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经理,你们先走,我处理完后会立刻赶上的。”他的职责就是一切不在总经理计划中的人、事、物给“处理”掉,而这突然冒出的小男孩并不在总经理的计划中。
“别拉我!放开我!”被强制拖走的杨文理不断地对强壮的保镖拳打脚踢,但却一点用也没有,保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依旧拖着他往警卫室走去,“杜裔炎,你不要走!我是你儿子,我有权利跟你说话,你给我站住!不要走!”他不停地大叫,尖锐清脆的声音响遍整个大厅。
但杜裔炎并没有停下他的脚步。
杨文理并不知道,这种“半路认父亲”的戏码,几乎每个月都要上演一次。只不过这回这么大的小男孩自己跑来认父亲还是头一次,往常都是自称母亲的女人抱着还在襁褓中的小婴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说怀里的孩子是杜裔炎的种,要他负责任,杜裔炎只是一笑置之,剩下的便交由幕僚人员去处理了,他从不介入这种无聊的事之中。
那些女人全是一个样,只有贪婪没有大脑,杜裔炎要是如此不懂得以防万一,那他就不是杜裔炎了。
果不出他所料,她们要的不外乎是钱,他知道处理这种事的人会给个几万块平息这种事,若再贪心那就只有法庭见了,反正DNA一验便可真相大白,那些女人一听便心虚,知道敲不到钱只好恼恨地抱着孩子离开。
那个小男孩该有八、九岁大了吧?以前也有那么大的小孩子跑来说自己是他杜裔炎的孩子,但态度这么嚣张的还是第一个。
见杜裔炎头也不回地就要绕出旋转门了,杨文理心急之余,放声大哭了起来。
“你这个大坏蛋!当年欺骗了我妈妈杨墨璋的感情,让她吃了那么多苦,现在你居然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了,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大坏蛋、混蛋!”他喊得喉咙发痛,还得使力、想尽办法让抓住他衣领的大手放开他。
难过加上挫折,让杨文理的泪水不断地往下掉,在保镖将他拖过大厅旁的走道,看不到杜裔炎那可恨的家伙后,渐渐的,他不再挣扎了。
原来杜裔炎是这样的人,难怪妈妈宁愿一个人将自己带大也不来找他,一想到妈妈,杨文理哭得更厉害了。虽然见到了杜裔炎,但目的却没有达成,他真是太没用了。
保镖将他带到警卫室,见他不停地哭着,便抽了几张面纸塞到他手里。
“不要哭了,把你家的电话告诉我,我叫你的家人来带你回去。”
现在的小孩真不知道该说他们太异想天开还是古灵精怪,连这种认父亲的事都做得出来。看这小男孩长得眉清目秀、一脸聪明样,一定是被父母亲给宠坏了,才会这么无法无天。
杨文理跳下椅子,一言不发地就往门口跑去。
保镖眼明手快地将他拦腰抱住,再次将他甩到椅子上。
“你干么?”他不悦地问,“快说出你家的电话,我没时间在这里陪你蘑菇。”
“我不会告诉你我家的电话的!”杨文理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水,眸中尽是不屈忿恨的光芒,“你去找你那个鬼老板好了,我要自己回家!”说完,他又跳下椅子。
又一次,他被保镖给抱住。他低下头,张嘴狠狠地咬住保镖的手背,保镖痛呼一声,不禁松了手,杨文理乘机冲向门。
飞快地打开门要冲出去的杨文理,硬是被一堵坚实的肉墙给弹了回来,跌坐在地板上。他捂着鼻子,身上的疼痛让他眼睛里又冒出了泪水,强忍住疼痛,杨文理恼恨地抬起头来,想看看又是谁想阻挡他离开。
当他与那对冷然傲慢的黑眸对上时,他惊愕地睁大了眼。
“总经理,接机的时间会赶不上……”徐伟铭被杜裔炎一记冷眸给瞪得不敢再说下去。
杜裔炎伸出手拉起杨文理,还没站稳,杨文理便嫌恶地甩开杜裔炎的手。
杜裔炎坚毅的嘴角因为杨文理孩子气的举动而微微扬起。
“你母亲叫杨墨璋?”
“哼。”杨文理将脸撇向一边。刚刚不听他说,现在问他?他甩他哩。
“你怎么知道我是你爸爸?也许是你妈妈贪图荣华富贵,故意栽我赃的。”这小子的脾气与他倒有几分神似,全是吃软不吃硬的,不过,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杨墨璋在哪里?
果然,轻轻放饵,杨文理就上钓了。
“不许你说我妈妈的坏话!是我自己跑来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他涨红了脸,小小的拳头气得发抖。
“喔——原来她什么都不知道,那我们是不是该让她知道呢?”他走到电话旁,作势拿起话筒。
“你不知道我家的电话!”杨文理用力嚷着,有些心慌。
“我不是要打去你家,我是要打去警察局,警察先生自然会帮我问出你家的电话。”杜裔炎看着杨文理原本红通通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杨文理心慌了,要是杜裔炎真把他送到警察局,妈妈一定会知道他来找杜裔炎,到时候她一定会把他赶出家门的!他害怕地猛摇头,不行,不能让妈妈知道。
“我是你儿子,你不可以把我送去警察局!”他虽然害怕,但还是坚强不屈地仰高头与杜裔炎对视。没有当父亲的忍心将自己的孩子丢到警察局去的,尤其他还那么小。
“你以为说自己是我儿子,我就不会把你送到警察局了吗?那每个小朋友不是都可以来叫我爸爸了?”杜裔炎不为所动,伸手按了几个键,“喂,警察局吗?我这边有点小麻烦……”他看着杨文理飞快地跑过来切断电话,故意不去阻挡。
杨文理气得想哭,不过他是不会在这个抛弃妈妈的男人面前哭泣的。
他忘了方才杜裔炎早已看过他哭得淅沥哗啦的模样了。
“我妈妈叫杨墨璋。”他万般不情愿地回答。
杜裔炎若无其事地将话筒搁回电话上。
“你几岁了?”他安适悠闲地倚在桌沿,若无其事地盘问着。
“九岁。”杨文理回答得极冲,连看也不看杜裔炎一眼。
“虚岁还是实岁?”
“你很唆耶!九岁就是九岁,什么虚岁、实岁!”这男人真是有够讨厌,他才不要有这种爸爸哩!
杜裔炎皱起眉头,大手再度探向电话。
“我不知道啦!”杨文理连忙回答。
“几月几日生呢?”
杨文理紧盯着他那搁在话筒上的大手。他一定是故意的!
“八月二十四。”就算再怎么恨他,不回答也不行呀,“问够了没有?我要回去了啦!”
“你来找我就是想告诉我,你是我儿子?”杜裔炎直觉认为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那双深沉锐利得似乎能洞悉人心的黑眸,牢牢锁着杨文理那张掩不住气愤情绪的漂亮小脸,这小子很像他,也很像杨墨璋。很少有人在看到他时不被他的冷淡阴鸷给震得变了脸色的,他天生就是这副模样,已经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
大人况且如此,更遑论是小孩子了,可是偏这小子不把他当一回事。这让他又不禁想起了当年的杨墨璋,那沉默孤独、让人抓不住思绪的女子。
“没错!”杨文理的大叫声唤回了杜裔炎飞远的思绪,他重新将焦点放在眼前的杨文理身上。
“你妈妈叫你来的吗?”问这句话时,他觉得自己的内心慢慢地有了一些变化,几不可觉的。
“我都说我妈妈不知道了,怎么还能叫我来?你怎么那么笨!”杨文理不屑地说。
“你这孩子……”徐伟铭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他一向尊敬的总经理被一个小毛头侮辱,他再也无法沉默下去了。
杜裔炎伸出手臂挡住徐伟铭,制止他前进。
“不要冲动。”他目光在杨文理身上徘徊一会儿后瞟向徐伟铭,“你替我去接范小姐的机,告诉她我分不开身,下次我再请她吃饭。”
徐伟铭虽然感到惊愕,但还是领命退下。他不懂,为了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孩子,总经理竟然打消了亲自去为范丽雪接机的行程,这早已排定的行程还是早在范小姐半个月前出国时就已经定好了的。
徐伟铭在杜裔炎的手下工作三年多了,一路跟着他升到了总经理秘书这个职位。虽然他已功成名就,但却从未见过他跟哪名女子有任何固定的关系,直到端庄温婉的范丽雪出现,总经理便事事以范丽雪的事为优先,他们甚至还订婚了。本以为总经理总算有了定下来的打算,没想到一个小男孩的出现,居然就如此轻易地让总经理打消亲自去机场迎接范丽雪的行程,这小男孩到底是谁?难道真如小男孩所说的,是总经理的儿子?
徐伟铭带着一团难解的谜离开警卫室。
“你也去。”杜裔炎对保镖说。
“这……”保镖一脸为难。他的职责是保护杜裔炎的安全,杜裔炎在哪里他就得在哪里,不能随便离开的。
“没关系,一个小毛头我还应付得过来。”杜裔炎略带嘲讽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