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我让下人打起灯笼。」德贞连忙下命令。
可随后几个下人却面面相觑的禀告着,「主子,这灯笼一点燃就被小石子给打熄!」
「谁在搞鬼!」德贞霎时全副戒备,可恨今日出游没带精通武术的侍卫,若是遇上强盗可就惨了。
「马儿不太对劲。」庆妍精通马术,立时察觉身下的马匹似乎受到某种惊扰,全都不安的在原地踏步起来。
「草丛后面好像有人。」下人们紧张的围住两位主子。
「谁在那儿!出来!」德贞沉声怒喝。
晚风袭来增添几分诡异,草丛后窸窸窣窣窜作响,忽然间,几个人影窜出,吆喝声伴随着骇人的咻咻箭声,瞬间疾发射向马匹上的人。
「庆妍小心!」德贞骇然看着所有箭矢射往同一个目标,她狂吼着奔向前去。
一时,众人的惊叫声掺杂着马匹的嘶鸣与蹄踏声,德贞在混乱中看见庆妍的马被射中好几箭,高大的马匹顿时狂踢前蹄,而庆妍则奋力抓紧缰绳,可下一秒,两支利箭已射向那道娇瘦的人影,一箭射穿她纤细的手臂,另一箭射向脑袋,眼看就要射中庆妍的头颅,德贞惊骇的猛伸出手拉住已然重伤的人儿,利箭终于险险擦过她的耳际,可是娇小的身子受不了马匹狂蹄,最后摔落在地,染满鲜血的身躯有如破败的布偶,动也不动的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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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来人!大少福晋遇袭重伤!」
「还不快去找大夫!」
肃亲王府灯火通明,下人们快步来来去去,德贞奋力抱着昏迷不醒的庆妍冲向屋里,把她安置在床上,只见娇美的小脸蛋已经惨白,毫无血色,耳际受利箭擦伤而血染整片脸颊,右手臂还穿透着一支利箭,汩汩流出的鲜血吓坏了众人。
丫鬟伸手探向庆妍的鼻息。「没、没气了!」
「谁敢胡说!滚!」德贞重重甩她一耳光,「给我找大夫来!」
「怎么回事?」闻讯赶来的佟佳氏瞧见血染的人儿,登时脸色大变,再无平日的冷傲气势。
「咱们在郊外遇袭,刺客全都冲着庆妍来,放完箭就走。」德贞急急唤来下人,「快!得先止血!」
白着脸的采福和苏嬷嬷立刻拿手帕按住庆妍的伤口。
德贞颤着手摸向发冷的额头,看着她微弱的鼻息,「撑着点儿,千万别放弃。」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被两名侍卫半拖着赶来的大夫气喘吁吁,匆匆视察庆妍的伤势,「得把箭拔出来,否则会失血过多。闲杂人等退出去,只能留女眷,妳们将大少福晋扶起来,袖子得剪开,准备帕巾和热水,我的药箱也拿来!」
德贞和采福扶起昏迷不醒的庆妍,准备让大夫拔箭,可大夫才碰到箭,庆妍就痛醒过来,美眸惊惧交加,浑身不住发抖。
「别怕,妳手臂中箭,得让大夫把箭给拔出来才行,妳先忍忍。」佟佳氏紧紧抓着庆妍没受伤的小手安抚道。
庆妍虚弱的点点头,额头布满冷汗,嘴唇白得吓人。
「快派人去把德敏给找回来!」佟佳氏吩咐下去,庆妍却立刻瞠大眼睛拚命摇头。
「别、别!」她不要再给德敏添麻烦,更不要让他看见自己这副难看的惨样。
「妳别太激动,咱们不通知大哥就是了。」德贞边说边看向佟佳氏,后者蹙眉叹了口气,「大夫,先治伤。」
大夫将一团浸湿的帕子递给德贞,示意她塞入庆妍的嘴里,德贞依言捏住庆妍的脸颊,轻巧的将她咬紧的小嘴撬开,再迅速塞帕巾入内。
「大少福晋,得罪了。」大夫轻声对着急促喘气的小美人说着,只见她黑缎子般的秀发全被冷汗给濡湿,细眉紧紧皱成一团,那利箭直直穿透她臂膀造成皮开肉绽的伤口,令她清瘦的身子忍不住直发抖,彷佛一个不留神就会立刻香消玉殒似的。
大夫抓住庆妍纤细的手臂,凝神屏息,接着精准的将利箭抽了出来。
「啊--」气若游丝的小美人再也忍不住张嘴惨叫,娇小的身子猛然弹跳起来,然后瘫软在床上,昏厥过去。
随后,在大夫上了药后,采福和苏嬷嬷连忙替庆妍擦拭脸上和身上的血迹,再轻巧的换上衣裳后盖上棉被,安安静静的守在床边,而气氛凝重的外厅,德贞和佟佳氏正小声的说着话。
「大总管,你该早已派人通知大贝勒?」佟佳氏看向前来待命的大总管,只见对方一听到问话就微怔默认。
「大哥知道了却没赶回府?」德贞脸色极为难看,她早知府里有众多大哥的探子,王府里的大小事务不曾躲过他耳目,可如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却不见他回来探视。
「难道咱们估错了,大哥对庆妍仍然无动于衷?」德贞看向冷着脸的佟佳氏,后者沉默不语。
「大少福晋手臂上的箭虽然取出来了,可是失血过多,再加上摔下马时伤及内脏,恐怕仍有危险,这两天得派人守在床边,以免……」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佟佳氏挥挥手让大夫离开。「一切就看这孩子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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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敏回王府时已是深夜,他直接返往自个儿的院落,却没想到已经有人等在门口。
「今天府里差点多了具尸体。」来人站在竹影扶疏的阴暗处,语气透着不满。
「终究还是没事,不是吗?」德敏没有停下脚步。
「大夫说现在还是有生命危险。」高瘦的身影挡住他的去路。
「妳来就是想说这个?」他刚毅的下巴始终透着冷漠。
「你不过去探视?」几乎咬牙切齿。来人走出来站在月光下,就是一脸愤慨的德贞。
「她自有妳们照料,何须多我一个?」德敏依然冷傲。
「你!」德贞气煞,眼神倏地转变,冷哼一声,「你没去也好,反正庆妍昏倒之前也再三阻止我们通知你,她根本不想让你去看她!」
「我奉劝妳别蹚这浑水,没事做可以多念点书,别学那些闲嗑牙的本事。」德敏冷傲撂下话就走。
德贞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今天下午庆妍出游时,拚命求我劝你写休书,因为她再也受不了你的所作所为,还不如让你休了她比较痛快!」
德贞说完立刻就走,德敏则握紧双拳旋即又松开,「砰」的一声,用力推门而入。
半晌,闪着一盏烛火的屋内多了个人影。
「禀大贝勒,这是大夫取下的箭。」桌上多了一支沾满鲜血的长箭。
「所有今天随行的人都给我逐一调查,两天后详细禀报。」
「是。」
「下去吧!」德敏挥挥手,冷硬的脸庞在烛光摇曳下忽然显得有些怔忡。
我要当德敏的福晋。
你今晚来我房里睡觉好吗?
德敏,对不起,我、我不小心把那幅画给弄坏了,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生气……
我只是想看看你住的地方,想多了解你……
高大伟岸的人影倏地站起,恼火的用力挥手将茶几上的花瓶扫到地上,发出砰然巨响。
这女人非得扰乱他平静的生活是吧!非得搞得整座王府不得安宁,让所有人都以她为重心是吧!她就不能当个无声无息的大少福晋,让他察觉不出她的存在吗?就非得将喜怒表现在脸上,想什么就说什么的口无遮拦,闹得整座王府、整个生活都乱了秩序,然后再轻轻松松派个说客来求他休妻!
德敏恨恨的看向怵目惊心的血箭,用力挥手欲将之毁坏,却在即将扫到利箭之际硬生生收住势子,转而重重拍打在桌面上。
第六章
窗明几净的花厅,好些个态势尊贵的年轻贵族分坐在椅子上闲聊,从国家大事到哪府哪家的小道消息无所不谈。
「礼亲王府的兰泗贝勒不肯接下视察江西的职务,可把老王爷气煞,听说这几天老王爷还把他锁在房里不让下人送饭,存心逼他答应不可。」
「这么个立功的轻松职务,他竟然傻到不想接?」
「呵呵~~这其中奥妙还得听德敏来说说……德敏?」男人调侃似的话乍然中断,全场人都看向正在发愣的主角。
向来精明倨傲的德敏贝勒竟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大伙儿面面相觑,互相使着眼色,最后终于有人看不过去伸手推他一把。
「做什么?」回过神的德敏神情不太自然。
「你这家伙是谁假扮的?咱们认识的那个言词犀利、从来不曾发呆的德敏贝勒跑哪儿去了?」有人逮到机会故意揶揄。
「你把眼珠子拿出来洗干净就看得清了。」德敏不耐烦的站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也不等其他人反应,径自退席。
在场的人一阵讶然。
「刚那个是德敏没错吧?!」有人重新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