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昱飞一听,当机立断,直接扶起吴庆国,将他背了起来。「嘉璇,妳帮我扶好,我们去救护车那儿。」
话还没说完,他已经背着吴庆国站起身,飞毛腿也似地跑下台。
「爸爸!」吴嘉璇心急地跟在后面。
然后,后面又跟了一堆严重关切状况、准备在吴董事长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他们的狗腿群们。
股东大会变成Live急救示范,留下了满场错愕的股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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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庆国啊!你才当上翔飞的董事长,怎么就倒下去了啊?」
「恁爸啊抹死啦,哭啥小!」吴庆国背靠在病床上,脸色很臭。
「妈妈,妳让爸爸休息。」吴嘉璇轻轻搂着母亲,柔声说:「妳也檐心一整天了,医生说爸爸没事,住院观察几天就好。」
「呜呜,嘉璇啊,妈妈就只能靠妳了。」吴林惠珠哭花了一张脸,神情已然憔悴。「妳就赶快叫妳哥哥回来,不然家里没有男人啊。」
「我不是男人吗?!」吴庆国的大便脸更加难看。「不准叫嘉凯回来,他这次出国拜访客户,肩负的是翔飞几千万美金的生意,没有给我谈好就别回来!」
「可是哥哥说他要赶回来了。」
「赶什么?回来奔丧啊?!」
「好吧,我再打电话跟哥哥说。」吴嘉璇无可奈何,只好赶紧拿出手机,拨了电话要老哥按照行程完成任务。
「妳回去,我要睡了。」吴庆国不耐烦地赶老婆。
「呜,你一个人在这边没人照顾,我去叫菲佣过来陪你。」
「我才不要那个黑肉底的陪我!」
「爸,我陪你。」吴嘉璇忙说:「妈,妳先回去,要早点睡喔。」
「舅妈,我送妳。」门口探出一颗头,又很快地缩了回去。
「你这小子又来干什么?」吴庆国想生气,却是没力气生气。
「爸,表哥帮了很多忙……」
「不用他救,我也一样活得过来,我是不会感谢他的!」
「表哥要回去了。」吴嘉璇以眼示意,要萧昱飞赶快送母亲离去,然后她倒了一杯水,拿起睡前的药放在掌心。
「下午召开新的董事会了吗?」
「开了,他们选你当董事长,不过你可能要休息一阵子,所以还是由二姑丈暂时代理职务。」
「嘉璇妳说,」吴庆国一直看着药丸,没有去拿。「我到底怎么了?如果是心肌梗塞需要开刀,那就赶快开,不然就出院回家啊。」
「就算开刀也要排时间,你别急。」
「妳去叫主治医师过来。」
「爸爸,都半夜了,你就别闹了。」她又将手掌的药丸往前推。「听话,吃药。」
「为什么我老了就要被妳管?气死我了!」
「爸,你不吃药,叫我怎么休息?」当女儿的态度也很强硬。
「哼!」吴庆国抓过药丸,一把囫囵吞了下去,喝完水就把自己摔到床上,故意将被子蒙得高高的。
吴嘉璇也不去理他,将病房稍微收拾一下,就坐在床边看他。
过了一会儿,她拿下被子,瞧着父亲安静的睡容,不觉舒了一口气;再帮他理好被子,关起病房大灯,坐回旁边的沙发发呆。
脑袋空空的,早就累得无法想事情了……
一只温热的大掌轻轻地按住她的肩头,她吓了一跳,抬起头来,以眼神问着他: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跑进来了?
他俯身握住她的手,又轻轻地蹑着脚步带她走出病房。
她不知不觉地跟着他走,顺从地,依赖地,没有怀疑地。
来到走廊,萧昱飞才开口说话:「我回来陪妳。」
「不用了。」她低下头,挣开他的手。「爸爸又没什么事,而且让他看到你又要生气,你就别再刺激他了。」
「妳放心,我会躲起来不让他瞧到。」他笑着抚摸她的头发。「再说家里也要有个男人,有事我帮妳撑着。」
她心头一酸,轻咬着下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累了?」他张开双臂,直接将她拥进怀抱。
她再也撑不住,整个身子摊软在他怀里,让他强壮的臂膀托稳了她。
「昱飞,谢谢……今天很谢谢你……」
「抱歉,我很急,好像摔疼妳了?」
她无声地摇头。一想到他早上急救父亲的焦急专注神情,就再也抑遏不住泪水,伏在他胸前低声啜泣。
「真的很疼吗?」他低头亲吻她的额,柔声安慰。
她又用力摇头,头发摩挲着他的下巴,那过度激动的动作让他隐隐觉得不对劲,急忙问说:「嘉璇,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呜……我……跟你说也没用……」
「嘉璇,告诉我。」
望着他恳切的神情,她忽然明白,今生今世,就是他了。
任凭浊流滚滚,他的爱就是打通一切阻碍的桥梁;在这一瞬间,她跨过去了。
「医生说,爸爸的肝脏有肿瘤,还要进一步做血管摄影判断……」她不敢说太大声,很压抑地哭着。「明明每年都有体检的,怎么会这样呢?我好怕,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哥哥不在,爸爸又爱生气,妈妈会承受不住,我……怎么办?我一个人承受不住啊。」
唉!她总算在清醒的时候说出心底话了,萧昱飞既心疼又欣慰,更加拥紧了她,不断揉抚着她的背部,再以最沉稳而清晰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嘉璇,我要妳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妳一起度过。」
「昱飞!」她哭倒在他的怀里。「他会不会有事?」
「别慌,都还没检查。」
「他是个讨厌、顽固、不讲理的爸爸……可他毕竟是我爸爸啊。」
「我明白。」
「他中风倒下以后,变得好虚弱,我不知道还能再看他几年……」
「我明白。」
「你知道吗?他一直很疼我的,他好宠我,从小我想要什么,他都会想办法找来给我……他其实是个好爸爸……除了、除了对你……」
「我都明白。」
「你明白?」她抬起头,望进那笃定的眼眸,不觉又揪心地说:「可是他对你那么坏,我怕你会讨厌他、不喜欢他,那我……」
「我都这么努力争取老人家的认同了,妳还看不出来吗?」他微笑亲吻她的脸颊。「我不会讨厌他,因为他是妳亲爱的爸爸,也就是我亲爱的爸爸。」
「昱飞……」她心头一震,泪水滚滚涌出。
「乖乖,别哭了,一切有我。」
他将她的头颅按进怀里,温柔地摩挲她的身子,尽其所能地抚慰着她,疼惜着她,呵护着她……
时间彷佛静止,夜,也很安静。
她的哭泣渐渐停歇,他捧起她的脸,以指腹为她拭泪,柔声说:「妳进去睡吧,我在外头陪妳,妳爸爸看不到我就不会生气,有事妳再……」
他视线余光正好望向病房门口,顿时张口结舌,说不下去。
吴庆国站在那里,扶着墙壁,也是直直地向他望了过来。
「睡什么走廊?!我一天付三千块住头等病房是当冤大头吗?不住白不住,空间那么大,又不是没地方多塞一个冗员!」
劈哩叭啦说完,然后像一尊大怒神似地转身走回去。
相拥的两人吓傻在原地,竟然忘记去扶走路不方便的爸爸大人了。
第十章
「舅舅,这是黑鲔鱼握寿司,粉好吃的喔!」
萧昱飞打开一个精致的黑漆礼盒,里面摆了十个色泽鲜嫩、看了就令人垂涎三尺的昂贵黑鲔鱼寿司。
吴庆国看了一眼,哼了一声,以手指抬了抬老花眼镜,又继续看报纸。
「舅舅,你晚上十二点就要禁食了,再不吃……」
「我还会活过来吃的!」
「这当然了。」萧昱飞呵呵傻笑。「现在医学这么进步,放个心脏支架只是小手术,可是术后禁忌还是很多,这个不能吃啦,那个不能喝啦……」
「奇怪了,你这小子不去上班,成天在医院里混?」
「我请假了呀,反正我是冗员,只好成天混日子,从公司混到医院,接下来就要混回学校误人子弟了。」
嘻皮笑脸到这种程度!吴庆国摔下报纸。这小子到底是哪里好了?值得女儿如此念念不忘,还痴痴地投入怀抱让人家吃豆腐?!
哼!连他也被吃豆腐了。他天天挂着点滴,只好天天干擦澡,虽然很难受,但为了男性的尊严,他又岂能让女儿和菲佣帮他洗澡?结果这小子知道了,二话不说,拉他到浴室,将他剥个精光,又冲又刷兼指压按摩,简直让他舒服到天边去了。
他也趁这小子只穿一条内裤时看清楚了。呵!长得还挺健壮的嘛!
他抓起一个寿司,大把沾上小子调好的哇沙米酱油,大口吞了下去。
「这里还有味噌汤,请慢用。」萧昱飞又在桌面放了一个盖碗。
「你吃什么?」
「这个。」萧昱飞拿出一个扁扁的池上便当木盒。
「啊你就给我吃这么多油脂的黑鲔鱼,存心是要让我血管阻塞,又一次中风、发心脏病吗?」一边骂着,却又吃了一块。