨三郎
附近传来的卡拉OK声,正唱着“港都夜雨”,让月慈想到人的漂泊不定,以及乡下家中的双亲。她因工作忙碌,好久没回去探望他们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想念这个从高中时就离家求学、工作的女儿呢?想着想着,内心凄凉起来。
她打开落地窗,站在阳台上仰望夜空。
今天很晴朗,可以看到不少的星星闪烁着,夏日大三角的三颗星各据一方。
月慈以前念书时,曾经参加过登山活动,在露营时有位熟悉观星的朋友向她说明过天上的星斗名称,她记住的不多,只对重要的有印象:夏日大三角,其中两颗是织女星和牛郎星;而冬天的夜空,猎户座最清晰,猎人的腰带最容易辨认。
她每次里着星星时,心里便会涌出一股奇异的感受。
因为一颗距离地球一万光年的恒星,所发出的光要在一万年后才会到达地球;这也就是说,人们所看到的星光,其实是在一万年前所发出的光亮。
每次想到这,她就觉得自己好渺小。
月慈仰头看得忘情,一声喵喵叫声将她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世界。声音的来源是对面房子顶楼,也就是刚搬来时大家都羡慕的地方。
是一只黄色斑纹猫发出的叫声,有个硕长的身影正将猫抱在怀里。
养猫的男人?这和月慈原本的想象不符,不过没有人规定男人就不能养猫。
那黄色小猫依偎在他怀里,撒娇地摩赠着,男人也温柔地抚摸猫咪的头。
好幸福的画面啊!月慈不禁钦羡起这个男人来。
她又注意了一下这男人的外表,他大约一百七十八公分左右,但是因为瘦,所以他看起来很高,而他的脸孔……嗯,虽然对方是男人,但是她却只想到“清秀”、“细致”这种用来形容女孩子的词。
他其实勉强可以算是个美男子,但是月慈比较欣赏有男子气概的男人。
抱着猫的男人抬头看她,她忽然觉得窘迫起来。
该怎么办呢?开口打招呼?对他友善的笑一下?还是自我介绍:我是搬来这将近一个月的邻居?几乎是反射动作,她转身回房,一句话也没说。
因为她是个独居女子啊!
许多“妇女防暴守则”都在告诫,千万要提防陌生人!不只如此,亲戚熟人也要注意,尤其是像她这样一个人住的,更要小心。
门口不要只摆女鞋,也要放几双男鞋作作样子,晾衣服时也要挂几件男人衣服;不要轻易应门,非得开门时要先从门上窥视孔确定来人,而且也必须上锁链后才能开门;甚至在陌生人按门铃时,要假装屋里有男人似的大喊:“阿维(愈男性化的名字愈好),我去开门喔!”
唉,多可怕,人和人之间非得如此提防吗?
叹息归叹息,她还是小心翼翼地遵照各种指示,毕竟这样可以减少不测。
月慈盘算,一个月后就是中秋节了,她可以找小陈和蓓蓓来她家开烤肉会,蓓蓓不是说过很想体验在顶楼烤肉的感觉吗?
她虽然没有像对面房子一样的顶楼空间,不过可以在阳台上烤肉,而这项举动也可以让邻居们以为她不是一个人住。
第二章
一早来到公司,月慈在更衣室遇到蓓蓓。他们这间公司统一规定女职员要穿制服,可男职员却只规定穿深色西装打领带,真是不平等待遇。
而如果女职员的制服好看也就罢了,偏偏俗气得很,桃红色衬衫加蓝色窄裙,穿在身上让年轻女子仿佛多了好几岁。
蓓蓓对要穿制服的规定抱怨过无数次,还猜想出几个理由——
“可能是总经理喜欢看女人穿这样,那个中年老头真没品味。”
“说不定是变相的结婚条款,怀孕的时候就穿不下窄裙了,上层一定是要借此暗示结婚生子的女职员自动辞职。”
“也许总经理根本是在更衣室装设针孔摄影机,偷窥女职员换衣服!不然为什么男职员既没有制服也没有更衣室?那个变态死老头!”
另外几个女职员听到蓓蓓的话,吓得花容失色。
蓓蓓每天更衣的时候,总要抱怨几次制服丑,但是她今天火气好像特别大,骂得比平常凶,居然还想到是总经理装针孔摄影机偷窥。
“你想太多了喔!上层不是说过,因为男性西装比较没有变化,而女性套装各式各样,为了避免女职员穿着太过花俏,就统一制定服装。”月慈在一旁说。
蓓蓓嘟起嘴:“我就是受不了这么丑的制服,当初挑这制服的人真没眼光。”
“哈哈!这是总经理挑选的。”
“哇!和我猜得一样,总经理果然没品味!哎呀,既然我猜得这么准,该不会这里真的装了隐藏式摄影机吧?”蓓蓓警戒地将衣服掩在胸口,四周张望。
月慈看到她的举动,捧腹大笑。
“尽管放一万个心啦!如果真的装了摄影机,你每天都在更衣室骂总经理,一副晚娘面孔,早就被炒鱿鱼了。”
“说得也是喔!”
蓓蓓并没听出月慈笑她骂起人来像晚娘,松口气大方地换衣服。
其他女职员都陆续更衣完毕离开,蓓蓓见四下没有他人,才问起月慈昨晚的情况:
“王仁柏送你回家后……嘿嘿!接下来有什么发展啊?”
人人喜欢八卦,也喜欢编故事揣测别人。
月慈别了她一眼,边整理头发边慢条斯理地说:“我们孤男寡女,一拍即合,他送我到家门口的时候,期待地问我可不可以上楼喝杯咖啡,于是我就让他到我房里。”
“哇!”蓓蓓瞪大眼睛,兴奋地问:“然后呢?”
“有如干柴碰上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天哪!没想到人不可貌相,我还以为王仁柏是老实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