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真不象话,明天我得好好骂她几句。」佟佳氏虽如此说着,却被德贞发现她借着喝茶挡住嘴角的笑意。
「庆妍就是藏不住心事,好恶全写在脸上,大哥可别跟她计较。」德贞凉凉说着,明示着德敏已被庆妍深深厌恶。
「妳倒是很清楚她的性子。」德敏的俊眸闪过一丝恼意,狠狠瞪德贞一眼。
「整座王府的人都知道啊!」德贞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帮庆妍出头,当然得多揶揄几句,「她呀!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会主动黏着,但是讨厌一个人的时候呢!就会像刚才那样,躲得不见人影。」
「有劳妳费心解释。」德敏脸色极不自在。
那晚过后,他的脑海中偶尔会闪过轿子内那张无助啜泣的小脸,以及蜷缩在他黑色大披风下不住发抖的身子,本以为可以趁着早晨请安时顺便瞧她一眼,哪知好些天来总是遇不上就算了,今儿个他特地改在晌午请安,那个不知好歹的小麻烦竟然当众给他难看!
德敏按捺住火气。这女人是存心想躲他是吧?!那倒好,他也落个清静!
「你来得正好,刚才庆妍替你挑了两个小妾人选,就在桌上。」佟佳氏指着画像,「幸好她识大体,不但没阻挠,还积极替你办妥纳妾的事儿。」
德敏英俊的脸庞几近面无表情,「纳妾的事不劳大家费心,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着向来骄傲的大哥愤然离开,德贞故意追问佟佳氏,「额娘真会扯谎,庆妍几时积极帮大哥办纳妾的事儿了?」
佟佳氏仍旧冷着脸,说话语气也依然淡漠,「妳别多事,省得惹妳大哥生闷气。」
「额娘也觉得大哥在生气?」而且是为了庆妍。德贞的语气可开心了,「很稀奇吧!」
佟佳氏优雅的喝着茶,悠悠哉哉好不惬意,「妳等着,好戏还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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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福晋在躲大贝勒!
没多久,整个肃亲王府的下人们都察觉到这件事,先不说那日在佟佳氏房里,大少福晋一见到大贝勒就当场离席,之后每回大少福晋得知大贝勒会出席的场合都借故闪躲,宁可闷在屋里硬是不露面,偶尔在走廊上瞧见,大少福晋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含蓄的绕道而行,而是夸张的先是愣住,然后掉头就跑,好几次还差点跌倒,留下僵着俊脸的大贝勒伫立在原地。
德敏是越来越着恼,在胸口窜动的小火苗也逐渐转为炽盛,最后终于开始狂烧起来。
「举荐礼亲王府的兰泗贝勒前往江西视察饥荒,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男人愉快大笑,无视于身边冷冽的目光。
「你有何高见?」德敏倨傲的看着他。
「没,我哪有说话的份儿,这可是攸关国事、家事的重大决策啊!」他特地强调「家事」二字。
「你没看到方才礼亲王那副铭感五内的眼神吗?」德敏提醒他。
「是啊!礼亲王巴望着他家的长子快快树立功劳,你的举荐又受圣上采纳,礼亲王还不把你当作恩人?!可是兰泗贝勒得知消息后,肯定想杀人泄愤,他哪舍得离开北京,这儿有着他念念不忘的人哪!」男人再次呵呵大笑,显然很愉快。
「少混为一谈。」德敏极为不悦,转身想走却被拦住。
「公私不分,这不像你,我认识你这二十七年来,你从没这么反常,」男人收起笑容,正色问他,「而且还是为了一个女人。」
「我是为了保全肃亲王府的名誉。」德敏沉着脸怒视他。
「随你爱怎么说。」男人耸肩。
「不劳你费心瞎猜。」德敏冷傲抛下话就走。
「唉,瞧瞧我这脑袋,竟然忘了跟你说。」男人忽然以扇子敲敲自己的脑袋。「上回你家小福晋遇袭的事,调查出一些眉目了。」
德敏登时停下脚步,转身看他,「有什么消息?」
「我以为你懒得知道。」他嘻嘻一笑。
「你不说我也查得出来。」德敏闪现怒火,面子几乎挂不住。
「唉,你这别扭的脾气怎么老是不改,我几时不肯说了?」他清了清喉咙。不过,也不能怪他吊德敏胃口啊!谁教这骄傲的家伙以前老是欺负他。
「根据你上回在城外废墟所找到的那一小截断箭,有个铸造兵器的老师傅认出来,说那绝对是旗人入关后,太祖赏赐给功臣的器物,不过,因为断箭只剩一小截,所以还查不出究竟是哪一家,但肯定是贵族才会拥有。」
本以为那是单纯的强盗偷袭事件,没想到竟有惊人发现。德敏凝眉深思,看来这事儿比原先预料的还要复杂太多。
「顺便提醒你,根据我个人浅见,如果是有人刻意暗算,那么恐怕不达目的绝不会罢手,我知道你这门亲事结得委屈,你若是袖手旁观,担保过一阵子那个小福晋就会让人暗杀成功而香消玉殒,到时你就可以再娶……」
男人话还没说完,就在德敏的瞪视下住嘴。
不过,两人都没料到,就在他们才刚抓住一点线索的同时,藏在暗处的不知名主谋已经着手进行第二次更严密的暗杀计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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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闷在屋里,咱们去城外放风筝。」德贞拉着庆妍的袖子,硬要她起身。
「我不去。」庆妍摇摇头,将德贞扯着不放的衣袖努力抽回来。
「不成,妳最近老是闷在屋里,再这样下去肯定生病。」
「才不会呢!」小美人托腮凝视着窗外。
「我不管,妳上回自己约了我放风筝,不许妳食言。」德贞打定主意要带庆妍外出散心,「今儿个外头天气可好了,最适合骑马和放风筝。」
今天天气很好吗?她怎么浑然未觉。
随后,庆妍愣愣的被拉往屋外,任由德贞安排马匹和随行的下人们,还差小丫鬟去拿两只彩色大风筝,然后浩浩荡荡的出游。
「出来走走不错吧!瞧妳脸色那么苍白,真该多晒晒太阳。」德贞一行人来到郊外,准备乘着风势放风筝。
「嗯。」庆妍拿着德贞借她的蝴蝶风筝,却不太起劲。
「咱们现在来比赛,规则很简单,谁的风筝放得高,谁就赢了。」德贞拿出一只黄鸥鸟大风筝。
两人站在草地上比赛,一会儿后,只见蝴蝶和黄鸥鸟翩然随风飞起,两只漂亮的大风筝越飞越高,原本还不相上下,但渐渐的,蝴蝶已高过黄鹏鸟。
「妳赢了!放风筝还是妳行,那只彩蝶风筝就送妳吧!」德贞笑着看向庆妍,却见她愣愣的抬头盯着天空。
蝴蝶风筝离她们越来越远,拉长的细线忽然绷断,大风筝就这么翩然飞舞,转瞬间蝴蝶越来越小,在天空中飘来荡去。
「怎么飞了?没关系,我再请人做一只送妳……」德贞陡然噤声,看着庆妍悄然流下了两行泪。
「妳……这有什么好哭的?别这样。」她连忙取出手怕递给庆妍擦眼泪。
「德贞,妳帮我一个忙好吗?」泪人儿犹盯着断线而去的风筝。
「有什么事就说,干嘛哭得这么可怜?」
「妳让额娘去跟德敏说说,尽快写封休书把我休了吧!」她泪眼婆娑的看着风筝,该断的还是会断,就像她和德敏的夫妻缘分,这门亲事一开始就是她阿玛强迫而来,害得德敏被困得这么痛苦,她还是赶紧还他自由吧!
德贞叹了口气,「妳真的这么讨厌我大哥?」
庆妍微愣,泪眼汪汪的看向她,「妳说反了吧!是德敏讨厌……不,该说是德敏恨我,他只要一看见我就不开心,我还是尽快远离他的视线较妥……」
「妳说什么!难道……妳不恨大哥上回在轿子里那样对妳?」
庆妍猛然涨红了脸,垂着小脑袋说:「那晚他的心情很不好,我知道他始终是因为这门亲事而不开心……再说,他那时并没有弄伤我……」她是吓坏了没错,可是回想起来,德敏将她的衣服褪光后动作就变轻了,压根没弄痛她。
「那妳为什么一见到他就避之唯恐不及?」就像非常厌恶大哥似的。
「我是怕他看见我又会不高兴。」所以她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远离德敏。
「妳!妳真是天才!」德贞几乎口吐白沫。她原以为庆妍是气大哥那晚的蛮横而故意躲避,没想到原来恰好相反。不过,德贞横她一眼,这笨娃儿还真有本事,弄巧成拙让所有人都误以为她恨死大哥了。
「怎么,妳不愿意帮我?」小人儿眨着泪眼追问。
德贞眼睛一转,「让大哥写休书?帮啊!我怎么可能不帮?」
「谢谢妳……」小美人叹了口气,似放心又似感伤。
「免谢。」德贞凉凉回应。「晚了,咱们回府吧!」
「啊!怎么天色暗得这么快?」庆妍这才发现天色已然变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