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打他屁股还不够似的,杨墨璋两手并用地捏住他柔嫩饱满的脸颊往两边拉,弹性好得有如,杨文理则是痛得呀呀直叫。
“你这小没良心的,是不是想抛弃…我?等你长大结婚后再说吧!我要一栋房子、一辆车子附带司机,最好还能找个帅哥陪我去环游世界,这样我才会甘心放了你,否则你用卡车来拖我我都不会离开你的,听到没有?”她笑盈盈地恐吓道。
“知……知道了啦!快点……放开我,痛死了!”他柔嫩的脸颊被拉到了极限,痛得让他冒出了眼泪。
可恶,她居然来这一招!明天上学脸上肯定又会多两粒番茄了。
“嗯。”杨墨璋这才满意地松手,“知道就好,快点去洗澡,我肚子饿了。”她拿起织到一半的毛线继续打着。
杨文理两只小手捂着发红的脸颊。
“你饿就先去吃啦。”刚还暗暗发誓不跟她讲话了,结果听到她说饿,他自己就先心软的开口了。
“少唆,快去洗澡。”
不识好人心,杨文理嘀咕着,背着背包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走不到三步,门铃就响起来了。
“等一下,先去看是谁。”杨墨璋头也不抬地命令。
杨文理气呼呼的,但还是有如一个小兵,乖乖地走向大门。他语气欠佳的问了几声,门外却一直没有回应,他用力拉开门,想给门外那人好看的,可是当他看清楚门外那个高大身影是谁时,顿时惊恐地张大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儿子?”因久久未听到声响而走出来探看的杨墨璋,在看到几乎将整个门框填满的杜裔炎时,顿时觉得心脏有如被人狠狠地踢了一脚。纵然内心是如此震撼,但她也仅是微瞠了下眼睛。
从她半年前由南部搬回台北后,她就已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这天比她料想中的时间提早了二十几年,她原本打算在文理结婚的那一天再邀请他来的。
对她来说,她跟他之间的缘分早已在九年前的那一天便结束了,她被伤得体无完肤地离开台北,没连络任何人——当时她也没什么交情好到可以连络的朋友,因为她打定主意不再见他,无论他如何的寻找她。
怀里猛然的冲撞力将她震回了现实中,她低头看了将她抱得紧紧的杨文理一眼,而后再抬眼望向杜裔炎时,明眸已恢复了平静。
“请进。”她面露微笑,礼貌又疏远,像对待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杜裔炎也微微一笑,点点头,踏入杨墨璋母子的小公寓,气氛显得有些尴尬生疏。
“对不起,没什么好招待的。”杨墨璋泡了杯茶出来,端放在杜裔炎面前。
杜裔炎没说什么,棒起茶杯啜了口热茶,眼角余光却瞄到两颗小眼珠躲在墙后紧张又警戒地直盯着他。怕他泄漏出去吗?
杨墨璋听到熟悉的低沉笑声,先是一震,而后又觉得不对,朝身后一望,果然逮到正飞快地往里一缩的小头颅。
“杨文理,浴室不在那里。”
半晌,杨文理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抱着换洗衣物从墙后走出来,一边走还一边瞄着杜裔炎。
小人。他对着杜裔炎以无声的唇型骂着,杜裔炎跟自己保证过不会跟踪他的。
“走快点。”杨墨璋不悦的瞅着他慢吞吞的身影。
杨文理脚步声极重的踩大步往浴室走去,不用说也知道,他生气了。
杜裔炎了解杨文理的忧虑,也的确保证过不会跟踪他回家,他该学学不要那么轻易相信大人的话的。
杜裔炎原本只是想看看他们住在哪里,但在知道了地址后,却又忍不住跟着上楼,站在厚重的铁门外头,他依然能听见那睽违已久的说话声,接着他就按下了门铃。
她一点也没变,九年后再见到她,这是第一个浮上他心头的感觉。
对于他的突然出现,她似乎并不怎么讶异,不过话说回来,能让她激动的事物本来就很少,九年前如此,九年后依旧。
“不问我怎么会知道这里的吗?”他开口问道。
“既然来了,问这些干么?”她是不好奇,以他的背景势力,查出她在哪里并不是件难事,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与当年那个狂傲不羁的男孩比起来,现在的杜裔炎成熟稳重多了,整齐的发型和名牌西装再再显示出他已经是个事业有成的男人,而且即将成家。
她并不如自己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如果她够诚实的话,她会承认当她听到他跟范丽雪订婚的消息时有些受伤,毕竟他是她曾经爱过的男人,而且还与他有了一个儿子。
“你的个性还是跟以前一样……”还是跟以前一样淡漠,好奇心比沙粒还小。想当初,就是因为她这种什么都不在乎的个性吸引了他。
或许,她不是不在乎,她只是不想让自己去在乎,以免投入了感情,到最后受伤的还是自己。
回想起当年,她现在还会让他进来这里,他应该觉得感激了。
“令人讨厌。”杨墨璋接下他的话尾。
“也令人着迷。”
杨墨璋心房一阵悸动,一抬起眼便与他那深不可测的黑眸交会。在无言凝视了一会儿之后,杨墨璋率先移开目光,她拿起尚未编织好的毛衣,藉以转移自己的心思。
“你的儿子,很可爱。”他观察着她的表情。
杨墨璋一连勾错了几个针目。
“谢谢。”她注意到了他所用的字眼,“她的”儿子。当年那幕令她彻底心碎的画面又清晰如昨地出现在眼前,不觉脸色泛白。即使过了那么久,伤痕依旧在,碰触到了依然会疼痛不堪。
纵使她的头垂得低低的,但杜裔炎还是注意到了她苍白的脸色。强抑下心里的炽烈渴盼,他要自己不要操之过急,以免她和他的——儿子再次像风般走得无影无踪。
“当年为什么要将那张支票留给你母亲?”他提出埋在心里多年的疑问时,也同时触碰了那双方一直小心翼翼避开的话题。当年她拾起那张支票的那一幕还深刻的留在他脑海里,那也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她,之后她便音讯杳然了。
杨墨璋编织的双手微顿了一下,身子显得有些僵硬。
“她无法工作,我又不能待在她身边,能做的只有将支票留给她。”一阵沉默后,杨墨璋轻轻淡淡地说。
“既然如此,当年为什么……”
“如果你今天来是要讨论从前的事的话,那你可以回去了,我已经不记得了。”她的语气极为冷淡。
无言凝重的沉默一直持续着,直到被火速从浴室冲出来的杨文理给打破。
白嫩兮兮的上身未着寸缕,湿湿的发尾还挂着水珠,脸蛋红扑扑的,一冲到起居室,见到杜裔炎时倒抽了一口气。
“你怎么还在这里?怎么还不回去呀?”他毫不客气地指着杜裔炎赶人。
然后他那粉嫩嫩的双顿便又落入了杨墨璋的四只指头里,再次被拉成了,而后一放,任其弹回。
“什么态度?”杨墨璋对儿子皱起眉头,手叉在腰上,一手指着浴室,“去把衣服穿好,头发弄干。”她疾言厉色的命令道。
捂着脸颊的杨文理不放心的又看了杜裔炎一眼,才忿忿的转身走向浴室。
“我还有事,先走了。”杜裔炎站起身来。与儿子为敌是不智之举,让儿子挨骂他更是不忍,还是先离开得好,反正他已打定主意以后会常来打扰杨墨璋跟儿子了。
一如预料的,杨墨璋没有挽留,直接送他到门口。
杜裔炎并未立刻离去,站在门口,又是一阵沉默,静得杨墨璋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了。
蓦地,杜裔炎举起手探向她,杨墨璋吃了一惊,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他的碰触,并仰起头望向他,随后又飞快的低下头。
在那一瞬间,杜裔炎清楚地看到她清秀的脸庞上有着惊骇、害怕与恐慌,他咬紧牙,硬是将伸在半空中的手给缩回来。
他又忘了,在那冷漠坚强的表象下,她有的是一颗多么敏感易脆的心。
没有再见,他转身举步下楼,几乎同时,他听见了铁门重重关上的声音。
“妈妈?”
虚脱地靠在门上的杨墨璋倏地睁开眼,看到已穿好衣服的杨文理站在不远处,一脸担忧的望着她。
她做了几次深呼吸,按下体内澎湃的情绪。
“吃饭吧。”她故作轻快地说,走到杨文理身边,拉起他的手便往里头走。
“妈妈,那个人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吃饭吃到一半,杨文理终于鼓起勇气问道。那个不守承诺的人突然跑来,自己吓死了,一直怕他跟妈妈说自己有去找他的事,现在若不问个清楚,令晚肯定会睡不着觉的。
杨墨璋听了,冷冷地斜睨着他,看得杨文理开始冒出冷汗。可恶!杜裔炎果然出卖了他,他真是太笨了,居然会相信杜裔炎!
杨墨璋举起筷子,探向儿子的碗,将碗内仅余的那块猪排夹到自己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